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43 更新時間:23-04-14 10:01
《長風》的檔期也正慢慢地敲定下來,這部電影算得上是晏序踏入電影圈的入場券也是問路石。如果反饋還不錯的話,那他就能在他的領域再開拓出新的方向,他會一步一步把那些留白都填上自己的顏色。
一個全新的,未知的天地將會由他親手搭建起來。
因為發布會和後續的輿論處理原因,原本約好的飯局也往後推遲了幾天,等到何知再次見到晏序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
這幾天他不停地在同事那裏探口風,生怕自己錯過了這次的飯局,或許是他問的次數太多太頻繁,有一次同事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問他:
“何知,你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要不要抽空去醫院看看,我覺得你記性越來越差了,你不是昨天才問過我的嗎?”
何知汗顏:“……沒,我就是不太確定,隨口一問。”
“你這可不像是不確定,你再這麼問下去,我差點都要以為你是不是有那個什麼……就那個,阿爾茲海默症了。”
何知:“……”
我謝謝你啊。
就這麼過了好幾天,公司終於通知了飯局就定在這周四晚上八點。何知可真是謝天謝地,再拖下去他也快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檢查了。
他從周一那天就開始挑衣服,先是看了一圈自己的衣櫃,往日裏看起來都挺好的衣服這會兒怎麼看都覺得太普通了,對著鏡子比了又比,看了又看,換了又換,這麼做的後果就是:
終於在糾結了四個多小時之後他的購物車裏成功添了五件衣服三條褲子以及兩雙鞋,還是加急的那種。
什麼?你問他五件衣服怎麼一次性穿出去?
或許你不會明白,何知現在就快糾結到衝進晏序家裏把他拉過來問他:
“這幾件衣服你到底喜歡哪一件?或者說哪一件我穿著你覺得最好看?”
當然,他也隻能這麼想一想,他慫得要死了,才不會那麼做。
搞定了衣服,何知又開始折磨自己的頭發,他想去理發來著,可是一想到那個時不時冒出來的墨菲定律他就萬般恐懼,生怕逃脫不了托尼老師的魔爪,想了想還是保險起見不搞了。
你知道考前焦慮症嗎?又或者是開學前焦慮症?
何知現在的狀態就和快要開考和開學的學生一樣,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讓他聯想到幾天之後的飯局。
甚至等外賣的間隙都要跑到鏡子麵前練習那些從網上學來的“微笑練習法”,包括但不限於;
“這樣微笑,教你拿下那個TA”
“最有親和力的微笑練習法”
“增添個人魅力的三個微笑小妙招,讓你成為萬人迷”
諸如此類。
終於,在他不知道第幾次對著鏡子發神經的時候,終於在某一個靈光乍現的瞬間發覺了這樣做好像看起來很蠢的事實。
“啊!救命啊!”他仰天長嘯卻又別無他法。
事實上,他什麼都不做,隻需要站在那裏,晏序就已經很愛他了不是嗎?偏偏愛情讓人充滿底氣,也能讓一個人失去自信。
終於,他就這麼熬到了三天後的飯局。
八點才開始的飯局,他愣是早到了一個小時,預定的包廂裏一個人也沒有,他開始覺得無聊,手機被他反反複複地拿起又放下,他想給晏序發消息又不敢貿然聯係對方。
不得不承認,曾經以自我為中心的何大少爺,終於在這場愛情裏學會了考慮別人,或許他很早以前就學會了,從他離開晏序的時候。
或許好的愛情不隻是讓人被照顧,他也讓人學會退讓,因為有愛才會有軟肋。然而,晏大明星對何知設計師的愛大約是他寧願何知一輩子都是那個不用考慮太多,隻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著就好的人。
即使那種生活裏沒有他的存在,即使他們相隔很遠,但如果那樣會讓他的愛人更開心的話,他也會試著接受。
兩個都是愛情裏的笨蛋。
人不會沒有軟肋,月亮隻有一輪,孤島也不會一直等不到停泊的船隻。
其實我想說的是:他們不能沒有彼此,也終究要愛上彼此,無論重來多少次。
就在他反複斟酌要不要發消息的時候,一條消息框被彈送出來,正是讓他魂牽夢縈的那個人。
“晚上少喝點酒,來的時候帶酸奶了嗎?”
