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00 更新時間：10-11-05 21:53
必經的道路很長，又沒有捷徑，所以或多或少都會遇上些不想見的人。
避無可避。
桔藤舞終於是走到了暮煙德居所的園子大門處，剛走到轉角就聽到園子裏傳來稚嫩的抱怨聲。
“好熱。”聲音的主人懶懶的。
“恩。”聲音的主人冷冷的。
“好熱啊！”
“恩。”
“好熱啊啊啊！！”
“。。。。。。”
“好熱啊啊啊啊啊啊！！！！！！！”鍥而不舍的精神轉化為了抬頭對著天空的仰天長嘯。
“閉——”嘴字還未出口，轉角出現的身影提前回嘴了身邊這個羅裏吧嗦的家夥。
“現在明明快秋末了，哪裏會熱？”
桔藤舞笑吟吟的望著中央亭子裏相對而坐的兩位小男孩，他們從長相到打扮都一模一樣，青灰色的裏襯外套著一件白色的絨毛綁繩外套，粉雕玉琢的臉滿是符合年齡的稚氣，這是一對雙胞胎。
不過這對雙胞胎也很容易區分，幾乎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是弟弟騙，而那總是呈現外全相反時刻都不安生的則是哥哥琛。
桔藤舞並不知這對雙胞胎姓什麼和什麼來處，隻知他們似乎也和段流風一樣是屬於暮家的暗衛，但是除此之外她就什麼都不了解了。
當然，對於這對毫無童真的小鬼，桔藤舞也毫無深入的興趣。
“啊啊~討厭的女人~”琛把望天的頭轉過來望著桔藤舞，而另一邊的騙則是黑瞳靜靜的盯著向他們走來的桔藤舞。
“你們在這做什麼？”桔藤舞對於自己被授予討人厭的身份不置可否，隻是下意識對於他們出現在這裏感到好奇。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琛反問道，而騙則是依舊沉默。
“小鬼，好像是我先問的吧？”桔藤舞雙手叉腰，一幅居高臨下的態度望著琛。
“哼，不想告訴你這個討厭的女人。是不是，騙？”琛轉頭望向對麵的弟弟想征得認同，在發現對方一如既往的沉默著死人臉的表情之後隻好無趣的撇撇嘴。
“嗬嗬，別以為我猜不到，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吧，都是來找人的？”
“你也是來找秋離的？”琛的表情因為桔藤舞的一句話變得緊張的看向她，而一直麵無表情的騙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黑瞳流過一絲驚疑在落下視線到琛的臉上時變成了無奈的鄙視。
“嗬嗬。”桔藤舞的笑意就像一個偷到糖的小孩“當然不是，我是來找秋離服侍的主子的。”
“。。。”琛差點被桔藤舞的笑晃了眼，而後像是意思到自己被無意間套了話似地不爽的抿住嘴“果然是討厭的女人。”
經他們這麼一提醒，桔藤舞才想到暮煙德的貼身小廝，那個麵容秀氣讓她總是記不住長相的瘦弱少年，好似就叫秋離。
“讓人討厭的是你們才對吧？你們好似常常都來找秋離，不怕打擾了他的本職讓人怪罪嗎？”桔藤舞試探道。
“誰說我們打擾了！”琛有些氣惱的皺起眉。
“我們等著他一起去食晚膳，不會擾。”這時一旁的騙終於是開口接話了。
“他可是貼身小廝，你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琛似乎沒思考到這一層，因為桔藤舞的話而又皺緊了眉頭，看上去讓桔藤舞不禁想到了一個霜打的小茄子，剛剛想要發笑就聽另一邊不符合年齡的騙冷淡聲音響起。
“等你進去的時候。”
正當這時，房門被從裏打開，緩緩地吱吖聲顯示出對方的小心翼翼，門全開時身著青衣的秋離從裏麵走了出來，桔藤舞打量他，時光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可是她覺得眼前的這個青衣少年和四年前見到的印象並沒有什麼變化。
