章節字數：3356 更新時間：23-03-31 17:57
孟文筠隻顧娓娓道來，下意識把手放進上衣口袋裏。眉頭一挑，突然發現手中多了一個打火機，這才意識到衣服是朗懷霆的。
他趕忙把手拿出來，偷瞄了一眼朗懷霆，四目對視的一瞬間，孟文英慌忙移開視線，繼續說道。
“青春期的孩子，有了對異性的好奇。他發現，謝冉居然喜歡上了年級第二的男同學。暗地裏兩個人走的越來越近。他不允許自己的作品有任何偏差。外加受到母親的影響，他偏激地痛恨那些他所謂不受控製的女性。他認為謝冉背叛了他，辜負了他，所以，他要結束這一切。”
趙仕鵬眼底逐漸充血，雙手用力抓著桌子，青筋暴起，整個身體都冒著熱氣，好像隨時要爆發的火山。
孟文筠越說越興奮，臉上帶著不屑地嘲笑和罪惡地引導，他上前抓住趙仕鵬的肩膀。
朗懷霆看著孟文筠的舉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分不清此刻他是維護正義的警察，還是能和凶手感同身受的變態。
“你計劃好了一切，你用行禮箱把新鮮的碎屍帶上了後山，你以為那個考試永遠得A的學生，那個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稚嫩生命，那個受你控製的翻版，終於被自己永遠得留在了身邊。你撒花祭奠那火樹銀花般的凱旋。”
孟文筠突然話鋒一轉“可是，你真可憐，用盡全力折騰下來，不過是留下了一攤肉泥，謝冉永遠是自由的，她永遠都不屬於你！”
這番話，仿佛火山爆發前最後的雷動，它徹底激起了趙仕鵬心中的邪惡，他不再掩飾，激動的嘶吼著。
“不——她永遠屬於我，隻能屬於我！她從頭到腳都是我的！我的！是我讓她成了年紀第一，是我讓她成為全校的驕傲，也是我，保全了她的人生，我救了她。我是最優秀的人民教師。”
趙仕鵬眼底泛起得意和狂妄。
“哈哈哈哈哈哈，自欺欺人。”
孟文筠放肆地大笑，突然神情一變，詭異無比。
“皮開肉綻的一瞬間你在想什麼？開心嗎？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你活活絞死了。”
孟文筠湊到趙仕鵬耳邊，悄聲道“她越疼，你越有快感吧？因為那就是你的過去，是你永遠得不到的尊嚴！”
趙仕鵬歇斯底裏地反駁。
“不——！！我有尊嚴！你懂什麼！我是人民教師，我受人尊敬，與那些爛人無關。我沒有折磨她，我查過中藥書籍，我在用電鋸之前給她灌了川烏，可以止疼麻醉……我為她舉辦了盛大的祭奠儀式，她永遠是A。沒有半個汙點。整個後山都是她的鑒證人。我在救謝冉！我在對我的學生負責！”
孟文筠精疲力盡，終於聽到了他滿意的答案，他仿佛卸下了重擔，像豹子收起了全身豎起的毛發，恢複了往日的陰鬱。
“負責？那沈怡遠呢？”
趙仕鵬固執得用左手推著眼鏡“他活該！謝冉因為他，成績下滑了0。5分。我要讓謝冉看到，他不值得。謝冉一死他自然而然成為年紀第一，離中考狀元又近了一步。他高興都來不及。我不過是拉他一起割了謝冉的頭，邀請他提前看到他的未來。在某種程度而言，我成全了他。”
孟文筠像看垃圾一樣看著趙仕鵬“謝冉的頭在哪？”
趙仕鵬癱坐在審訊椅上，依然做著夢“在學校花壇，我給她選擇了最好的位置，正對我辦公室窗口。幸好，我保全了她，她將永遠在我培育的範圍之下。”
孟文筠像是打了一場世紀大戰，他微微喑啞的吞咽著氣息，用死一般可怕的眼神凝視，猶如穿透了趙仕鵬的靈魂。
“每個生命都是自由的，你無權決定任何人的命運。”
經過一番挖掘，果然找到了謝冉的頭顱。
孟文筠看著這個稚嫩的臉龐，她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夢裏永遠停留在初三的校園。
在孫亮準備伸手去碰頭顱的時候，孟文筠無意間發現謝冉的右耳垂上印著一枚小小的徽章，像是用油印打上去的。
細看是一朵彼岸花，下麵寫著Death。
“怎麼會？”
他瞬間心頭一驚，幾乎凝固了血液，臉色慘白。
這是標誌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它是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參加社團活動，專門為社團設計的logo，意在表達生命的消弭。
它怎麼會印在謝冉的耳朵上？……這絕對不是巧合！
孟文筠從學校回來，猶如陷入迷霧之中，對身邊任何事情，都保持高度地警覺。
思前想後他終於還是安奈不住，決定去監獄見趙仕鵬。
不幸的是，孟文筠晚了一步。
趙仕鵬已經在監獄自殺了。
謝冉的父親一夜間白了頭發。母親幾度昏厥，無法接受女兒死去的事實。
一切塵埃落定，警隊在3天期限內完成了任務，孟文筠破案有功，市局舉辦了表彰大會。
但他並沒有參加，整個人都被陰鬱籠罩著，獨自在院子裏發呆。
朗懷霆抱著一個大塑料袋子走過來“在想什麼？”
“沒什麼……”
孟文筠看看手裏的結案報告。
“又是一個無辜的生命……你說學霸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有人關心他們到底需要什麼嗎？”
