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25 更新時間:15-11-07 19:35
夕陽西下的竹林,有一種幽靜的美麗,微風吹過帶起滿地的竹葉,在星辰浮現之前竭盡全力的飛揚。
魂空一身黑衣,在這片仿如世外桃源的竹林裏側目凝望,那個他此刻更是他此生唯一看進眼裏的女子,如今就在他觸手可及的身邊,可那雙伸出去的手終究還是放了下來,正如他埋藏在心底一輩子都不打算說出來的秘密一樣。
“天瑤……”魂空呢喃著那個倚靠在青竹之上閉目而睡的女子之名,縱然是在她聽不到的地方他也從沒有告訴過她,那些沉澱在歲月裏隱晦的感情。
風吹起女子白色的長發,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金色銀光,纏繞在魂空骨骼分明的手指上。
從不可說的深情化為不帶任何貪求的輕吻,落在那女子白色的長發上,有屬於她的馥鬱花香縈繞在魂空的身邊,久久不散。
縱然世事變遷,歲月更迭,依然有一種眷戀始終不曾改變……或許,這便是魂空可以給予她的——最好的愛。
夕陽終於向下沉去,模糊了女子安靜的睡顏,竹林傳來“沙沙”的聲響,風拂過有一種壓迫之力使得四周的竹葉紛紛飄落,從魂空的眼前落到那女子雪白的長裙上。
“明明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卻對你說的話深信不疑。”那個突然出現在這片竹林之中的黑袍男子,不動聲色的將魂空手裏的長發抽出纏繞在自己的指尖,嘴角的邪笑在漸漸升起的夜色中越發高深莫測。“魂空,她對你這份信任,的確讓我妒忌。”
魂空平靜淡漠的眼眸中沒有一絲的情緒,就好像司夜剛才所說的話並不是說給他聽的一樣。
“哼!”對於魂空無動於衷的表現司夜也不動怒,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天瑤的身上,又再施了一遍安魂咒。
魂空就這樣不動聲響的站在原地,看司夜攬過那女子的肩膀,在他的麵前毫無顧忌的將深吻落在了她的眉間。
“這般事事以她為重的行事作風,著實讓我氣怒。”司夜似是不屑的哼了一聲,借著月色凝望著那張熟睡的容顏,眸中神色微轉。“不過,你真打算騙她一輩子?”
“我沒有騙她,也從不會騙她。”魂空閉上眼,如此說道。
“哦?”司夜挑挑眉,突然來了興致。“我聽聞墨竹那老頭從來不管你的事,被他流放蠻荒這樣的謊言,也隻有這個傻瓜會相信罷了。”
司夜的話無疑在暗示著什麼,讓魂空隱在黑色中的手緊握在一起,淡漠的眼眸裏透露出一絲殺意。
“怎麼?想殺我滅口?”魂空的表現著實讓司夜愉悅,連語氣都變得輕鬆起來。“放心,我比你更不想讓她知道當年的真相。”
麵前的殺意漸漸淡了下來,最後消失在微涼的夜風中,司夜打量著麵前這個擁有著神魔血統的男人,嘴角咧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魂空,我真替你可悲,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愛她,卻連告訴她的勇氣都沒有。”司夜用嘲笑的眼神注視著魂空。“你這是愛她呢?還是懦弱呢?”
麵對他的咄咄相逼,魂空卻不置一詞,良久才用沙啞的聲音無波無瀾的說了一句。“我們之間,你永遠都不會懂。”
就這樣一句話,卻徹底的激怒了司夜,讓他又再彎起嘴角那一抹危險的邪笑。“哼!本君不屑知道,我隻需要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便好。”
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也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羈絆。
魂空淡漠的眼眸裏閃過一瞬的詫異,隨即便了然於心。“既然她是你的妻子,那麼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保護她,別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月夜之下的兩個人皆因這句話而陷入了沉默,直到月光流轉到那個女子蒼白的臉上。
司夜皺了皺眉,過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月光灑在司夜冷峻的臉上,讓魂空能夠清楚的看到他臉上鄭重的表情。“你答應我的事,也定要竭盡全力。”
魂空頓了頓,沙啞的聲音卻無比的堅定。“定當全力以赴,隻是……”魂空抬頭仰望著寂靜的天空,看隨風飄動的竹葉遮住了滿目的星光。“……如若最後還是什麼也改變不了,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雖有謊言,可魂空的心願在遇見她之後便從來沒有改變過……若是為她,負盡天下又如何!更何況,隻是他一人的性命。
魂空的聲音回蕩在幽暗的竹林,司夜閉上眼斂去嘴角的戲笑後,才低低地回了一聲:“好,我等著你。”
。
青竹如同綿延的海水,在微風中輕輕蕩漾,四季不變的陽光灑在青綠的竹葉之上,將這片竹海襯得更加的雄偉壯觀。
當魂空出現在這片與魔界幾乎毫無分別的竹林時,不禁也有幾分恍惚,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處。
時間如白駒過隙,千年不過彈指一揮間便轉瞬而逝,似乎唯有麵前這個淺笑嫣然的女子,在時光的流逝中始終不變。
“魂空?”嫣然依舊還是那副絕美的模樣,就連空靈柔美的聲音也不曾改變分毫。“你不是陪在那丫頭身邊嗎?”