“啊！！秋離，你終於出來了！”秋離的出現淡忘了琛剛剛的不快，他從凳子上跳起身就繞過桔藤舞像房門外駐足的少年跑去。
桔藤舞看著琛一臉無邪的圍在秋離身邊打轉，那樣滿足的笑臉僅僅是因為可以看見一個人或者隻和對方說上幾句話就可以出現嗎？
這樣的心情桔藤舞可以理解，但是已經有些模糊了。
“還是不要長大最好了。”桔藤舞自言自語道。
“長大真的那麼痛苦嗎？”低聲的，那雙黑瞳也靜靜的注視著房門外那對身影。
桔藤舞撇撇嘴，其實很想說你們這對小鬼和自己心中定義的長大完全不是歸類於一個區域。
“哎哎，反正你會長大的。”桔藤舞不說，也說不出。
桔藤舞感到身邊沒有聲音，轉頭看向騙，小鬼的臉上依舊是沒有表情，隻是眼神清明的望著前麵的那個方向。她想，這個小鬼在裝深沉還是隻是個小鬼吧？
此刻腦海裏，桔藤舞想起冥姬說自己就隻是個小鬼的語氣。
“有些事情，現在不去爭取，等到了長大也沒什麼用了。”
桔藤舞說完也不看騙的反應，就抬腳像房門處走去。見琛還是像條大狗狗般圍著秋離打轉，就出聲打擾。
“你家少爺在裏麵吧？”
秋離抬頭看著桔藤舞，蒼白的小臉沒有表情道。
“少爺就在裏麵，桔小姐進去吧。”
桔藤舞笑著道謝就轉身朝屋裏麵走，她能感到一股冷冷的視線就像被冰涼而滑膩的蛇纏繞住皮膚的觸感的投在了她的身上，她不敢回頭甩對方兩個白眼隻好忍住打顫的感覺趕快進了屋內。
屋內的擺設還是那樣單調，暮煙德就坐在書桌後，墨黑的發用一條金色底黑色花紋的發帶在腦袋頂高高束起，身著金色的荷花紋裏袍，外麵披著一件潔白無瑕的白色絨毛鬥篷，單手撐著蒼白且無血色的麵頰另一隻手握著一卷書似在閱讀。桔藤舞赫然覺得他的裝扮就彰顯著讓她偶爾不忿的階級待遇，她帶上門向他靠了過去，也不怕擾了他的興致。
“好興致。”桔藤舞說著，搬過茶座一張圓凳坐在暮煙德的書桌對麵，也學他單手撐著半邊臉頰。
“二個月不見，你好像又瘦了。”暮煙德說著話的時候已經抬起目光朝向她，可那沒有感情的眸子又好似透過她的臉頰旁望向別處。
桔藤舞這才想起兩個月之前，和暮煙德那十分不愉快的一頓晚餐。
“是嗎。。。瘦就瘦吧。”桔藤舞下意識的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臉頰，還以為他會先冷嘲熱諷幾句，既然開場這麼順利也省了她幾句假裝的麻煩了。
“聽說南方有異象啊？你一定會去看的吧？我也要去。”她直奔主題。
“可以，就在在五日後，一起去吧。”暮煙德也直接回道。
桔藤舞有些驚詫他同意的這樣快，可想下他又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無名的雀躍之情，但是心中卻認為太過明顯的情緒會刺激到暮煙德，便無聲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怕刺激到他？桔藤舞卻沒有確切的理由。
看著在那裝深沉的暮煙德，臉上閃過隱忍的別扭表情，剛剛不是還很平靜嗎？桔藤舞突然想到是不是這小子青春叛逆期到了，所以滿肚子莫名其妙到讓她猜不出來的小九九，可她馬上又想到自己不也是青春期的少女，卻滿腦子是深沉大媽的思考，看來有必要暗暗檢討下自己。
桔藤舞暗自想著，換了隻手撐著麵頰，眼神在屋內四處亂飄，還是定格在了床邊牆上的那副水墨畫上。
“留下來一起吃飯？”暮煙德的聲音傳來。
“恩。”
不經意的看向窗外，果然天色慢慢的灰黑下來。眼神又轉回了那副畫之上，沉思一會開口道。
“那幅畫掛了那麼久你不厭嗎？”
暮煙德聞言先是抬頭看桔藤舞，而後順著她的眼神望著牆上的那副水墨畫，麵色微白開口道。
“你看著厭煩了？”
“沒有，百看不厭，畫的這麼好。”桔藤舞笑。
