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58 更新時間：11-04-10 18:03
天空望去皆是晴空萬裏，快到黃昏已是被餘暉染弄的流霞映彩。攀至山腰，桔藤舞向下望去，那平原之上的桃花林好似成了花精似地，翩翩撩撥人的心懸。那桃花林海旁的湖泊靜靜流淌，因為一到晚上月亮的倒影便會化作星光點點的碎色裝點這個湖麵，所以這個湖泊名叫月湖。
“怎麼，爬不動了？”前方傳來溫和的疑問，桔藤舞正好抬手擦拭掉額頭的汗水。
“是啊，我累了。”桔藤舞站直微微因為喘氣而彎曲的身體，笑若芙蓉麵“好像爬不動了。”
“才爬了多少，你便累了。。。”桔藤舞看見前方的男子的麵容輕輕皺了皺眉頭。
“誒，真的很累了。小腿都要打顫了。”桔藤舞不滿的嘟起嘴，然後撒嬌似的語氣。
“你啊。。。。。。”最終吞下了其它責難的話，男子緩緩像桔藤舞走來。抬起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秀發，一陣清風拂過便是一縷纏繞鼻尖的清香。
雖然責怪自己，但桔藤舞抬起頭也看見了男子臉側和額頭浮出了珍珠般的汗水。餘暇的光透過樹枝葉間的縫隙化成碎片印染著男子如同人偶一般的麵容，麵染紅霞讓他本來冷冰冰的樣子倒是透出一絲絲生動的氣息來。桔藤舞又掃過他冷清的眉眼，最終在左眼的眼瞼處停了下來。
那裏幹幹淨淨，眼瞳好看的宛如星辰在微微閃爍。
“怎麼才一會你就走起神來了。”桔藤舞覺得好看的眉再次輕輕皺了起來。
“哎哎！”桔藤舞扮了個愁眉苦臉“因為肚子餓了，”
“那我們便下山回家去吧，通過前方的吊橋就有一條近路。回去吃飯罷。”
“好。”桔藤舞破涕為笑，是天真的笑顏。
桔藤舞剛想重振旗鼓的向前大踏步，麵前忽然伸來一隻大手。
“我牽著你，怕你等下又摔著。”看向男子，說著溫柔的話卻還是那樣淡漠的臉。
臉頰怕也是染上了朝霞，桔藤舞伸出自己的手放在那隻大手掌之中。
“哦。”桔藤舞看著被牽住的手，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比起臉色的微紅還要早的的雀躍出血色來，卻也是忽略了手掌心因為她手掌汗跡未幹而帶來的那粘膩的感覺。
兩人跨過那到吊橋的時候，桔藤舞的目光不自然的再次瞟到那山底的月湖。
那一抹豔紅終究還是被漸漸浮起的濃愁所遮去了光影。
桔藤舞幾乎想不起來上一次和桔藤輝兩個人一起爬山的時候是何時了。
回到府上的桔藤舞先是分別了桔藤輝在院子裏閑逛了起來，說是吃飯的時候就自動到飯廳報道。
她在種滿荷花的池塘邊發起呆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麵無表情的臉上卻是略顯疲色。
“喜寶。。。。。。”忽然，桔藤舞的口中下意識的低喃出來。
而桔藤舞的身邊卻是漸漸像是從空氣中顯現出了一個攪動的輪廓。那個輪廓滿滿的形成了一隻半透明的皮毛呈現幽綠色短尾肥貓，它的前肢是類似於嬰兒般的圓胖小手。
它幽幽的漂浮在桔藤舞的腰側，臉上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叫我幹嘛？”
桔藤舞聽到回應反而有些走神的更加厲害，她微微偏過頭就看見漂浮在身側的喜寶。
“你昨晚上幹什麼去了？本來就胖的看不見眼睛了，現在更是隻有兩條縫了。”
“明明是很閃亮的寶石！”喜寶最討厭桔藤舞諷刺它胖，所以立馬把眼睛瞪得圓圓的。本來恐怖的表情配合它的動機倒是顯得十分滑稽起來。
喜寶忽然發現桔藤舞沒了聲音，它的眼睛都要流眼淚了。微微聚攏起視線朝桔藤舞看去。發現她正在盯著自己發起呆來，而喜寶看著她的眼神也覺得奇怪起來。
“小舞，你怎麼了？”
這一聲關切的問候似乎把桔藤舞從沉思中拉扯了回來，然後微微的笑了起來。
“沒什麼，就是有的想你了，嗬嗬。”
喜寶卻像是看見什麼惡心的物體一般的連連倒退了幾步。