“是。”魂空微微點頭,聽著不遠去傳來的銀鈴般的笑聲。“然宮主,我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與那丫頭有關?”嫣然淡淡一笑,不輕不重的聲音正如這昆侖繚繞的雲霧一般似若輕風。
魂空閉上眼,點了點頭。
嫣然自然看得出魂空眼中一閃而過的凝重,心下已有幾分了然,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那個猶如百靈鳥般的聲音打斷。
“師傅!”身著五彩羅裙的月依嬌笑著跑到嫣然的身邊,像個孩子一樣挽著嫣然的手。
嫣然也不禁被她逗笑,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幾歲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
“師傅!”月依嘟起嘴嘟囔了一句,嘴角的笑在看到魂空之後頓了頓,隨即又變成了更大的笑容。“魂空!真的是你!”
麵對月依的反應,魂空卻仍舊一臉平靜的模樣,淡淡的應了聲:“是,殿下。”
“魂空,你怎麼回來了?冰姐姐呢?她好不好?”月依拉著魂空的衣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她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嫣然在一旁聽得啼笑皆非,就連站在月依身邊那個不苟言笑的天明,也被她毫無邏輯的語言逗得捂臉長歎。
麵對月依的表現魂空卻皺了皺眉,他不明白為何在這個風雨飄蕩的時局裏,麵前的這個少女還能保持著這樣無邪的笑容,正如她不明白他們的執著一樣。
“魂空,你怎麼都不說話。”見魂空沉默不語的樣子,月依不禁急道:“難道,是冰姐姐出事了嗎?”
一旁的天明終於聽不下去,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哼了一聲。“月兒,人家現在可是堂堂的魔界之後,比起我們這些朝不保夕的人何止好上千倍,哪裏用得著你去操心。”
對於當年那個“害死”過自己母親的女人,天明一向沒什麼好感,若不是因為繼承了母親的水神之力,天明斷不會卷入這場紛爭,將自己的性命放在風尖浪口。
月依一腳踩在天明的腳上,在誇張的“哎喲”聲中,朝著天明略帶哭腔的吼道:“你知道什麼!冰姐姐肯是被迫的,她一定還等著我們去救她呢!”
“是嗎?”天明的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可那些刻薄的話語卻在看到月依的眼淚後,統統卡在了喉嚨,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月依已經開始語無倫次,用手拍打著天明的胸口。
“好了好了。”天明最見不得月依哭,有什麼怨氣都在刹那變為了自責和心疼。“我錯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不好!”可月依還是哭,讓天明手足無措。
嫣然見此情景止不住搖頭,半是無奈半是憐惜的歎了一聲:“好了月兒,我們先聽聽魂空怎麼說。”
嫣然的話漸漸止住了月依的哭聲,嫣然心疼的看著月依那雙哭紅的眼,伸出手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軟聲安慰著。
魂空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淡的嘲諷。
那個本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寵愛的女子,卻曆經了這世間所有的慘烈,連她都不能擁有的幸福,為何卻有人能如此輕易的擁有,並且心安理得的接受。
這世間如此的不公,可他們卻連憎恨的權利都沒有,甚至還要為此付出一切。
所以,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一定要守護那個女子,守護住她的幸福。
“然宮主,我今日前來便是想盡我所能,平息神魔之間的紛爭。”魂空一臉漠然的說道,仿佛這一切與他毫不相幹一樣。
“平息神魔的紛爭。”嫣然重複著這句話,絕美的臉上卻再不見恬靜的笑容,唯有時間沉澱下來的凝重。“魂空,你當真以為這持續了幾萬年的神魔紛爭,會因為你的努力而不複存在嗎?”
