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4 更新時間：14-07-23 18:58
漫天閃爍的繁星在雲霧繚繞的天際若隱若現，有淡淡的花香從輕風中傳來，透過薄薄的輕紗縈繞在星光點點的天河。
時光如水，自那個女子化為輕煙的那一天開始，已過去了十年。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讓月依有些恍惚，好似這十年的時間都隻是一場夢，一場永遠都不想提起的夢。
穿過重重輕紗，踏過朵朵青蓮，遠離塵世的紛擾，將那些腥風血雨、生離死別全部隔絕在了這湖心之外，成為了這偌大的六界唯一存在的寧靜。
耳邊不再有撕心裂肺的哭喊，縈繞在空氣中的也不再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可這滿池的漣漪，淡淡的花香竟也透著濃濃的哀傷。
“從前，我一直都不願相信，人世間會有這麼多的無可奈何，生離死別。更不會執著於生死，因為我從未經曆真正絕望的別離。。。。。。”在這僅剩的仙境中，那個曾經天真無邪的少女，也在流逝的時光裏體會到了她曾告訴過她的無奈和哀傷。
“他又來了，又死了好多人，可月兒什麼也做不到，誰也救不了。”月依用手捂著臉，在開滿睡蓮的湖心中央哭得像個孩子。“我該怎麼做，我還可以怎麼做？”
這一聲聲，一句句，無疑都是在問那個躺在五色睡蓮之上的女子，可無論如何都不曾聽到回答，十年如斯。
“冰姐姐，請你醒過來吧！”月依握住那個女子依舊冰涼的手，含著淚笑道：“月兒需要你，我們需要你。。。。。。求你，醒過來吧！”
那一年，那一天，當月依和無痕趕到天界時，看到的便是天瑤已經化作星光的魂魄。漫天的星光，飄蕩在整個天界的上空，伸出手便是幻滅。
這一生都不可能忘記的畫麵，那樣的唯美，卻是銘心刻骨的傷。
“我永遠也忘不了，師兄當時的絕望。我永遠也忘不了，當“忘憂”被巨大的悲傷逼出身體的那一刻，碧霄哥的眼神。”那是他們都不願意回想的一天，更是他們都不敢忘記的一天。
“我想，如果你真的就這樣去了，碧霄哥真的會毀滅整個六界。”月依回憶起那段過往，曾經不染一絲哀傷的眼睛竟也浮現出淡淡的感傷。
“幸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月依笑了笑，將溢出的淚花隱藏。“墨竹那老頭最終還是幫了我們，將你還未散去的魂魄收集。否則，即使有碧霄哥的一半神魂也不可能再救得了你。”
那個靜靜閉著雙眼，沉睡在睡蓮之中十年的女子，是碧霄分出一半神血神骨凝聚魂魄，再由嫣然以神龍大神造出她的方法，以睡蓮為引重塑的身軀。
“碧霄哥這幾年的狀況越來越不好，我真的很怕，真的很怕連他都會失去。”那雙手依舊沒有任何的溫度，跟已經死去的人並無區別。可月依相信，他們都相信，終有一天她會醒過來，為這個充滿悲傷的世間帶來希望。
“冰姐姐。。。。。。”遠去傳來的風中隱隱有死亡的氣息，月依卻依舊安詳的閉著眼，在這風雨欲來的前夕緘默不語。
。
烈焰將天河變成了煉獄，流星火雨、山石崩裂，又是一場人間的浩劫。幾番激戰下來，如雪的白衣早已變得斑駁，隻有黑色的眼眸依舊清晰如初。
“真是頑固得很。”慵懶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紅色眼眸像染了血一樣的殘酷，十年的時間也讓司夜改變了許多。“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能是我的對手。”
碧霄拭去嘴角的血跡，依舊優雅從容的淡淡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必須阻止你。”
“就憑你？”司夜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嘲諷的看著碧霄。“一個半神。”
“足夠了。”言簡意賅的回答，是十年不變的堅守與執著。
“不自量力。”麵對碧霄的自信，司夜顯然不屑。“十年來，你有哪一次真正贏過我。”烈焰在天河中燃燒，空氣中的溫度連神都覺得炙熱，更惶恐人間。“此時人界早已被天火燒得哀鴻遍野，你又有什麼辦法阻止。”
“怎麼，無話可說？”碧霄的沉默似乎讓司夜心情大好，或許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看到碧霄眼中的無能為力，就像此刻，那雙雲淡風輕的眼裏所流露出的不甘與憤怒。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十年，以你的能力早在十年前就可以覆滅整個六界。”這就是事實，碧霄從不喜歡自欺欺人。“你究竟是為了什麼，遲遲不曾動手。”
“嗬，比起那些認不清現實而繼續頑抗的人，你倒是有趣許多。”在這樣的烈焰流火中，這兩個人的對話像是在敘舊一般，可就是這樣的平靜往往醞釀著更大的風雨。
“自欺欺人豈非愚蠢。”碧霄凝視著那雙暗紅的眼睛，那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問就這樣淡淡的飄散在風中，像是一句輕歎。“司夜，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以為你明白。”
“作為天帝，我當然明白。”碧霄頜首，繼續說道：“可我想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碧霄的話讓司夜陷入了沉默，不再邪魅的唇角依稀還能看到當初的痕跡。
“。。。。。。碧霄，你與她相識幾千年，又何曾真正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沉默後，司夜說道：“她要我死，她想要的從來都隻是如此，就連我們的孩子都可以被她當做賭注，為了這樣的目的她真的是不擇手段。”
提起那段過往，司夜嘲諷的笑了笑，掩去了周身的戾氣，隻餘下淡淡的哀傷。“所以，我想要的除了魔君的責任之外，就是她的痛苦。”