“額！！你竟然說出那麼惡心的話！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惡心我的麼？我真的很難接受！”說完，喜寶神色古怪的一轉身又漸漸消失了起來，還不忘丟下一句話來收尾。
“記得吃飯的時候叫我一聲！”
桔藤舞依舊看著喜寶逃竄消失的地方，那個笑容也依舊沒有從她的臉上消失。
桔藤舞並不迷惑，她很清楚這就是一個幻境。可到底是誰創造的，她猜到了可是沒能馬上求證，她偶爾猜到的時候會感到激動但是更多的卻是未知的恐慌，這些細小的情緒正在一點點的侵蝕著她。
那日奔跑入了幻境的桔藤舞發現自己似乎是跑進了一條黑色的隧道。然後隨著自己的狂奔，那黑色的隧道漸漸的朝著自己的兩邊而向身後消失。被取代的是另一番森林的景致。而這裏如果桔藤舞停下來仔細看的話，說不定也會感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忽然，她猛地止住了步伐，她的正前方的遠處的路口似乎站立著一點人影，忽然想起了以前放學回家哥哥有時也會在家門口等著自己，不知道觸動了哪一點，桔藤舞隻感到眼淚湧上眼眶就在打轉。愣神幾秒，她接著向前跑，隻是這次她放慢了腳步，她想慢一點她怕太快了，那又是一個幻覺。
慢慢靠近，看見桔藤舞望著如此熟悉的眉眼，桔藤輝的那句回家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眉頭微微皺起，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握成了拳頭，泛起一絲苦笑回應他。
——小舞，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桔藤舞眼淚婆娑的回答給了記憶裏的聲音。
可是她心中知道，已經回不去了。
桔藤舞想上前，卻一時隻能止步不前。
總是在這個夢境中驚醒，自然而然的到達了結尾就會自動的睜著眼睛醒來。
桔藤舞掀開被子，翻身靠坐在床榻之上。她又再度失眠，怕遲早有一天自己很有可能會因為不睡覺而被莫名其妙的就困死了。
睜開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屋內的昏暗，整個視野範圍之內都是灰墨色的一片。對比起白日裏陽光清晰的勾勒出來的線條，即使如此昏暗的景象桔藤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即使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也沒有什麼不妥。
“小舞，你做惡夢了嗎？怎麼就醒過來了。”虛無的空氣之中傳來一個略顯關切的聲音。
桔藤舞快速的在屋內掃視，就瞄到一眼若有似無的熒光色的綠色。
“喜寶？你怎麼在這裏？”桔藤舞疑惑道，當然緊隨而來的還有一絲警惕。
那熒光色的綠色漸漸變得濃密起來，然後在這昏暗之色裏顯現出了貓的形態。
“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嗎？”桔藤舞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見喜寶說完無聲的歎了口氣。
“是嗎？”桔藤舞想想也是，以前的話喜寶的確都是跟著自己的。
可是過了這麼久，她發現即使身處的情況下隻有自己一人，也沒有關係。
“你可是很奇怪嘞。”喜寶一個躍起就跳在了靠在桔藤舞床邊的窗台之上，它抬起肥胖胖的小手打開緊閉的窗戶。屋外的月光隨著縫隙的逐漸變大，爭先恐後的傾瀉進了本來昏暗的屋內。
也照亮了桔藤舞略微蒼白的臉，而喜寶在月光下的毛色散發著如同螢火蟲般的淡綠色光澤。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時候一摸一樣，桔藤舞幾乎找不到一點破綻。
“我奇怪？”桔藤舞看著喜寶慵懶的臉。
“奇怪。”很肯定的回答。
