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81 更新時間：14-05-22 21:41
古老的鳳城是鳳凰族世代居住的地方，他們處於人神之間，有化身為鳳的能力，卻沒有長生和法力，除非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千萬年來，鳳族隻出了一隻真鳳，那便是上古火神的妻子，鳳凰一族的公主，鳳惜。
可那隻真鳳卻舍棄了永恒的一切，化身為火紅的鳳凰花，伴著她深愛的人永遠沉眠，花開花落，永世相依。
清幽的湖水，清澈透明，卻映不出任何的倒影，是鳳族的眼淚，凝結了太多的愛與思念，痛苦以及悔恨。
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做——憶昔。
憶昔湖水，隻映心，憶昔之水，隻映情。
那湖中倒映的畫麵，那個人的臉，有多久不曾出現在我的眼中？雖然是鏡中花，水中月，卻也好過現實中的再不相見，無須回憶，便可以看到那些曾經跳動的畫麵，她的笑臉。
不回憶過去，是因為活在此刻，那些曾經出現在我記憶裏的人都已不在，想念，也不會回來。
我曾答應，盡到光明女神的責任，所以，哪怕再多的痛苦也不曾違背。
可是，我答應過的忘記，卻沒有辦法忘記。
雪心姐姐，天瑤真的努力過了，那些痛苦，那些絕望，我都可以忘記。
可是。。。。。。我不想忘記你，不能忘記你。
雪心姐姐，你會原諒我嗎？
那雙溫暖的手，還會不會將我擁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懷抱？摸著我的頭，心疼的叫著我小傻瓜？
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撲在我的身上，替我擋下你根本承受不住的長鞭？替我認錯，替我低頭？替我求饒？
“雪心姐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曾幾何時，落花紛飛之下，我這樣問道。
“小傻瓜。”她笑著，輕輕敲了下我的腦袋，笑靨如花。“這個問題在你三歲的時候不就已經問過我了嗎？”
“可你沒有回答。”我淡淡的說道，自從那年之後，我便很少再笑，連對著我最親密的雪心姐姐也是如此。
“這樣嗎？”她用手戳著頭，似乎不記得有這樣一回事。
“雪心姐姐！”我微微有些不悅的看著她。
“嗬嗬。”她卻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雙手叉腰，故作男人的樣子。“好吧好吧，你笑一個，你笑一個我就告訴你。”
“你真是！”我不由無奈的搖搖頭，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給麵子的笑了笑。
“這樣才對嘛！我可不想每天都對著一個冰山美人！”說到這，還誇張的哆嗦了一下，斜著眼，看著我的反應。
“好了。”彎起的嘴角，這一次是真的笑了。“快點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你問什麼了？”她不解的眼裝得甚是逼真，眨巴眨巴的，天真得很。
“雪心姐姐！”我歎了口氣，“你不小了吧？還玩這小孩的遊戲。”
“拜托，我才十二仙齡好吧！”她不由鬱悶的看著我，數落道：“你也不過八歲，幹嘛這麼老成！”
“算了，你不想回答就算了。”突然暗淡下來的眼眸，的確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該擁有的神情。
“天瑤？天瑤小傻瓜？”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臉，後悔的問道：“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我搖頭：“不會，因為這天宮之中，唯有姐姐對我最好。”
“小傻瓜。”她心疼的皺了皺眉，那樣的神情亦不像一個孩子。“不僅有你的雪心姐姐，還有天帝天後，碧霄公子，他們都很愛你呀！”
“是嗎？”我自嘲的笑了笑，拉下她捧著我臉的手，轉過身，眼神寂落而悲傷。“為什麼我一點也感受不到了？”
“天瑤。。。。。。”她擔憂的拍著我的肩，欲言又止。
“雪心姐姐，我是真的感受不到。”輕笑，道不盡的苦澀。“真的感受不到。”
天界的墜仙台在白霧彌漫的頂端，是處罰罪神的刑台，流傳著這樣一段往事。據說當年，水神之子凝楓與尚是公主的天後娘娘一同從這裏墜落過，千年之後，再次相遇的兩人卻再次錯過，一個神魂俱滅，一個沉睡不醒。而又一個千年之後，輾轉醒來的凝雪公主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嫁給了冥皇的子孫，冥皇昊天為妻，可結果，卻是曼珠沙華凋落，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
“天瑤，為何站在這裏發呆？”淡如輕風，飄如白雲，那樣的聲音隻會屬於一個人。
“很安靜不是？”沒有人打擾，這樣的安靜，和漠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那倒是。”他也讚同。
