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相逢自有歸期

章節字數:3884  更新時間:23-06-14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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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他在街頭看到了晏序的應援投屏之後,何知再也沒辦法做到裝聾作啞,他的理智告訴他自己已經和晏序結束了,可是每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就會被他狠狠地壓下去,他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和晏序會有結束的那一天,何知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種下的因終究還是結成了苦澀的果,晏序站在閃光燈下,他卻再也沒有了可以靠近對方的理由,明明他們曾經那麼親密。

    後來他的狀態變得越來越差,鄭韻去英國看他的時候嚇了一跳,也是那時候鄭韻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差來形容,在她陪在何知身邊的那段日子裏,鄭韻發現何知經常聽不到自己的呼喊聲,一到傍晚就開始發呆出神,坐在陽台的位置望著外麵霧蒙蒙的天一言不發地坐一下午。

    鄭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她心裏很清楚何知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她不能鬆口,更不能放何知回去,在鄭韻看來時間的流逝終究會帶走何知內心的苦痛,何知會熬過去的。

    鄭韻隻在英國短暫地呆了一段時間,她走之後何知的情況變得更糟糕,他時常會出現幻覺,不止一次地將街上的行人錯認成晏序,從前隻是睡眠質量不好到後麵就是整夜的失眠,床頭櫃的抽屜裏是各種各樣的安眠藥,可何知悲哀地發現這些安眠藥似乎全部失效。最後一次崩潰的時間已經是他們分開的第五年了,那時候何知已經完成學業準備回國,盡管留在英國會有更好的發展,他的導師也不止一次地提出讓何知留下來,自己能夠保證何知未來的薪資待遇和公司選擇絕對會是別人夠不到的高度。

    他們開出的條件的確夠令人心動,幾乎考慮到了何知方方麵麵的顧慮,唯獨晏序是他的心病,別人不知道他的心裏藏了一個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人,即使在往後的歲月裏他再也不能將這份愛意宣之於口,卻還是想要固執地為他保留一片天地。

    何知拒絕了所有唾手可得的機會,他對那些拋來的橄欖枝不屑一顧,不管不顧地回到了C市,那個承載了他所有的甜蜜與痛苦的地方。

    故地重遊時何知才終於退無可退,當他走出機場時,C市幾乎已經換了一個模樣,那些記憶裏熟悉的地方也變得陌生,這裏多了很多他五年裏再也沒見過的建築,學校後麵那片老城區也已經被翻新成新的住宅區,風格跟從前的老城區截然不同,他偷偷去過晏序原來的家,那裏已經沒有了他的蹤影,何知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翻過那堵矮牆,懷著最後一絲期待,他想看一看晏序院子裏那顆櫻桃樹。

    那是晏序為他親手種下的櫻桃樹。

    “等這顆櫻桃樹長大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彼時,晏序的臉上沾了些泥土,一番力氣活讓他的額頭微微出了點汗,可那屏幕裏的少年依然不知疲倦地對著他笑,一隻手搭在櫻桃樹並不粗壯的樹幹上滿臉寫著憧憬。

    他那時候就已經想要跟何知結婚了。

    “你小點聲行不行,被你爸媽聽見了怎麼辦?”何知當時被他大言不慚的話嚇到,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於是晏序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何知又偏頭看著自己種下的櫻桃樹,即使他什麼也沒說,何知也知道他在跟櫻桃樹商量能不能快點長大,不要讓他等那麼久。

    畢竟他是真的想跟何知結婚啊。

    那時候何知並沒有把晏序說的話記在心上,隻當他是開玩笑,直到有一天自己去給晏序收拾行李的時候才恍然看見那顆櫻桃樹長得很好,他莫名地開心對著樹傻笑,被晏序抓到的時候何知惱羞成怒地凶了他一頓,那時候他還沒能學會表達自己的心。

    那時候的櫻桃樹被晏序照顧的很好,似乎結果的日子指日可待,那時候何知也是想過要跟晏序過一輩子的,他真的想過兩個人結婚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何知的視線落在院子裏的時候,心裏最後一絲期待也落空了,這裏哪裏還有什麼櫻桃樹?連個人都沒有。

    櫻桃樹不見了,或許是被人砍掉了,又或許是沒有人照料死掉了。

    何知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忽然覺得這地方好陌生,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在這裏生活過一樣,他跌跌撞撞地從牆頭上下來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裏翻找著什麼,狼狽地想要得到一絲跟晏序有關的東西,可是什麼也沒找到,他一無所獲。

    “不見了,都沒有了……”

    那顆不見了的櫻桃樹和空蕩的院子成了壓倒何知的最後一擊,他終於接受了自己找不到晏序的事實,雙腿瞬間支撐不住身體癱倒在地,淚水模糊視線、大腦一片空白、心裏滿是遺憾。

    嘴裏除了呢喃著晏序的名字以外再也說不出來別的話,他什麼都可以不要,除了他的晏序,然而院子裏一片寂靜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他那時候在想什麼呢?

    世人說相逢自有歸期,可他想要與之重逢的人似乎已經是遙遙無期。

    何知剛回到C市就大病一場,不知道是為了那顆櫻桃樹還是為了什麼,他隻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真的沒有什麼強烈的求生欲,人海茫茫他不知道他想找的那個人在那裏,直到他後來一次少見的出門,在地鐵口看見晏序的廣告牌。

    記憶卷土重來讓他無從招架,或許他應該慶幸因為感冒他一直戴著口罩,站在廣告牌前淚如雨下的時候也沒人注意到。他想伸手摸一摸那上麵的人卻沒有這個勇氣,精致的臉和冷漠的眼神將何知拒之千裏,似乎在控訴著他曾經的不告而別,何知無力地垂頭快要呼吸不過來。

    那廣告牌上是鐫刻在他心底的麵孔,明明如此熟悉,可何知還是覺得他們真的隔了千山萬水。怎麼會這樣呢?