“那裏奇怪了？”
“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和你說話也好像是在雞同鴨講。”
“喲，你還會成語了？”有點嗤笑的成分。
“你不在的時候我還是有好好學習的好吧。”喜寶微微的翹起它的小胡須，並未察覺到自己已經失言了。
桔藤舞沒有追究這句話的含義，隻是臉上蕩起一個與月光一般透明的微笑。
“喜寶，你一直都在麼？”
喜寶聞言一愣，看著床榻之上坐著的桔藤舞，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你真的很奇怪。。。。。。”喜寶不自然的轉了轉玻璃似的眼珠，歎氣般的回答“我當然一直都在。”
“好啦，我要睡覺了。”桔藤舞說完又馬上縮起身體躲進了被子裏，隻露出抓住被子邊緣的手指和眼睛以上的腦袋。
“要我關窗嗎？”
“不用，我要迎著明天的日光一起醒來。”
“曬死你！”喜寶哼哼了幾聲，就隱身消失了蹤影。
過了半響，桔藤舞漸漸從被子裏將整個腦袋都冒了出來。斜眼看著屋外，因為仰躺的關係也隻能看見屋簷和一片墨藍色的夜空。
夜空裏沒有星星，也看不見月亮。
桔藤舞下定了決心，她已經不想在每天都重複的做一個夢了。
第二日吃晚飯的時候，望著對麵的桔藤輝，陶瓷般瑩白的肌膚在屋內月光的照耀呼應之下顯得就像一個假人般，她的哥哥一日比一日感覺不到真實。桔藤舞喉頭一緊放下碗筷就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剛剛接觸的涼意就像摸上了快要幹掉的冰涼海綿，直到觸摸到那手腕處菱角般的骨感，漸漸一層不易察覺的溫度傳遞上了桔藤舞的掌心。
就像被暗處跳出來的什麼人給嚇到叫不出聲音的表情，桔藤舞硬扯出個僵硬的笑容有些語氣輕顫的望著桔藤輝道。
“嗬嗬，有，有沒有嚇一跳。”想要表達出歡快的語氣卻在最後還是走調了。
“你怎麼吃個飯都如此不安分。”桔藤輝的語氣應該算是無奈的寵溺，卻奈何那張臉依舊和木偶一般沒有表情。
“哥哥，吃完飯後我們去月湖散步吧？”
“為什麼？”
“去啦去啦，我們一次都沒一起去過。”桔藤舞撒著嬌道，那握著手腕處漸漸升起了溫度，已經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桔藤輝的了，不過對於她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好吧。”第一次，那張淡漠的臉擁有了沉默以外的表情。
月湖上波光粼粼，一旁的桃花林的花骨朵似在爭豔般的開放的此起彼伏，幽香豔色，隻叫見過的人都不忍離去。怕是一轉身，這樣的景色怕是再也難以見到了。
一陣涼風從桃花林的方向徐徐吹來，頃刻間那碎如繁星的桃花瓣邊隨著涼風在空中紛飛的朝著月湖而來。待涼風吹過，它們又是齊齊的降落在這湖麵之上。
一時間，那夜空的繁星也來點綴其中，整個月湖呈現出了桔藤舞從未見過的夢幻之境。
“怎麼了？”
背後傳來冷冰冰的關切聲，桔藤舞轉過身去。抬手指給他看湖麵的異景，麵容因為興奮而染上了一層微微的桃粉色。
“好美，是吧。”回答的是肯定的語氣。
桔藤輝沒有附和，隻是報以一個淡然的微笑算作回答。
“怎麼？不喜歡麼？”桔藤舞看著哥哥的眼睛，那裏沒有絲毫情緒的起伏。
“這裏夜涼，還是不要呆太久。”桔藤輝上前和她並排著身子，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想起身邊抱有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
“是很美，但是對我來說也不到什麼讚歎的程度。”
“那什麼樣的景色會得到你的讚歎？”桔藤舞有些好奇了。
“與其說是景色，倒不如說。。。。。。”桔藤輝頓住，唇緊緊的抿起來像是從來沒有開過口一般。
“怎麼？”桔藤舞催促。
“今夜真的很涼。”
“喂喂！”桔藤舞為轉移話題而感到不滿。
