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別墅區的狩獵遊戲  第9章天台之約

章節字數:4362  更新時間:23-05-2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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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孟文筠很早就到天台,但他沒有走上去,而是在樓道待了很久。

    他呼吸急促,緊張地閉上眼睛,調整狀態。

    天台對他來說意味著死亡,那是黑暗的回憶。再次麵對這裏,他膽怯了,這是他少有的膽怯。

    他不斷暗示自己:孟文筠,不要退縮!

    人大概就是這樣,勇往直前的追逐真相,可真的接近真相,反而會遲疑於它的存在,尤其是麵對痛苦的真相。

    他用手緊緊攥著身上這件皮衣,去感受來自朗懷霆的餘溫和光芒。就像握著他的手,就像在他懷裏一樣。他仿佛聽到朗懷霆的聲音,看到他深情的眼眸。這讓他有勇氣去麵對不堪回首的過往。

    從邁上天台的第一步起,孟文筠意識逐漸恍惚。一別幾年,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畫麵,仿佛小時候的自己一直都在這裏,從沒離開過。現在再次上來,那種感覺就像在意識中與過去的自己重合。隻是物是人非,舒洋不在了。

    他慢慢靠近舒洋當年墜落的位置,心髒不由自主地砰砰亂跳,節奏像是小時候舒洋追逐的腳步聲。

    孟舒海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的,他悄悄走近他,手裏拿了一朵彼岸花,站在他身後,玩味地盯著他的背影。

    “哥,你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身後一聲詭異地音調,拉回孟文筠的回憶。他轉過身,目光中反射出冷冽的寒氣。

    孟舒海突然笑起來,他繼續靠近他,近得幾乎要貼上去。

    “對,就是這個表情,太美了,別動,保持住!”

    他說著把手裏的彼岸花插在他耳邊,拿出手機,對著孟文筠拍下照片。

    “留個紀念!”

    鮮紅的彼岸花,在孟文筠白皙的耳畔,搖曳浮香,美的不像話。

    “我來這不是為了讓你拍照的!”孟文筠一把扯下彼岸花,伸手奪過手機,扔向身後,寒意逼人。

    “我當初選擇用彼岸花做設計,是出於對生命的敬畏。而你卻把這一切當做遊戲,玩弄人命,孟舒海,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主動認識你!”

    孟舒海笑得猖狂。

    “一點情趣都沒有,這不是你啊孟文筠,你對朗懷霆那種熾熱的眼神呢?你看他的時候,恨不得跟他融為一體的渴望呢?你為什麼不能那樣看著我?你倆天天住在一起,該幹的事早幹了吧?居然還黏黏糊糊的。孟文筠,你魅力不小呀,朗懷霆被你迷得團團轉。”

    孟舒海用舌頭頂了頂腮,眯著眼說道“哥,你說你是什麼妖精,真勾人,看得人心裏癢癢的。”

    孟文筠冷笑一聲,揮拳猛得打在孟舒海臉上,他被打出去兩米遠,踉蹌著才算站穩。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癢是吧,左右這裏沒有人,新仇舊賬不防一起算算,我讓你癢個夠。”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孟舒海順手抄起旁邊的鐵棍,朝孟文筠揮過去。

    鐵根來回揮舞,呼呼作響,孟文筠輕盈地左右閃躲,他在躲避孟舒海的同時也在找機會生擒他。

    孟文筠看準時機,在孟舒海揮下鐵棍的時候。迅速轉向他身側,腳底生風,在他伸直的胳膊肘上猛擊,寸勁兒打掉鐵棍。

    孟舒海下意識縮手的瞬間,孟文筠抓起他的手,隨便選一根手指,向後猛得一撅,再撅。直到“哢嚓”一聲徹底掰斷才放手。

    十指連心,孟舒海疼得滿地狂吠,叫罵道“啊——我槽你大爺!孟文筠!——”

    孟文筠蹲下身,挑眉笑道“上次已經告訴過你,你還太嫩!”

    “哈哈哈哈哈,我嫩?你那麼多年的折磨是拜誰所賜?你身上那些傷疤又是怎麼來的?忘了嗎?嗯?”

    這副囂張的神情,激怒了孟文筠,他點點頭,語氣拉長,聲音陰戾“別急呀,不說了讓你癢個夠嗎?”

