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89 更新時間：14-05-22 21:41
天光從熟睡的空中破雲而出，將寒冷驅散，喚醒了沉睡的生命，將悲傷淡去，讓天空亮起。
光明與黑暗相會的瞬間，天光破雲的那一霎那，將天地從死寂的黑暗中帶入溫暖的光明，同時淹沒了我們曾有過的昨天，如光陰逝去，永不回頭，不複往昔。
告別了曾今的所有，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斬斷了一切，舍棄了一切，沒有遺憾，義無反顧。
或許明天，六界就會生靈塗炭，死傷無數。
或許明天，他會為了平息眾怒，而放棄我。
或許還有很多個或許，可既然無憾，明夕如何，又有何妨？我早已做好承受一切的準備，即便與他為敵，我也不會後悔。
隻是，若他親自動手，我又如何承擔？
是將性命讓出，還是。。。。。。奮力一搏？
“碧霄，但願我們不會走到那一天。”眼中的天空是那麼的祥和，白雲輕飄飄的，仿佛他溫和的眼眸。“可惜，我們都沒有退路。”
“你會怎麼做？”輕問蒼天，猜不出答案。
殺我？還是護我？
“我又該怎麼做？”淺笑低頭，不願回答。
殺你？如何做到？
束手就擒？如何甘心？
碧霄，我們都陷入了兩難的局麵之中，但我相信，無論最後我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在彼此的心裏也不會存在怨恨。
隻是，這樣的決定未免太過殘酷，無論如何都將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
“天亮了嗎？”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呢喃自語：“為何我看不到光明？”
眼前的光明是屬於我的力量，來源於愛與希望，持信念與勇氣，始終守護著六界的安寧，是責任，更是起源之時所賦予的宿命。
可愛與希望，三皇的力量來源，那種東西我有嗎？
沒有願望的人又哪裏來的希望？
我早已失去愛的勇氣。
來源於心底的力量，其實才是真正強大的力量，可以是愛，也可以是恨。
可是我了？我的力量又來源於什麼了？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我閉上眼，無聲的歎息。
我不懂他那麼執著的理由，正如他不懂我一般，所以，我才阻止不了他的跟隨。
切斷命運的軌跡，已經成為我無法辦到的事情。
所以，何必躲避。
回首，在晨曦中與他對視，我淡然如冰，他淺笑依舊。
那個迎著朝陽走來的少年，你臉上的笑容是否能在命運的前進下，一如既往？
不過，怎樣都與我無關罷了！
“這是你的決定？”風中輕問，不是溫柔，而是屬於我的淡漠。
我不懂，為何要陪著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在我的麵前停下腳步，他淺笑點頭，順便問了一句：“應該在你的預料吧？”
就這樣淡淡的看著他什麼也沒說，他臉上的笑容也在這樣的對視中，一點一點的冰冷下去，變為我不熟悉的無力淺笑。
“冰山美人。”他剛要說些什麼，而我轉過身阻止了他的辯駁。
“走吧。”短短的兩字代表著我的妥協，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拒絕不了他的溫暖。
當我懂得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挽回。
我以為我猜得到結局，卻忘了我也隻是命運手中的一顆棋子。
身後的無痕月依對視一笑，一個狡黠，一個天真。
“冰姐姐。”甜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雙溫暖的小手環住了我的臂膀，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問道：“我們去哪？”
微愣，因那雙柔軟的手，她臉上的笑容。
“冰姐姐。”不再因我的不語而不知所措，反而更加用力的彎起了嘴角。
“你是唯一一個，會這樣挽著我手的人。”好溫暖的手，隻是可惜，暖不了死了的心。
她天真的眼在此刻閃動著憐惜的神情，讓我不由的淺笑起來。
我還沒有悲慘到讓人同情的境地吧？
“永遠不要去握一雙沾滿血腥的手。”我低低的提醒，看著她那雙白皙而幹淨的小手。“否則，會萬劫不複。”
你不會願意成為和我一樣的人。
萬劫不複那種事，我去做就好。
“怕什麼。”又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我冰涼的指尖，眼前，是他帶笑的從容臉龐。“我們一起。”
這麼肮髒的一雙手，竟有人願意握住的嗎？
無痕，你是否知道它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
“那你注定要下地獄。”我毫無表情的說道。
“那又何妨！”他無所謂的笑了笑，用緊握的手，向我說明他的決心。
“你還要抓多久？”我冷冷的看著他的手，低低的提醒。
陽光下糾纏的雙手，待夕陽西落之後，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場？他的結局，又會如何？
“直到下地獄。”耳邊傳來他輕笑的聲音，以及他輕輕握緊的手。
隻是，他的大手也握不住那醜陋的傷疤。
停不下，我的腳步。
