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2 更新時間：14-05-22 21:53
天地初開前便存在的冥界，是六界中最早形成的空間，是混沌之力的所在，亦是眾神的起源之地。
這個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的冥界，曾在幾千年前擁有過黑夜白天，花開葉落，葉生花謝的曼珠沙華，也在漫天紛飛的櫻花中，花葉並存，寫下了唯美浪漫的傳說，在所有人都以為可以擁有幸福的時候，卻是曼珠沙華凋零，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
那個淒美浪漫的愛情故事。
那個冥河岸邊的神之誓言。
是我的母親，與曾經的冥界之主，冥皇昊天所締下的盟約。
生生世世，隻愛一人。。。。。
那為什麼，最後她還是成為了別人的妻子？
什麼生生世世。
什麼隻愛一人。
不管什麼原因，都是她背棄了誓言。
所以，我不信誓言，不信永遠。
我隻信，我的雪心。。。。。。
可那些人，那些事，就如同我眼前的風景，黃泉寂寞，不見蹤影。
亙古蒼涼的微風，將散在額前的短發吹起，惹得金鈴輕響，衣袂飄飛。
華麗的天女羅裙，已變為了簡單的素白，長發也隻是隨意的在腦後挽了個髻，係著白色的飄帶，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的裝飾，讓那張本就淡漠的臉龐，更顯得出塵絕世，聖潔而不可侵犯，仿如高山上的雪蓮，美則美矣，卻靠近不得，觸摸不得，美得孤傲，美得寂寞。
“這就是冥界？”甜美的女聲，在無邊空曠的漆黑中，顯得異常的興奮，一點也沒有因這樣的死亡氣息，而覺得壓抑。
我也因這樣的聲音，而停下了一直朝前的腳步。
回首，輕風拂過，那個少女的笑容，映在我的眸中，單純如白紙般，天真爛漫著。
在我無法掌控的未來中，在風雨欲來的前路中，我沒有再拒絕那個少年的堅持，也沒有再阻止那個少女的追隨，將我們三個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如果，這是他們的宿命，那麼我寧願選擇成就，而不是逃避。
我不可能，護他們一輩子。。。。。。
所以，隻有讓他們真正的成長起來，才能有對命運說不的能力，才能擁有，屬於他們的明天。
“嘻嘻。”與周圍的氣氛並不協調的輕笑，表達了那個少女的喜悅。
隻是，我卻擁有不了這樣的輕鬆。
我忘了，這樣的天真。
“傻丫頭，這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無痕笑著替月依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眸中閃動著他毫不掩飾的寵溺。
“當然。”月依不能同意的點點頭，在悲傷的冥風中，享受的閉上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我還以為，要等到我死了以後，才能來呢！”
“胡說八道！”無痕伸手就給了她一個拳頭，卻是寵溺的輕輕地敲在了她的額頭。
“師兄，痛耶！”月依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誇張的說道。
“活該呀！”無痕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你欺負我。”月依不滿的嘟起嘴，嬌嗔。
“我哪敢欺負你。”無痕委屈的說道：“從來都隻有你欺負我的份。”
“我才沒有。”她反駁，微紅的小臉，麵若桃花。
“嗬嗬。”
“你笑什麼？”
“你真是笨得可愛。”
“誰笨了！”
“你咯！”
。。。。。。
輕風中的嬉笑，讓我搖了搖頭，不由的歎息。
這樣的淡泊灑脫，能擔得起那樣的星魂嗎？
那樣的天真爛漫，又是否會願意，浴火重生了？
而我的不去阻止，推動命運的前進，於他們而言，究竟是幸，還是劫？
若那樣的宿命，會湮滅他們臉上的笑容，我又是否會後悔，將他們引上這注定不歸的路途？
嗬，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會如此的矛盾了？
罷了！誰想未來了！
風中抬起的眼眸，與他驀然回首的目光不期而遇，在輕風的吹拂中凝眸相視，仿佛跨過了千年的憂傷，在今生注定相逢。
一瞬，永恒。
滄海桑田，也不過如此。
隻是，我卻失去了愛的勇氣。
輕風吹起了他的嘴角，溫柔了他的目光，須臾之間，似乎帶走了時間，將眼前的那個少年，變得陌生。
“想什麼了？”他迎風向我走來的身影，隱沒了少年的瀟灑，在黑暗的布景下，與另一個人重疊。
隻是，我卻清醒。
我搖搖頭，看著他總是能揚起的嘴角，淡淡的提醒：“別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
我沒有忘記，星空下的那個約定，他用沉默來回答的不願麵對。
而此刻，我依舊沒能聽到他的答案，伴著微風，耳邊響起的是那個少女天真的保證。
“放心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那闖入視線的雙眸在我的眼前跳動著天真爛漫的單純，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期待，綻放著從未出現在我眼中的光亮。
可我要的，是他的回應。
我想知道，他是否已有覺悟。
我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那麼淡淡的看著，他同樣凝視著我的眼睛，等著他所給予的回答。
他揚起一抹難看的苦笑，終是將我想要得到的保證，承諾。
“我知道。”他點點頭，似笑非笑的說道：“不去妨礙你，不去阻止你。”
“還有了？”我又問了一句。