一種柔軟的、甜蜜的、無法言明的情緒在他心裏化開,想起上次自己喝醉酒晏序來接他回去的事,笑意在他臉上慢慢浮現。
“我沒帶,但是我保證晚上不喝酒。”
消息發過去的那一瞬間,何知忽然覺得今天晚上的風應該會很溫柔,他想出去吹吹風,風會帶來他愛的人的消息。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就不那麼著急了,他告訴自己:
不妨再等等,反正他等的人總會來的。
這種恬淡靜謐的情緒持續到他出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什麼叫不速之客他總算見識到了。
對麵傳來他並不怎麼希望聽到的聲音,何知有些不情願地抬頭望過去,果然是許頌,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沒看黃曆。
“何知,好巧啊,在這裏也能遇見,不得不說我們有點緣分。”還是那樣溫和得體的笑,隻是何知並不這樣覺得。
“……”是好巧啊,他寧願不要這種巧合。
好煩,早知道就不出來了。然而,即使他的內心活動是這樣的,也隻能勉強笑一笑跟人問好。
“公司團建而已,我先走了。”
說完就像看見了什麼髒東西一樣轉身就想走,天知道他有多想逃離這個鬼地方,他也不想吹風了,甚至在心裏把做出這個決定的自己痛罵了一遍。
“哎,”許頌卻並不想這麼快結束對話,他叫住了何知。
“既然是團建,免不了要喝酒,你注意點別喝多了。”此話一出,何知很是敏感的覺察到他身邊的那幾個朋友像是發出了若有若無的起哄聲。
打量著的、曖昧的眼光向他投來,隨後便很識趣地走開了。忍無可忍一般,何知皺緊眉頭並不想搭話,隻是眼神的溫度又不免冷了幾分。
果然人類的本質是雙標,這一點在他的身上倒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同樣都是勸他不要喝多了酒的話,偏偏晏序說出口的就是要比對麵這人說的好聽千百倍,何知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雙標。
在一段關係裏,越是在意某個人,似乎就越是對他不一樣,無論是小心翼翼還是別的什麼。越是在乎,就越是想從對方的一言一行裏抽絲剝繭一般尋找你們和別人的不同之處。就像現在,明明兩個人說得是一樣的話,何知偏偏因為晏序的話沉醉其中,而對許頌的話感到厭煩。
“我……”
“何老師,”何知已經忍無可忍正打算出言警告對方不要越界,開口前的那一秒一道熟悉的、擾亂他心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何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從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開始加速,像是冰天雪地裏得救的人體溫回升,冷意解凍,血液開始流動,心髒開始供血那樣活了過來,再不複方才那樣的冰冷。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自己的小王子,手裏沒有玫瑰花,他就是晏序的玫瑰,唯一的一朵。
“不進去嗎?”
晏序像是沒看到一旁的許頌一般,他們處在走廊的拐角處,一般不會有太多人出現在這裏,晏序自顧自的摘下了原本戴著的口罩,看都沒看許頌一眼,目光一直都落在何知的身上。
好看。
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也是最真實的念頭,隻是他有點不開心,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隻是這種情緒從他終於看到一旁站著的許頌開始,變得愈發強烈。
“你別摘下來啊,被人看到了!”
何知在看到晏序摘下口罩的那一刻像是有些慌亂,他不想讓別人看到晏序,在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晏序難得的片刻自由,他想讓這個時間再長一些。
晏序卻不為所動,看著何知有些著急的樣子,眼底浮現出些許不怎麼明顯的笑意。他太了解何知了。
隻要他再堅持一會兒,何知會自己動手給他戴口罩的。
果然,看著麵前的人動也不動一下,何知真有些急了,直接拿過晏序手裏卸下的口罩就要給他戴,奈何自己確實和晏序有些身高差,伸手試了幾次夠不到。
這人臉上的著急又明顯了幾分,仰起頭看向晏序的眼睛帶著些水汽看起來霧氣蒙蒙的樣子,讓他心軟。
半晌。
何知踮了踮腳說道:“晏序,你彎下腰,我夠不到!”他絲毫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微妙之處。
於是晏序不再逗他,乖乖俯下身子讓人把口罩戴了上去,等他再直起身時方才那副幼稚模樣早已消失殆盡。
“這位是……”晏序像是才看到許頌一樣出聲詢問。
在一旁沉默許久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許頌笑了笑,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他。
“你好,我是許頌,也是何知的朋友。”說完又將目光移向何知朝他笑了笑,顯得他們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晏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是朋友?別人跟他是不是普通朋友晏序不知道,反正他跟何知可不是什麼普通朋友。
何知沒看他,像是覺察不到許頌的目光一樣,他隻是一味地看著自己想看的人,有些緊張。
“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身邊沒帶人啊。”何知朝他的身後探了探頭沒看到什麼人。
“也不算快,我一個人來的,沒帶別人。”晏序輕聲說道,何知點了點頭,估摸著其他人估計也快到了,許頌在這裏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麼讓人誤解的事來,剛才晏序不在還好說,現在晏序來了那就不能出一點差錯。
念及此處,何知語氣變得強硬了些:“許頌,我們還要進去,就先不聊了,剛才的事請你向你的朋友解釋清楚,我不想他們誤會。”
說完也不再多看他一眼,轉身扯了扯晏序的袖子兩個人進了包廂,被拉的那個人全程麵不改色,乖乖地跟著前麵的人走了。
晏序剛才的舉動其實不免有些孩子氣,他今年24歲,外人眼裏的他是年少成名人人豔羨的大明星,似乎什麼事情都能處理得穩妥而得當,但是這些事情裏不包括和何知有關的事。一遇上何知他就控製不住地想要宣示主權,從年少時起便是這樣。
好不容易逃出了剛才的修羅場,何知這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你瘦了。”他有些心疼,原來他是總見不得晏序辛苦的。
剛才沒注意,這會兒包廂裏就他們兩個人,靜謐的空間裏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從他的心底跑了出來,在這裏生根發芽。
何知知道,那是思念、欽慕、也是愛戀。
“最近有點忙,過段時間就好了。”晏序安撫性的笑了笑,他並不想讓晏序太過擔心,方才還帶著些稚氣的人此刻又像是變成了成熟的大人。
“我讓他們點了酸奶,一會兒就放你旁邊,別又被灌了酒不省人事。”晏序放下手機看向別處,似是不經意一般問道:“剛才那是你朋友?”