“她已經活得生不如死，你又如何忍心再這般折磨她。”那段回憶太過震撼和痛苦，直至如今每每提到那個女子，碧霄的心仍會隱隱作痛。
“生不如死？”司夜想聽到了笑話一般，“她如今被這麼多人守護著，她哪裏生不如死！像她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說生不如死。”
“碧霄，我已經沒有耐心再跟你耗下去，如果你嫌死的人還不夠多，你可以繼續守著她。”邪魅的笑容重現嘴角，司夜揮了揮手，周遭的空氣立刻變得要讓人窒息。“隻是，你真的以為你守得住她！”
“可我想要的，隻有她而已。”曆經了種種，碧霄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真正重要的究竟是什麼。
“那我們便無話可說。”司夜斂去嘴角的笑容，黑色的火焰在身邊流轉，透出王者的威儀。
十年不曾間斷的神魔之戰，又在九天之上拉開序幕，落石紛飛、流星火雨，無疑又是一場浩劫。可這神魔兩界的主人都有著不可退讓的理由，不僅僅隻是為了心中所愛，更是為了各自的子民，六界的平靜。
愛與希望的星魂在此刻對上充滿恨與毀滅的力量，若是從前或許碧霄還能與之抗衡，可如今隻剩下一半神魂的他，又如何能在這般強大的力量下全身而退。護住自己已屬不易，更惶恐整個天下。
“我並不想此刻殺你，可若你執意求死我定當不負所望。”強大的魔力衝擊使得整個天地都搖晃了起來，司夜不是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拚到這個地步，隻是他真的已經等了太久太久，等到幾乎失去活下去的意義。
“是嗎？”麵對迎麵而來的殺招，碧霄隻是淡淡的一笑，甚至連身形都不曾移動半分。“魔君當真以為，你殺得了我？”
“什麼！”從四麵而來的鐵鏈纏住了司夜的四肢，這一次為他開啟四神之陣的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那些人。“哼，卑鄙！”
“不敢當，隻是為了這所多人的性命，用一點小手段也不足為恥。”即使神力耗盡而慘白了臉龐，碧霄也依舊還是那樣淡淡然的摸樣，仿佛什麼都不甚在意。
“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司夜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墨竹那個老頭已經不再了，就憑這個黃毛小子，也足夠撐起四神之陣。”
麵對司夜的輕視，那個曾年少輕狂的少年卻不再出言相駁，歲月的沉澱讓無痕成長為了真正的神族，足以擔負起愛與希望的責任。
“你回頭吧，不要再執迷不悟。”對於這個曾經也算是昆侖弟子的魔君，無痕還是做不到真正的無動於衷。“即使你如今已是魔君，師傅仍常常提到你，甚至不肯與你為敵。”
“不肯與我為敵？”聽到這樣的話司夜不由覺得好笑，當初種種他甚至不願再提。“那當年是誰要置我於死地。”
“師傅有她的苦衷，你與她相處數十年，師傅的為人難道還要我說與你聽！”無痕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可是他還是想盡最後一點努力，可以不用殺戮便可以結束這一切的紛爭。
“無痕，何須與他多說什麼。”月盟收緊手中的鎖鏈，提醒道：“他早已不在是當初的那個司夜了。”
“我知道。”無痕閉上眼，輕歎了口氣。“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任何的殺戮，即使這個人死有餘辜。”
無痕的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這十年他們經曆了太多的死亡，有無辜的凡人、身邊的戰友、至親甚至摯愛，無痕的願望其實也是他們每個人的願望。
“我知道，若這個人不死，六界永遠也不會有真正的平靜，我隻是想盡最後的努力，期望有一天神魔可以共存。”無痕苦笑著搖搖頭，繼續說道：“隻是，我已經不敢再相信，更不敢再用一個十年去見證那麼多的生離死別。”
無需任何語言，四道彩色的光芒從四方凝聚，在司夜的上空形成了金色的伏魔珠。這是十年來的默契，才能在沒有任何言語的一瞬同時祭出神力，終結這一切。
刺眼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天河，月依趕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凝兮！”男子痛苦的嘶喊響徹整個天河，當光芒褪去眾人看到的便是一臉震驚的司夜抱著那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幾近瘋狂。
“凝兮師姐！”月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拉著無痕的衣袖問道：“師兄，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糟了，快阻止他！”當碧霄注意到司夜周身泛出的黑色魔焰時，四神之陣早已來不及再度開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化為一道黑煙，隻餘下一地的猩紅。
“碧霄哥，怎麼辦？”月依也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問道。
“事到如今，還能如何。”碧霄抬頭仰望蒼穹，淡淡的聲音裏透著疲憊，“那個女子必死無疑。”
“那。。。。。。”那句話，月依如何也問不出口。因為答案就像碧霄說的那樣，事到如今，還能如何？那個女子若死，隻怕他會變得更加狠戾無情，那等待著他們又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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