“你這是變相誇自己吧。”暮煙德的語氣卻沒有什麼愉悅的成分，桔藤舞在心裏撇撇嘴，這少爺脾氣陰陽怪氣真難伺候。
那幅水墨畫，畫的是桃花樹下一位手持桃花樹枝的少女站在河邊，少女低頭望著河麵的波光粼粼似在沉思，飛落的桃花瓣淘氣般的環繞著她，而少女那雙清明的的眸子卻是叫桔藤舞看的羞愧難當。
當時的少女，何曾想過會往後發生的事情改變了那雙清明的眼眸中的天真。
桔藤舞不曾想過，當時暮煙德竟然站在自己身後觀察了自己許久，而且他竟然還給畫下來了。
這代表什麼？桔藤舞又不傻，她會不知道？她隻是想不知道，開始可以可以抱著蒙一時是一時的心態，可是這個時限又是多久呢？
“晚餐吃什麼？”桔藤舞轉移話題。
“老三樣。”暮煙德又把視線移回了他握著的書卷上，這句老三樣還是學的桔藤舞的口頭禪，老三樣不過就是拌海帶，糖醋魚和炒大白菜。沒什麼特別，隻是桔藤舞每次來這吃飯暮煙德都由著她自己想菜單，後來覺得實在太麻煩便死定了這三個菜，簡稱老三樣。
“那我不來這裏的話，你自己吃什麼？”桔藤舞忽然有點好奇。
“也是老三樣。”
“為什麼？”桔藤舞驚詫，感情這人天天吃一樣的菜，實在讓她太佩服了。
“因為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找我。”
暮煙德說這句話的時候，桔藤舞正分點小神盯著他手裏的書卷上朝向她的字體想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說的真好聽。”桔藤舞吃吃的笑，心想，這人還讓不讓人好好分神了。
“你心動了？”暮煙德垂下手中的書抬眼看桔藤舞，一時叫她猜不出裏麵情緒的真假。
“哪能啊~”故意忽略他手緊書卷的手“你裝這樣的不累嗎？”
“你覺得我是假的？”那雙眼裏是癡癡的，有些淡但桔藤舞還是看見了。
“我覺得要是真的就好了。”桔藤舞的聲音冷冷淡淡，表情卻演出了一幅期待的樣子。
桔藤舞一說完，暮煙德的表情就冷了下來，嘴角扯動了一下最後還是隻給了個意味不明的冷笑。
“看來我還是有待提高。”
那一刻，桔藤舞有瞬間的表情僵硬，然後又和善的露齒一笑，弧度不大但卻是她四年來學會最好的武裝。
“嗬嗬。”桔藤舞又吃吃的笑，心想誰不知道你暮少爺出了名的心高氣傲心狠手辣，為了南上的事情還不知道要怎樣報複她折磨她，相信你還不如相信她自己的眼睛。
除了這樣，還能怎樣？
桔藤舞開始並不明白，暮煙德這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少爺，有人疼有人愛有人，想摧殘誰就廢了誰，照理來說感情上應該不會空虛。而後桔藤舞因為練武的關係，自己洗衣板的身材也鍥而不舍她這個主人而保持著，這方麵的興趣她想暮煙德也不會對她有什麼興趣的。
最後左思右想，會不會因為是自己對他不感興趣所以他反而對自己起了這莫名其妙的興趣？
人人都可以有一副麵具，她為什麼不可以有？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是不是，即使四年來，這就是桔藤舞和暮煙德的相處模式，她抗拒著那種若有似無的感情，而暮煙德也真真假假的試探她的態度。
可桔藤舞隻是知道自己的未來不是這裏，即使會心軟一點點，今生她也沒有那種命去享受付出的感情了。
如果說成長教會了桔藤舞什麼，就是告訴了她人人都會假麵迎人，而久了慣了，麵具下的人她識不得也不知怎樣去麵對了。
桔藤舞隻能暗暗安心，現在暮煙德的眼裏隻有怨隻有不甘，還沒到深痛，那樣她還可以繼續做她無所謂的無情人。
隻道是浪費了的流連，已換不回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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