“若不一試,如何知曉。”這是魂空不能退縮的承諾,更是他經年的執著。
這般的執著讓嫣然想起了故去多年的老友,可這樣的執著卻是嫣然最不願看到的。
“魂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神魔可以停止幹戈,但有些事絕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濃濃的哀傷蔓延開來,即使是曆經上古的嫣然也會有這樣的無可奈何。“我們不行,司夜……”提到這個她曾經最為滿意的弟子,嫣然苦澀的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他,更是如此。”
如果神魔的紛爭真能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那便不會被稱之為宿命了。
那個女孩的幸福,我們無力守護,更何況一個人的幸福和那麼多人的性命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然宮主放心,隻要神族不再與魔界為敵,那個人也絕不會再為難神界。”這是魂空與司夜的約定,為了他們共同守護的那個人,平息神魔之間的紛爭勢在必行,縱然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哼!原來你們早就串通一氣!”天明擁著月兒,不屑的冷哼道:“這也難怪,神君你身負魔族血脈,歸順魔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月依縮在天明的懷裏,雙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服,聽他用好聽的聲音說著那些嘲諷而不屑的話語。
“既然你已是魔界的人,那我們便無話可說,還請你即刻離開免得我動手!”天明冷冷地說道,周身散發出一股逼人的寒氣。
“天兒!”嫣然低聲嗬斥了一句,天明又再哼了一聲,卻不再說些什麼。
嫣然無奈的搖搖頭,轉過身對著魂空道:“魂空,你回去告訴他,有些事不是等到他想要挽回之時,都還可以來得及。”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可沒有人能夠在失去之前明白。
“也請你替我,跟那丫頭說聲對不起。”曾經的嫣然可以為了一個人的生死而枉顧天下,可如今她卻不能再這麼做,那麼多人的犧牲總要有人來背負。
嫣然所說的一切,魂空又何嚐不明白,可即使那個人都可以為了她放下所有的仇恨,那為什麼這些她用性命去守護的人卻要說對不起。
“我太了解那個丫頭,讓她背負著碧宵的死苟活於世,才是對她最大的折磨。”想到那個倔強偏執的丫頭,嫣然就忍不住歎息。“魂空,我了解你想要回護她的心情,也明白司夜的執著,但有些路終究是她自己的選擇。”
沒有人可以代替她做出任何的決定,就好像當初嫣然阻止不了碧宵一樣……很多事即便改變了過程,也改變不了結果。
魂空淡漠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手不自覺的握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究竟活得有多痛苦,可盡管如此,我仍舊希望能盡我所能,為她創造活下去的可能。”
魂空抬起頭,目光中的冰冷讓嫣然驚詫,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嫣然震撼。
“哪怕與天下為敵,我也會護她到最後一刻。”這便是魂空從不肯說與她聽的承諾,更是他不能退縮的勇氣。
翠竹在風中發出悅耳的輕響,也吹走了魂空眼中的冰冷,恢複到以往的淡漠模樣。
“魂空,你真的覺得事到如今,我們還有退路,她……還有退路?”嫣然絕美的臉上全是疲憊。“如果可能的話,帶她回來吧!至少,最後的路有我們陪她一起。”
“不必。”既然這樣,魂空也不想再做無謂的努力。“我陪著她就行。”
“這又何必。”嫣然聽出魂空話裏的含義,不由歎了口氣。
經曆了太過漫長的歲月,嫣然早已看淡了生死,可唯有這兩個孩子嫣然會覺得惋惜。
神形俱滅,這是真正的死亡,可卻有人從來不曾退卻……那麼,她也沒有阻止的理由。
“如此,魂空告辭。”魂空抱拳說道,轉身便消失在雲霧飄搖的竹林之中。
這一別,是否還有相見之期?
“師傅,他究竟什麼意思?”月依望著魂空消失的地方,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才回過神來。
“師兄?”一眨眼就不見蹤影的身影,讓月依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師傅,師兄他這是去哪?”
嫣然凝望著天邊的白雲,不知是何原因濕潤了眼角,半晌才回答道:“去他該去的地方。”
“什麼叫該去的地方?”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連月依都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嫣然淡淡的笑了笑,替月依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月兒,你記住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能以對錯來衡量,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選擇。”
“師傅。”月依好像有那麼一點明白,卻又什麼也不明白。
“月兒,終有一天你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嫣然握住月依的手,將她放在了天明的手中。“師傅隻希望,你能抓住屬於你的幸福。”
“師傅?”月依不解的皺了皺眉,可卻沒有人再為她解答心中的疑問。
“月兒。”天明搖搖頭,朝她微笑著張開了雙臂,等著那個他決心要守護一生的女子,輕靠在他的肩膀。
嫣然看著麵前那兩個相依在一起的身影,在突起的狂風中閉上眼,無聲的呢喃。
但願,一切都可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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