他歎了口氣，將嘴角的笑容斂起。
“我也會好好的保護她。”他輕輕的聲音，似是無可奈何，將那尚未答應我的約定，變為了此時此刻的承諾。
可我明明說的是：若有危險，不用管我，顧好自己，顧好月依。
怎麼到了他那，就變成了這般？
輕風中對視，他沉默，我無言。
我知道，他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向我抗議，訴說他的不離不棄。
可是，這樣的不離不棄，卻是極度自私的表現。
不離不棄，等同於坐以待斃。
不去堅持，不去努力。
他正欲說些什麼，我卻搖了搖頭，在悲涼的微風中，轉過了身，輕語，縹緲如煙。
“你記得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音未散，人已遠，留下的隻有無限的傷悲。
。
幽幽的綠光，仿佛天空中閃爍著微弱光芒的螢火蟲，照亮著那條通往冥界的必經之路，指引著我們一直走到了路的盡頭。
天涯的盡頭，是雲煙飄渺。
海角的盡頭，是水霧彌漫。
而地獄的盡頭，是碧綠一片的冥河，阻隔著陰陽兩界，被世人稱之為“渡惡”的湖泊。
“好美呀！”發自內心的感歎，是那個少女對眼前景象的評價。
不至於前無古人，但絕對後無來者。
可是，我似乎忘記了，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不需要滄海流年，便可以將前塵淹沒。
“的確很美。”他讚同的聲音，並不是敷衍，讓我微愕。
流淌著貪、嗔、癡、恨、愛、惡、欲的湖水，美嗎？
為何我看不到它的美麗？隻餘下揮散不去的悲哀。
“你不覺得嗎？”他轉過頭，朝著我淺淺一笑，將所有的熒光，全部都融入到他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亮。
我望著那雙滿含著笑意的眼睛，看他飄飛的衣袂，聽他迎風的讚歎。
“輕風碧水，螢舞漫天。”他勾起薄薄的嘴角，眸中的笑意依舊，應景而歎：“別有一番滋味呀！”
微風將他的長發吹起，順著風向，輕吻著我的臉頰。我沒有回應，隻是凝望著遠方的眼睛，似是燃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卻又轉瞬即逝，找不到存在的痕跡。
碧綠的湖水，沒有一絲的漣漪，仿佛一江死水，埋葬著世間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與彼岸開滿的血色花朵，記載著早已被世人遺忘在歲月裏的，滄海曾今。
“這是渡惡湖水吧？”他輕輕的聲音，好似這無波無痕的湖麵，在沉默中悄然而至。
我淡淡的笑了笑，看他倒映在水中，卻依舊清醒分明的輪廓，用與他不同的淡淡的聲音，緩緩的說道：“它還有個名字，叫做忘川。”
“忘川？”他皺了皺眉，將臉上的笑容斂起。
“是啊！”我彎了彎嘴角，似是歎息的輕言：“無論幸福還是悲傷，都將沉入這冰涼的湖底，無跡可尋，包括悲與恨，愛與情。”
“是嗎？”他皺了皺眉，卻是這樣問了一句：“恨是惡，欲是惡，那麼愛了？愛也是惡嗎？”
“愛生欲，欲生惡，終究要歸於這湖水，再泛不出漣漪。”我轉過頭，在幽幽的綠芒中，淡漠如昨。
“是嗎？”他不再反駁的聲音，那雙凝視著我的眼睛，在這一個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再找不到昨天的痕跡。
即便，他的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無欲無求？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他突然的輕笑，將那個我所熟悉的無痕淹沒在了昨天，連同他的聲音也變得陌生。“無欲無求，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活著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問題，我也不會回答。
我隻知道，即便是初生的嬰兒，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無欲無求。
誰會單純到不考慮自己，愛恨皆如夢境的毫無所求了？
“所以，這是亡者之路，湮滅所有的絕望之路。”我輕描淡寫的說著他了然於心的事實，卻在轉過身的同時，因出現在我眼中的身影，而忘記了我要繼續的話語。
那個不知何時離開，又何時歸來的女子，讓我從來都是淡淡的眼眸，因看到她的那一刻而閃爍著震驚的神色。
那一抹倩影，仿佛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照亮了沒有明天的未來，將那樣的悲傷融化在了她淺笑的臉龐。
那個許久不曾響起的聲音，那個被我們暫時遺忘在憂傷中的少女，是真實的嗎？
“讓你們擔心了嗎？”或許是因為我的表情讓她始料未及，她像做錯了似的孩子，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我的表情。
不必看，不必想，我都能猜到那必然會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
因為，那輕盈跳動在湖麵的少女。
因為，她臉上沒有一絲痛楚的笑意。
除非無欲無求，否則無論是誰，隻要碰觸到這裏的湖水都會受到靈魂分離的折磨。
可是我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天真如此。
不至於前無古人，但絕對後無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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