無言中對視，我甚至可以猜到他輕蹙眉頭的原因。
“冰山美人。”他痛苦的神情仿佛欲言又止，當他下定決心要輕問出口的時候，卻被一陣輕笑，我的皺眉而終止。
“那樣一雙無情的手，也有人想要握住的嗎？”從黑暗中現出身影的碧瞳藍發，帶著嘲笑的目光盯著那雙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厭惡的說道：“不嫌髒了些？”
我淡淡的笑了笑，不以為然。
“住嘴!”憤怒的聲音回響在清晨的早上，與以往的任何一次不同。
那是帶著殺氣的震怒，想必，她也不曾見過這樣的他吧？
“我有說錯嗎？”碧瞳溢滿笑意，好似很是滿意無痕的反應。“還是說，你愛上她了？”
“住嘴！”同樣憤怒的聲音卻多了幾分我不想探知的情緒，他握住我的手緊得開始生疼。
無痕，你真的愛上我了嗎？
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愛得痛苦？
“誰會去愛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低低的聲音仿佛輕笑的說道，從他的掌心掙脫，至始至終都注視著眼前的危險碧瞳。“你我一樣，都是注定孤老之人。”
“那也是你造成的！”我的話似乎惹怒了麵前的魔音，他眼裏的恨意仿佛想要將我挫骨揚灰。“別把我與你相提並論！”
“月纓的死的確是我造成的，可真正害死她的人是她自己。”我淡淡的說著這個事實，不管他是否認同。
“真是笑話！”他大笑，好似我說了什麼荒謬至極的事情。“天大的笑話！”
“明知是錯還一意孤行，那樣的結局本該在她的預料。”不曾改變的淡淡語氣，在朝陽下顯得冷清，卻與那一身白衣甚為協調。
不是翩然，不是寂寞，而是屬於我的孤傲。
“那你了？”他止住笑聲，用冰冷的碧瞳，看著我問道：“你又料到了嗎？”
“我看不到開始，猜不到過程，卻獨獨。。。。。。”微微的彎了彎嘴角，淡淡的語氣仿佛一切都不在意的模樣。“料得到結局。”
開始我不能選擇，否則我決不願成為天女天瑤，什麼光明女神，神界公主，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我能控製過程，那麼我會握住那雙手，與他許下唯一的神之誓言，不再與他相遇，不再陷入愛恨糾纏的絕望。
“獨料結局。”他皺了皺眉顯得有些失望。“那多沒意思。”
我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冰冷的聲音卻在此時來了興致。
“不如來證明一下，我說的話是否屬實。”他勾了勾嘴角，碧瞳湧動著期待的光亮。
我不露痕跡的皺了皺眉，猜不到他此言的目的，而迎麵襲來的綠波更不給我這樣的時間。
麵對他的攻擊，第一件去做的事不是躲避，也不是反抗，而是伸出那布滿傷痕的手去推身旁的那個人。
“冰山美人！”耳邊是無痕帶著擔憂的低呼，那修長的身影卻在此刻擋在了我的麵前。
“笨蛋！”我低罵，抓著他的肩膀，將兩人的位置倒掉。
“冰山美人，別這樣！”他驚恐的聲音試圖脫離我的控製，卻逆轉不了已經重擊在我背上的掌力。
“冰山美人！”他眸中閃動的複雜情緒真的好像一個人，隻是，模糊的雙眼看不太清晰。
“這樣你滿意了！”用力的將他推開，沒有聽到魔音的冷嘲熱諷，耳邊響起的卻是月依略帶哽咽的聲音。
“師兄，冰姐姐。”被魔音扣住肩膀的月依，掙紮著試圖掙開他的禁錮，卻吃痛的咬了咬唇。
“卑鄙。”我冷冷的說道，冰眸湧動著冷到極致的怒意。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隻是他似乎忘了我是無情無心的人。
“月兒！”無痕擔憂而自責的聲音，意料之中的響起，不用去看我都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你去找死嗎？”拉住他想要衝上前去的手，麵色蒼白的喝斥道。
“放手！”多麼熟悉的兩個字，隻是變為了由他來說。
“後悔了是嗎？”我冷冷的笑，以這樣的方式企圖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他燃燒著憤怒的眼在瞬間驚愕，在霎那冷卻，那雙看著我的眼第一次深炯到難以探究，微微蹙起了眉頭。
我滿意的笑了笑，放開了他不再向前的手，經脈震斷的劇痛讓我不受控製的微微抽搐著身子，全身的力量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那一掌，滋味如何？”碧瞳假作關心的問道，似有所思的看著我身旁的無痕。“若是換做別人，怕是要送命吧？”
“你該知道，我從不受人威脅。”我冷冷的說道，輕垂在兩旁的手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痛得快要失去意識。
眼中映著月依眼淚婆娑的柔弱麵龐，耳邊卻聽不到她低低抽泣的聲音。
是因為她無聲哭泣？
還是說，連聽覺也開始模糊了呢？
“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第一個會這麼做的人。”我輕輕的笑了笑，聲音卻是徹骨的冰涼。“難道我的無情，你還想再體驗一次！”
“你的無情還是讓別人來體驗吧！”他立刻否決了我的提議，說出了他想要看到的結果。“我想知道對於你來說，是她的性命重要，還是女媧石重要。”
“女媧石？”我似乎猜到了他的目的，或者，這是他的命令。
司夜，你果然想要看到我生不如死的樣子呀!