    他說著猛得按下他的頭,另一隻手瘋狂地連續揮拳。鮮血濺起,噴到他的臉上,眼睛裏,他也依然沒有停手。

    他的意識中浮現出一暮暮撞擊、爆炸、開槍、棍棒毆打種種場景,這些年林林總總不堪回首的畫麵像急速飛車,一旦加大馬力,油門到底,隻會一路向前,絲毫沒有回頭的餘地。

    直到他打累了,汗水浸濕發絲,才停下來。喘著粗氣。一手提著孟舒海,一手伸向後腰摸手銬,就近把孟舒海銬在天台邊低矮的欄杆上。

    孟舒海頭暈目眩,腦袋裏轟轟作響。他聞著孟文筠身上的香水味,陰邪的臉上居然帶著變態的笑容,連鼻梁上的黑痣都透著一股瘋癲,他有氣無力拉長音調,興奮道“孟文筠,你香水什麼牌子的,我真他媽喜歡!你的一切我都喜歡,長相,身體,腦子,連你那套可憐的偽裝我都喜歡!但你很不乖!你怎麼能處處比我強呢?這讓我很不喜歡!”

    他說著吐出一口嘴角的血,掙紮著起身,歪斜著脖子,不忿地看著孟文筠“你他媽走到哪兒都是最耀眼的那個!我孟舒海哪點比你差?”

    “我來天台不是要跟你說這些不著邊際的廢話,我隻想知道舒洋是怎麼死的!”孟文筠激動的青筋暴起,胸膛起伏,眼神裏的殺意依稀尚存。

    “哥,你好凶啊!求教問題不是這麼求教的!你得跪下求我!”孟舒海不屑的口吻,故意帶上撒嬌的表情。

    “想挨打就直說,我成全你。”孟文筠擼起衣袖,準備動手。

    孟舒海挑眉一笑,從腰間掏出一把搶,上膛。

    他的臉突然變的扭曲陰暗,寒氣逼人,聲音跋扈“你說的對,這裏左右沒人來打擾我們,新愁舊恨不防一塊算。我手裏可不是玩具槍。不過,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我或許會考慮放過你。”

    孟文筠是瞞著朗懷霆單獨出來的,他沒拿搶。他預料到孟舒海手段狠毒,但他沒想到孟舒海手裏有槍。他眼睛在槍和自己之間比量,想要找到對自己有力的局麵。

    孟文筠眼睛掃過那支搶:從他握槍的力度來看,這把槍確實有一定分量,不管真槍假槍,找機會先繳了再說。

    孟舒海臉上的囂張跋扈比之前更放縱,他用搶指著孟文筠的頭,抽搐起嘴角道“跪下求我!”

    “做夢!”

    孟文筠猛地縱身,在剛才打過的手肘處用力敲擊,孟舒海手上脫力,孟文筠利落地一把奪過槍。

    他拿在手中才發現,這是一把真槍。

    孟舒海滿臉從容,不慌不忙看著他。

    孟文筠舉起槍,對準孟舒海的頭,說道“鬧劇該結束了!”

    說著準備掏出手機聯係隊裏,卻感覺突然有一個堅硬的東西從背後頂住他的頭。

    他頓時眉鋒緊蹙,眼眸驟縮。

    那是一把槍。

    孟舒海哈哈大笑“我讓你自己來,可我沒說我也自己來!”

    孟文筠周身僵硬,他微微轉身想要看清身後的人。

    “別動!孟大神,槍要是走火的話,你這漂亮的腦袋可就開花了!”

    “你是胡岩?”孟文筠驚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怎麼也沒想到孫亮的徒弟胡岩,居然是孟舒海的人。

    “呦,我以為高高在上的孟大神不會對我有什麼印象,敢情你記得我呀?”

    “你還是剛畢業的學生,怎麼會跟孟舒海攪到一起?”

    “沒錯,我是剛畢業,可從小我就和海哥在一起,海哥親自給我安排的工作,親自把我放在你身邊!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今天。”

    胡岩得意地用槍指著孟文筠,他轉到他眼前,掏出鑰匙,給孟舒海解開手銬。

    孟文筠利用他們解開手銬的幾秒鍾時間,迅速舉起槍。內心的憤怒讓他想要開槍,可理智讓他住手。因為殺了他隻能滿足私欲,而不能徹底讓孟舒海受到永久製裁。

    但孟舒海以為孟文筠要殺他,他慌得一把奪過胡岩手裏的槍,猛得開了一槍。

    正中孟文筠大腿,劇烈疼痛讓腿部抽搐起來,這一槍仿佛震碎腿部肌肉組織,絞痛徹骨,大腿瞬間失去重心,跪在地上。等孟文筠掙紮著開槍的時候,他手裏的搶被胡岩猛地奪下。

    孟舒海發狠又在孟文筠腹部補了一槍。看著孟文筠倒在地上,他神情逐漸囂張,一句比一句狂妄道“你不過是我手裏一條喪家犬!”

    “孟舒海,孟家對你不薄,從你來孟家到現在,孟長盛對你視如己出,你是哪兒來的戾氣要這樣針對我?”