“碧霄。”眼裏的那張臉，還是孩童的臉，卻以依稀可以看到以後的神采。那時的他，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與雪心姐姐一般大小的少年。
“是哥哥。”他糾正道，揉了揉我的頭。
“一個稱呼而已，不至於這麼計較吧！”我不露痕跡的側身躲過。
這樣的溫暖，太危險，我會迷失，亦會貪求。
“天瑤。”他輕歎了一聲，眼中竟布滿了愧疚。“你才十二歲呀！”
“不小了。”轉過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是嗎？”
“天瑤。”他皺眉，扳過我的肩，竟是有些生氣的說道：“你是在怪我嗎？”
“沒有。”我淡淡回答，看著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他。
“那就是恨我了？”他抓著我的手，好疼。
“沒有。”我還是這麼回答，淡然到沒有一絲的情緒。
我隻是羨慕你，可從沒有怪過你，更不要說恨你。
“天瑤。”他伸出手，放在我的麵前，說道：“握住我的手。”
“你不信我？”我笑了笑，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以及他攤開的柔軟掌心。
“握住我的手，我便信你。”他鼓勵似的朝著我點頭。
我和他與生俱來的靈犀，隻要握住彼此的手，便能知道對方內心的想法。
“這樣的信任，我不要。”這哪裏是信任，這分明是懷疑。
“我不相信我的眼睛，不相信我的耳朵，我隻相信我的心。”他說他什麼也不信，隻相信他的心。“握住彼此，我們才不會再相互猜疑。”
是啊，隻有這樣我們才不會互相猜疑，可是，我不敢，不敢呀！
我不想要你的溫暖，不敢要你的溫暖，因為你的溫暖會讓我覺得她是多麼的殘忍。
求求你，讓我再自欺欺人的活下去，不要奪取我唯一一點的希望，然後絕望。
“不，不要。”我搖頭，害怕似的往後退去。
“天瑤，你在害怕什麼？”他似是看穿的說道。
“碧霄，不要逼我，別逼我。”我不想讓你看到，不想讓你看到一顆冰冷而殘忍的心。
“我沒有逼你。”他搖頭，突然神色慌張的大叫了一聲：“天瑤，站在那別動！”
“別過來。”我不聽的繼續往後，不料腳下一空，所有的法力在瞬間散去，隻能墜落。
原來，他那麼緊張的原因是因為這個。
“天瑤！”他近乎咆哮的聲音恐怕可以震驚整個天宮了吧？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她也不會傷心。
閉上眼，原以為會一直墜落下去的身子卻被人用力的一推，跌落回神界的平台，法力盡失的我什麼也做不到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墜落。
碧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傻，你不值！
我恨你，我真的開始恨你！
“霄兒！”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抬起頭，抓住她雪白的衣角，失魂般的說道：“救他，救他。”
“你混賬！”她伸手就是一個重重的巴掌，怒不可止的吼道：“若是霄兒有事，你也別活了。”
我笑了笑，看著她縱身躍下墜仙台的身影，低低的喃道：“可以，我從來就不想活下去。”
娘為了救碧霄而跳下墜仙台大傷了元氣，昏迷了三天，我也在殿外足足跪了三天，無論雪心姐姐怎麼問也不肯開口說一句話，把她急得直跺腳，氣得直跺腳。
“天瑤，你聽我說，你不能待在這，等娘娘一醒，等著你的還不知道是什麼了！”雪心姐姐蹲下身，苦口婆心的說道：“聽話，跟姐姐走，等娘娘氣消了，你再回來請罪。”
“天瑤，你想急死我呀！”看著我不說話，她簡直快要瘋了。“我還要怎麼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娘多疼公子，這件事無論是不是你的錯，你都別想好過，你不心疼你自己也麻煩你心疼心疼我，我受不了你再一次滿身是血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知道，那一年，那一日，她忘不了，我也忘不了，她以為我活不下去，我也以為我活不下去，可是，我們都挺過來了不是？
“天瑤，你聽到了嗎？”她搖著我的肩，既心疼又氣惱。“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憤怒的低吼阻止了雪心姐姐試圖拉起我的手，白色的裙角已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我等了三天的聲音，終於，沒事了嗎？
“娘娘。”雪心惶恐的跪了下去，低著頭，不敢去看她的臉色。
“他怎麼樣？”抬起頭，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三天來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求饒，而是關心。