不然，他怎會用這麼愚蠢的方式。
隻是，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這麼做，就憑十年前我幹過的那件蠢事嗎？
“或許，你需要考慮的時間。”他彎了彎嘴角，給了我考慮的時間。“這個女孩的性命，我為你保留三天。”
“隨便你。”我無所謂的說道，看不清他的表情。
“師兄，冰姐姐！”月依害怕的聲音，最後消失在地上形成的法陣之中，再不見她的身影。
“月兒！”無痕大喊著她的名，聲嘶力竭。
“她聽不到的。”靜靜的說著這個事實，即使麵色蒼白也能淡然無波。
“冰山美人。”他轉過頭看我，眼中帶著幾許遲疑，幾分懇求。
“不可能。”不需言明，我已知他意。
“算我求你。”他痛苦低求。
“不可能。”閉上眼，依舊是這樣的回答。
短暫的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隨後是他不再軟弱的聲音。
“給我。”他低低的聲音帶著命令的要求，伸手放在我的麵前。
“笑話，你憑什麼命令我！”我冷冷的笑，看著他眼中的決然，不顧一切的決然。
此時此刻，你的心中隻有月依，可曾想過我會如何？
失去女媧石，我所堅持的一切又是為何？
他慘淡的笑了笑，並無信心的說了句：“我再給你奪回來便是。”
“你有這本事嗎？”我無力的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奪回來，哪裏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無痕，我輸不起。
“無論如何你都不會給我的是不是？”他失望至極的看著我。
“是。”我淡淡的一個字徹底粉碎了他最後的希望。“若你認為有那麼的本事，盡管來試。”
我不會介意你用那樣的方式來證明你的能力。
我也不會介意你因月依而對我刀劍相向。
因為，她才是你最該保護的人。
而我，罪孽深重。
“與其讓你死在他的手上，倒不如我親自了結了你。”我滿不在乎的說道，淡淡然然的說道，而他隻是那麼靜靜的看著我，沒有反駁，也沒有同意，隻是站在那裏，用那樣哀傷的眼神凝視著我。
“天瑤。”沒有料到他會以這樣的稱呼來稱呼我，更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那樣的話。
見到我微愕，他似乎很是滿意的笑了笑，說道：“難得在你臉上見到這麼可愛的表情。”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他淡淡的笑，仿佛曆經滄海桑田的老人，在回憶著過往的一切，帶著萬般的眷戀。
“你這是在向我訣別嗎？”我淡淡的看著他，隻是與他的淡淡淺笑不同，我的淡然是因為千年來的習慣，而我的淺笑是因為表達悲傷的方式。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他勉強的揚起一抹笑容，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我閉上眼搖頭，不是不會，而是不知道。
“果然如此，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了？”他苦澀的笑道，猜不透的搖頭。“我果然，還是不能懂你。”
聽著他的哀傷與無奈，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通向地獄的法陣，沒有阻止，更沒有理由去阻止。
“冰山美人。”他前行的腳步停在了法陣的邊緣，低低的聲音從他的嘴邊傳入了我的耳裏。“如果我還能活著出來，我一定不會再去糾纏你。”
是嗎？那很好啊！
“所以。。。。。。”他沒有再說下去，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猜不到他此刻的表情，我隻能看到他輕輕的腳步決然的踏入了深紫的法陣之中，不再停留。
在他踏入法陣的瞬間，那曾今仗劍出現在我麵前的身影，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或許，再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
“永別嗎？”看著那並未消失的入口，彎了彎嘴角，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真不像你說的話。”
那樣義無反顧，飛蛾撲火的決絕，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跟我很像，隻是他是為了守護，而我。。。。。。我又是為了什麼了？
再也支持不住的跌坐到地麵，用手捂著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粘稠而溫熱的液體溫暖了冰冷的掌心，我慘笑，沾滿鮮血的手無力的垂在了地上，全身的經脈幾乎被全數震斷，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再堅持一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凝視著眼前的深紫法陣，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淺笑。“大家，一起回來。”
習慣了他在我的身邊，習慣了她的笑容，永別，不應該在這個時候。
閉上眼，用光明之花的力量，強行續起了震斷的經脈，不計後果，不問對錯。
“我便陪你，下一次地獄吧！”從地麵站了起來，迎著朝陽淺笑。
這樣的蠢事，多幹一次又有何妨。
反正，早已不是第一次將性命作為賭注了。
隻是，再不是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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