    孟文筠用手壓著腹部,他感覺身上熱辣辣的,仿佛被什麼東西攔腰截斷一樣。鮮血從指間不停向外湧,白皙的手指,瞬間模糊在鮮血中。

    腿上一槍,腹部一搶,劇烈的疼痛讓他不能支撐起身體,他臉色慘白,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冷的打顫,神經性疼痛,他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大口喘著粗氣。

    “孟長盛對我的確很好,但他心裏始終惦記著你。我真的很不爽!”

    “……你想多了,他一直不喜歡我!”

    “可他對你抬手就打,張口就罵,而對我卻客客氣氣,我幹什麼他都支持,對我無條件包容,我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人。而你隨隨便便一件事都能牽動他的神經,你總能把他氣的火冒三丈。我真羨慕,我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什麼也沒做,隻是個正常人。而你從小沒有父親,家庭缺失,所以對身邊成熟的男性格外在意。你在意他們是否重視你,是否真的關心你。即便他們是真心的,你也要重複否定,然後再等他們加倍對你好的時候,才肯罷休。並且以此為樂。”孟文筠閉著眼睛,支撐重傷的身體。

    “閉嘴,你都這樣了還在分析犯罪心理?”

    “我沒有分析,我在說我自己!隻是我沒有你這麼極端和變態,我懂什麼是克製,什麼是尺度。不是所有家庭缺失的孩子都選擇犯罪,你選錯了路。”

    “是,你是選對了路,你優秀的讓人討厭!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你的卓越,活得有多累?我每做一件事都會想想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有些方麵我甚至在模仿你!我討厭這樣的我!!”

    孟舒海歇斯底裏,他舉著槍在孟文筠身上瘋狂補一槍,喊道。“我恨你!恨你備受矚目,恨你長相優越,恨你人見人愛……我更恨你和朗懷霆的特殊關係!”

    孟舒海咆哮著,猛得一腳踩在孟文筠的傷口上,碾出更多血液,泄憤“你跟朗懷霆不是惺惺相惜嗎?不是配合默契嗎?他人呢?你都這副德性了,他人在哪?到頭來陪伴在你身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他根本不在乎你,你真可悲!”

    孟文筠倒在血泊中,全身疼得像在岩漿裏焚燒一般。

    但他不卑不亢,保持著專屬他的冷靜“可悲的人是你,你根本不懂什麼是陪伴。在乎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可以超越生死界限,可以戰勝任何世俗觀念,而不是流於表麵的在不在身邊。你這樣的人即使身邊有一萬個人,熱鬧非凡,也不過是孤獨的生物。”

    “你閉嘴!”

    孟舒海激動的製止聲,明明震耳欲聾,卻遠不及孟文筠奄奄一息的反擊。

    “你身邊沒有一萬個人,你隻能卑鄙地蠱惑那些本就心理扭曲的人來殺害無辜的生命……你是凶手!”

    “我是為社會除害,就算我不蠱惑他們,他們也會在某一天主動殺人!他們左右該死!我讓他們名垂史冊有什麼不好!……不聽我的話該死,對我不忠更該死,他們都得死!”

    孟舒海咆哮著突然哭起來“就連舒洋,也該死!”

    “舒洋……”

    孟文筠拚命捯氣,強撐身體,盯著孟舒海,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努力集中焦距,他一字一句問道“舒洋是你殺的?……對不對?這些年我一直這麼認為,隻是從沒說出口……可你們是親兄妹……”

    他的目光不受控製的低垂。

    “親兄妹又怎麼樣,對我不忠也一樣該死!!她對你比對我還要好,我才是她親哥!”孟舒海激動地咆哮,青筋直爆。

    “你……”

    “哈哈哈哈,你知道為什麼你那麼厲害,卻被我用槍指著頭嗎?因為你有良知,有涵養,而我早早就丟掉了那些沒用的軟肋……我終於有比你強的地方了!!”

    “你不止可悲,還可憐。”

    孟文筠越來越虛弱。

    孟舒海氣憤地擦掉眼淚,蹲下身,粗魯地撫摸他的臉,手指劃過精致的下巴,說道“我可憐,那你這副華容失色的樣子又是什麼?你說,要是讓朗懷霆看見了,他會不會傷心難過呢?會不會痛不欲生呢?”孟舒海越說越興奮,掏出手機,滿臉陰謀詭異。

    孟文筠喘著粗氣,震驚地盯著他“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哥,我得給朗懷霆打電話,叫他過來呀。你有沒有聽說過患難見真情?難道你不好奇朗懷霆看見你副德性,第一反應是什麼嗎?”

    “不要!你不能……別給他電話。”

    孟文筠拚命支撐起身體,顫抖地要去奪過他手中的電話。

    孟舒海輕鬆地轉身,孟文筠撲倒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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