“你有資格問嗎？”她美麗的眸中閃動著太多複雜的情緒，冷冷的說道：“天瑤，你太讓我失望。”
是，我讓你失望，我從來就沒有不讓你失望過不是？
“娘娘，天瑤她不會這麼做的，我保證。”娘娘，你的女兒，你應該要相信的呀！
“你保證，你憑什麼保證！”她的女兒，她也想要相信，可是，霄兒不會傻到自己跳下去吧？
“我以性命保證。”雪心堅定的說道：“我信她，絕對的相信她。”
“雪心，事到如今你還要護著她!若是她連擔當的勇氣也沒有，那她有什麼資格擁有你的陪伴！你的信任！”雪心，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為何而存在的。
“娘娘!”還想要說些什麼的雪心，卻被她冷冷的聲音給打斷。“夠了!她有膽做，還沒膽承擔嗎？”
“雪心姐姐，別說了，別再說下去。”我出聲製止了她想要說的話，承認道：“是我錯了，我願意受罰。”
“天瑤？”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搖頭。“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
“有什麼區別嗎？”她不會信，隻會更加的憤怒罷了。
那麼，多說何益？
“很好。”她滿意的看著我，手裏立刻浮現出天蠶製成的軟鞭。
“娘娘，不要！”雪心驚恐的看著她手中的鞭子，不住的搖頭。“她受不住的。”
“那也得受。”冷冷的聲音響起，狠狠抽打在我身上的鞭子，留下的傷痕，竟是深可見骨的殘忍。
“天瑤！”雪心雙眼含淚的看著我。
忍痛，朝著雪心姐姐微微的笑了笑，寬慰的搖搖頭。
“你身為公主，未來的光明女神，心中應當懷愛而不是存恨。”劃破空氣，呼嘯的聲音，又是一鞭狠狠朝我打來，撐在地上的雙手不住的發抖。
從沒有想過，這仙鞭打在身上的滋味，原來竟可以是這麼痛的，痛得我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沒有痛呼，也沒有求饒，更沒有看到她握著鞭子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你的神力是用來保護蒼生，而不是傷害自己的哥哥！”不曾間斷的兩鞭，分別打在我支撐著整個身體重量的手臂。
“唔。”我吃痛的低呼了一聲，再也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湧出血的雙臂，仿佛斷了般的疼。
“娘娘，住手吧！雪心求求你住手!”雪心哭著跪在地上，不停的哭喊著：“她現在沒有神力護體，娘娘你這樣打法，會打死她，真的會打死她的！”
“死了倒幹脆，免得將來禍害蒼生！”再不曾停頓的鞭子，仿佛要將我的五髒六腑給抽碎，不給我留一條活路。
娘，你真的想要打死我嗎？
為什麼，連聽我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
難道在你心裏，我竟是心狠手辣的禍害嗎？
恍惚中，似有誰不顧一切的撲到了我的身上，耳邊的呼嘯聲戛然而止，伴隨著一個震怒的聲音。“雪心，你這是做什麼！連你也要忤逆我嘛！”
“雪心姐姐？”睜開眼，想要將她推開，卻什麼力氣也使不上，隻能虛弱的說道：“你讓開。”
“小傻瓜，會死的。”她哭著搖頭。
“我不怕。”別傻，連我都受不住的鞭子，你如何承受？
“可我會怕呀！”她哭著笑道：“我的存在是因為你的存在，沒有了你，我該去陪著誰，保護誰了？”
“雪心姐姐？”這一刻，湧動著的感動是我此生不可能忘記的溫暖，拚盡全力也想要去保留的溫暖。
“雪心，你還不讓開！”雪心，你以為我的心不痛嗎？你護著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女兒呀！
“對不起娘娘，我不能。”哪怕違背了你，也在所不惜。“我存在的意義，從來都隻是為了你的女兒呀！”
“好，我成全你。”了解到她的決心，染著鮮血的長鞭再次呼嘯而來，響起清脆的聲音。
“不要！”我的低吼，被鞭子抽打的聲音給淹沒，我掙紮，卻被她死死的扣住，動彈不得。
“小傻瓜，你就那麼想死嗎？”她忍著痛，輕聲笑道。
“雪心姐姐，別這樣，不要這樣！”他這樣，你也這樣，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停手吧！”這是我第一次向她求饒，語無倫次的哭喊道。“把雪心姐姐拉開，你想怎麼樣都行，打死我都沒有關係，娘，求求你，求求你！”
意識在慢慢渙散，迷迷糊糊中，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對話的聲音。
“雪兒！你這是做什麼！瘋了嗎？她神力全失，你這是在要她的命呀！”是爹嗎？碧霄？他沒事了嗎？
“是要我的命。”是誰在歎息？那麼的悲傷無奈。
“碧霄醒了，說要見你。”醒了嗎？真好。
“救她。”救誰？雪心姐姐嗎？
“你這是何苦？”
“你知道的。”
鋪天蓋地的睡意席卷而來，是誰抱著我一遍一遍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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