    可他真的後悔了啊……

    什麼叫命運弄人呢?

    大概是何知在跟晏序分開的第三年那顆就死掉了的櫻桃樹,何知終究沒能看到他結出果實的模樣。一顆櫻桃樹要三到六年才能結果,他們最後也整整六年未見。

    大概是何知拚命逃避的那些痛苦在他遇見賀喬時再度被喚醒,那人隔著一層車窗滿眼震驚地看著自己,呼之欲出的恨意讓何知站不住腳,他知道為什麼,就是因為他知道為什麼所以在賀喬逼問他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跑掉的時候他無從辯駁,在賀喬咬牙切齒地吼出那句:“你到底把晏序當成什麼”的時候他隻能臉色發白的搖頭。

    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自己不敢提起,別人不知道那段往事,“晏序”這兩個字似乎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一個跟他毫無關聯的名字。

    他太膽小了,膽小到過了很久賀喬再次跟他提起晏序、問他想不想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的時候,他也隻能在糾結之後說出“算了吧”,他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去打聽,何知不想聽到賀喬說晏序已經忘記你了,又或者是他真的很恨你,可他最害怕的是聽到別人告訴他晏序過得一點也不好。

    這會殺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僥幸的。

    “其實我也不能告訴你什麼,”那天兩個人對坐著望向天外的晚霞,賀喬遺憾開口。

    “晏序成為練習生之後就被沒收了手機,一個月隻有兩次外出放假的時候才能拿到手機跟家裏人通話。”

    手裏的熱茶慢慢涼下來,沒人理會。

    “前麵幾個月他都會打給我,我問過他當練習生是不是很辛苦,他不說話,半天才憋出一句也沒有很累。”

    撒謊,何知這樣想,他太了解晏序了。

    “聽起來就很扯是不是?我也不信,直到有一次喝醉了他才說自己其實還是很想去A大,可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好像是7月4號,大半夜一通電話也不管他那兒有時差給我吵醒了,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我就隻記下了這一句。”

    7月4號,是他的生日。

    何知聽到這話心裏驀然一痛,眼淚毫無預兆地砸進手裏的熱茶濺起小小的水花,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匕首直直地捅了進去,鮮血往出翻湧,他一點也不想管。

    “我們一起去A大,我還能排隊給你買你喜歡吃的生煎!就跟高中一樣!”

    記憶裏晏序那興衝衝的語氣幻化成何知抓不住的泡沫,跟六年的陰差陽錯一同離他遠去。

    後來賀喬掛了電話才記起那天是何知的生日,他們隻在一起過了一次生日,可晏序弄得大張旗鼓恨不得把自己能搞到手的所有東西都捧到何知麵前,給他唱生日歌彈吉他,為了一個生日禮物絞盡腦汁,讓他想不記得都難。

    包廂裏晏序好像隻看得見何知一個人,何知許願的時候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人看,賀喬那時候還拍了一張照片,晚上回到家給晏序何知兩個人發過去,何知沒回他,晏序倒是說了聲謝謝兄弟。

    “還好意思謝我,你看你那眼睛就沒一瞬間是不在他身上的,傻了吧唧的,我是為了嘲笑你好吧。”

    這話說得口不對心,隻是賀喬的確是沒見過晏序這幅樣子,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在何知身上,就好像除他以外的人都跟自己無關。

    “後來他們家就搬走了,我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晏序自那以後也沒再聯係過我,直到後來我第一次在微博上刷到他粉絲接機的視頻,總共也沒幾個人,隻戴了帽子也沒個助理在身邊,自己一個人托著行李出來了,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不知道是不是累成那樣的,後來還因為這事兒被人罵說他耍大牌,他們罵的太難聽我看不下去說了幾句也沒什麼用,他們公司也不管,連個澄清都沒有。”

    賀喬沒有注意到對麵的人臉色有多差,一次性的水杯早就被他捏得不成樣子,何知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另一隻放在膝蓋上的手也被掐得青紫。

    他從沒想過晏序會進娛樂圈,他是最不喜歡被束縛著的,那裏一點都不適合他。

    “何知,好好照顧自己,我相信這大概也是他的願望。”那是賀喬那天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當他茫然抬頭想問一句“你怎麼知道?他應該會恨我才對。”的時候,卻根本發不出聲音,隻能倉皇而逃。

    或許是賀喬最後那句話起了作用,他權當那是自己的最後一點希望,於是何知隻好強迫自己好起來,他不是不痛苦,而是從痛苦變得麻木,機械且周而複始的生活讓他一度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

    他留在C市找了一份工作,漂亮的簡曆讓他得償所願地成為了一名設計師,麵試的時候被問到:“為什麼會選擇回國留在C市呢?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何知的回答幾乎是牛頭不對馬嘴,他微微垂眸沉默過後才淡淡地說:“我愛的人在這裏。”

    事實上他說這話時並沒有多少底氣,他自私地將晏序劃歸到自己的領域說他是自己愛著的人,可實際上的何知心虛得要死,這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晏序如果知道他這麼說大概隻會覺得諷刺吧?

    他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安慰自己這隻是一個讓他留在這裏的一個理由罷了,盡管他說的是實話,他也不敢承認。

    因為沒有人會想要傷害自己愛的人,可他就是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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