朗懷霆知道他聯想到了自己，故意打岔道“嗐，我一直是學渣……哎不過，我要是學霸，我得美壞了。別的不說，至少不用挨我爸揍了。你也知道我爸那人，他是紀委出身。平時基本以單位為家，根本沒空理我。再加上職業病，簡直就是包青天再世，鐵麵無私啊。對我一點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那鞋底兒削腦袋的滋味可不好受了。”
孟文筠淡淡一笑“我小時候看你被叔叔打過。叔叔還說小文筠呀，千萬別學你小霆哥哥。”
聊到往事，孟文筠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舒暢。
朗懷霆也仿佛找到了小時候的感覺。
“嘿——你幸災樂禍是吧！白給你買薯片了，白眼狼。”
說著把裝滿薯片的大塑料袋塞給孟文筠。
“你不是要吃嗎，給！”
“薯片？……我上次隻是隨口說說。再說這也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味的，就都買了。”
“……那，謝謝了！”
孟文筠把結案報告遞給朗懷霆，自己抱著薯片專心地選了起來，像第一次逛超市的小孩子。
朗懷霆看著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麼討厭，至少能處。甚至看他挑薯片的樣子莫名的可愛，和平常判若兩人，他突然想跟孟文筠多聊些什麼。
“那個……那個……啊對了，你是怎麼判斷出趙仕鵬用左手的？”
“是那些花瓣告訴我的。”孟文筠塞了滿嘴薯片。
他見朗懷霆疑惑，捏碎了幾塊薯片，圍著朗懷霆邊演示邊說道“他離屍體越近就越有成就感，所以他一定要靠近屍體，以屍體為中心撒下那些花瓣，而不是站在屍體外圍向內撒花。如果你是用右手撒花，你會自然而然地逆時針旋轉；但如果你是用左手撒花，則剛好相反，你會順時針轉動。”
孟文筠指了指地上的兩圈碎薯片“你看，受到風力和花瓣自身重力的影響，逆時針和順時針撒下的花，最終方向是不同的。後山比這裏風大，所以區別更明顯。”
朗懷霆恍然大悟。
但看著自己剛買的薯片就這樣被孟文筠拿來做了示範，無奈點點頭“分析的很好。你這樣，一會兒你負責把這些掃幹淨，警隊環境人人有責。”
“哈？朗霸王你講不講理啊？”
“不掃就沒收你那些咖啡。”
正說著，一隻黑色的小貓，悠閑地邁著步子，從院外翻跳下來，緩緩地走到他們之間。它是警隊的常住人口，是朗懷霆收養在警隊的流浪貓。他每天都會給它準備各種小罐頭，導致這隻貓的嘴越來越刁。
“順子，來，讓大爸稀罕稀罕。”朗霸王單手抄起它的肚子，抱在懷裏。臉上笑得像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
“你兒子？”孟文筠嚼著薯片問道。
“對啊，可愛吧！”
他說著把順子抱近他。
孟文筠習慣性地向後微微收了收身體，和朗懷霆以及他的貓保持距離。
他斜眼掃了一下，冷冰冰道“拿開，我對貓過敏。”
“沒有人味兒。”
朗懷霆送了他一個大白眼。
忽然從辦公室傳出一聲大喊“朗隊，你看一眼這份資料。”
順子聽到聲響不覺在朗懷霆懷裏打了一個冷顫。
“嘶，宋可你說話能不能小點聲，我每回聽你喊我都感覺像是扈三娘要吃人。你看順子讓你嚇的。”
他說著俯身放下順子，自己進去找宋可。
院子裏隻剩下孟文筠和順子。
孟文筠不知道哪來的想法，他回頭看向朗懷霆離開的方向，又確認四下沒人。他在袋子裏埋頭挑選了半天，翻出一袋海鮮味薯片，蹲下身來用手指輕柔地點了點順子的頭，小聲說道“喂，你要不要嚐嚐這個？”
“喵——！”
“嗬，那就是要嚐嘍！”孟文筠語氣中帶著小竊喜。
順子粉紅色的小嘴巴試探性地嚐了嚐他手中的薯片。
好像還不賴。
“看來你喜歡。”
他白淨細長的手，溫柔地抱起順子。雖然他在抱起來之前，手指預先在空中局促地嚐試了好幾個姿勢。
“你可真胖，不過好可愛！所有貓都像你這麼軟的嗎？你幾歲了？你有朋友嗎？”
他一連問了順子好幾個問題。
陽光下，安靜的院子裏，他低頭溫和地撫摸著順子，那個畫麵美得讓人著迷，像是時間靜止在那，如同音樂盒裏的雲彩，空氣裏或許還會伴隨泡沫，抒情又夢幻。
朗懷霆從裏麵走出來，剛好被這一幕深深吸引住。他不覺放輕了腳步，甚至屏住呼吸，生怕破壞了眼前美好的瞬間。畢竟這樣的孟文筠，萬年不遇。
他雷利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溫和，眼角不知不覺掛上一梢自己都沒料到的似水柔情：他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之前還說過敏，口是心非。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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