“抱歉，想不起來了。好像我就沒有為什麼讚歎過。”
桔藤舞撇嘴，心裏嘀咕這就是明顯的謊話。可那又怎樣，自己難道要刨根問底的將境地弄到難堪的地步麼？
或者，對我，他永遠也不會說出真心話。
僅僅是思考的一瞬間，桔藤舞的心中就充滿了苦澀。
“我們再向前走走吧，我身體很好，不怕涼。”
“好。”
兩人就肩並肩的沿著湖邊走著，前方的一處黑色的洞穴引起了桔藤舞的注意。
“哦，那不是？”桔藤舞像是被喚醒了什麼似地拖長了聲音然後叫了起來。
“你小時候常常躲到那個隧道的另一邊去貪玩，記起來了？”桔藤輝寵溺的在一旁提醒。
“對。。。。。。”桔藤舞的臉色有些哭笑不得的扭曲，身旁的人並未發現。
“想要過去看看麼？”難得，桔藤輝也會有提議的時候。
“看看。。。”桔藤舞有些低垂的視線飄忽起來，然後抬起頭看著桔藤輝，像個期待的孩子。
“去看看吧。”
隧道其實不長也可以說很短，站在入口的桔藤舞就可以一眼望到隧道通向的那片草地。隻可惜因為隻是從入口照入了一半月光的關係，那個盡頭模糊不清，就像一個橫著的無底洞一般，而走在前方的桔藤輝已經有半個身子都陷在了沒有月光的陰影之中。
桔藤輝奇怪身後沒有了跟隨的腳步聲，站定轉身看見桔藤舞站在入口未動，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桔藤輝轉過身，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溫柔的感覺幾乎讓桔藤舞想搖頭了。
但她隻是強打起虛偽的笑容然後說道。
“哥哥知道隧道之後是什麼地方嗎？”
“好像是以前我帶你玩耍過的一片草叢吧，隻不過那裏似乎特別多的螢火蟲，記得你很喜歡的。”
“是啊，哥哥記得真清楚。”桔藤舞停頓了一會像是在想著什麼似地接著說“不過後來有次我自己在來這裏玩的時候遇到了魔物的襲擊，喜寶就用法力將這裏封住了，這件事除了我和喜寶沒人知道。”
幾乎一口氣說完桔藤舞注視著他的表情，隻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所以呢？”聲音依舊毫無破綻。
“那是個永久咒，所以這片草地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其實就連這個隧道也應該不存在。”
桔藤舞輕輕的聲音飄蕩著，好似蓋住了蟲鳴在整個四周回蕩起來。
這一次，桔藤輝沒有回答，而那月光的位置似乎都開始產生偏移了。
“小舞，你到底想說什麼？”桔藤輝向下走了幾步，然後朝著桔藤舞伸出了手“你是不是累了？你不是想看看你曾經玩過的地方麼？我帶你去就好了。”
桔藤舞又在哥哥的臉上看見了別的表情，那是期待。有一瞬間，桔藤舞就要控製不住的伸出手朝著他奔過去了。
可桔藤舞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還是忍住了。
“不是說人總是要失去了才會珍惜嗎？我真的好開心。。。。。。哥哥好像真的記住了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這原來就是我所期待的，看見這一切我真的都要讓自己永遠永遠不要醒來了，真的很想很想就這樣下去好了。。。。。。可我感到幸福的發麵就是恐懼，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會什麼時候都消失了。。。。。。我怕你又一聲不吭的消失了。。。”
“所以。。。。。。為什麼？”桔藤舞的質問讓桔藤輝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這樣自欺欺人？”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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