“不是。”何知很快否認,晏序從他的話裏聽出一絲想要和那人撇清關係的意思,這讓他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何知看向晏序,那人正麵帶笑意地看著自己,一隻胳膊隨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隻手撐在耳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何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的臉微微發熱,有些不自在的轉了轉脖子,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哪裏才好。
他這幅慌亂的模樣讓晏序想起自己小時候養的一隻兔子,他剛把那隻兔子帶回家的時候,小家夥就像這樣,他想給兔子喂點吃的,那兔子卻像受了驚一般,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肯吃自己喂給它的東西,趴在自己的窩裏,兩隻耳朵因為吃東西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你,”何知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好讓這過分安靜的場麵變得不那麼奇怪,就聽見門外傳來幾個人談話說笑的聲音,應該是其他人到了。
謝天謝地,南無阿彌陀佛,謝謝觀世音菩薩,謝謝諸天神佛,謝謝花花草草。
“他們好像到了,我去看看。”說著何知就要起身向門口走去,隻是那一瞬間他似乎在晏序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名為“失望”的情緒。
於是起身的動作硬生生地停下,仿佛此時此刻他要是離開這個座位,他會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萬惡不赦的大罪人。
好吧,誰讓對麵坐著的人是晏序呢,誰讓他這一輩子誰也不欠,就欠晏序的,管他來的是誰,天王老子來了,何知也不打算迎接他。
包廂的門被推開,來的都是自己的同事和領導,他不得不起身打個招呼。
事實證明,打工人不一定怕天王老子,但是會怕領導,畢竟天王老子又不會給他發工資。
“晏序和小何都到了?哎呦,來遲了來遲了。”幾個人寒暄了一番,大家都落了座。
果不其然,整張桌子上一圈人,就隻有何知手邊兒放了幾瓶酸奶,每每有人過來要跟他喝酒的時候,何知幹脆就拿一瓶酸奶跟人家碰一杯,搞得同事都不好意思過來找他喝酒了。
很好,何知表示這樣的結果他很滿意,當然,晏序隻會比他更滿意。
“這次的合作還是要謝謝晏序,相信這次專輯封麵會收獲好的結果,也祝咱們晏大明星事業再攀高峰,咱們也後會有期,期待以後繼續合作。”
有人站起來說了幾句場麵話,前麵倒還好,隻是聽到那句“後會有期”時,何知原本小口小口抿著酸奶的動作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後會有期麼?何知覺得自己的大腦似乎停止了思考,一時間有些不太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大腦一片空白。
像是求救一般地看向晏序,迎上對方目光的那一刻,晏序耳邊莫名的響起一句話:“你的眼睛是困住我的湖。”
年少時看到這句話他隻覺得矯情,如今再度想起才驚覺自己已然困在了何知的目光裏。
何知少見的失態,打翻了手邊的酒杯,那杯子還是空的,畢竟有晏序在身邊,他向來不用勉強自己。
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也無人在意這小小的空間早已盛不下他們那隱晦的愛意。
何知看了晏序一眼,帶著慌亂的、茫然無措的情緒,周遭都是旁人的交談說笑聲,唯獨他們相遇的目光,像是硬生生穿過人群,精確而堅定地找到彼此,晏序隻覺得這一刻好像有人捏住了他的心。
他隻能聽候發落。
作者閑話:
是不是現在看起來還算比較甜?如果你這麼想的話我隻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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