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82 更新時間：11-06-29 18:01
“阿逝。。。依然沒有消息嗎？”忽然柔和的語氣，卸下王者偽裝，墨寰沒有回頭，看不見王者傷感的眼神，也許在沒人注視的情況下，他才算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已經快一年了，依然沒有半點消息。”墨寰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語音似有幾分喪氣。
“那日之後，我們派人搜遍了整個十三酋部，皆找不到重生和納蘭蒼雪的蹤影，兩人好像都消失，現場雖然殘留了‘大日涅槃真經’的餘勁，重生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納蘭若水也同時失蹤，一個月後，澹台淵虯退位出家，陰魁歸隱刀峰劍穀，魔尊也封閉了幻魔境，這場戰雖然得到了和平，可是我們好像把一切都輸掉了，沒有一個人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人生需要付出的代價。”炎睿歎了一聲，隨即一笑。“也許隻有阿逝贏了，在經曆過一道道關卡之後，悟出屬於自己的佛道，並且將之實現，這樣的結果，也許是最好的。”
“他贏了，卻讓我們失去了他，他欠下的，永遠都還不清。”墨寰的責怪言語帶著些許不甘。
“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一陣短暫的靜匿之後，炎睿有些玩笑的說道。
“哈哈哈哈~！”沒有回答，隻是一聲朗笑，墨寰邁步出了大殿，身影帶著幾分釋然的瀟灑。
南疆十萬大山中，一處偏僻的村莊，平靜而安寧，來往耕作的人們，帶著善意的笑容，沒有大都市的繁華，他們滿足於這樣的平淡，在這日複一日的生活之中，收獲著屬於自己的幸福。
村內有一間私塾，所有村內的孩童皆在此讀書，辰時的日曦，伴隨著朗朗讀書聲，迎來全新的一日，一切宛如新生，枝間露出的新芽，化繭而出的翩蝶，以及告別過去的人。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學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陣陣稚聲清亮高亢，不斷跟著先生重複誦念著聖人教誨，一個年輕人坐在師座之上，耐心解釋著每一字句的意思，此人一身布袍，打扮簡單，五官卻是意外的精致，俊秀的臉龐有些清瘦，但雙目如淵，依然透露出一股不凡氣質，舉手投足間，優雅得體，步履青衫，蓋不住一身清逸風骨，在這個隔絕於世的村落裏，他隻是一年前淪落到此的落魄書生——陳淵。
很快，日過三竿，將至午飯時間，上午的授課也到此結束，孩子們蜂擁著離開了私塾，向家裏奔去，室內隻剩下陳淵一人，整理著有些亂的書本，隨即邁步出了室內，準備透透空氣，而牆壁拐角處，有一雙稚嫩的眼睛偷偷望著他，陳淵很快察覺，隨即笑著走向雙眸的主人。
“蜻蜓，怎麼不回家呢？下午還有課，不要遲到哦！”英俊的麵容慢慢靠近著女孩，在陽光的映襯下，如淵的眸子格外迷人，女孩的臉上明顯多了些紅暈，回答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淵先生，夏日多蚊，這是母親。。。昨夜幫我繡的。。。香囊，內中的蛇草，可以驅蚊避蟲，希望你能收下。”女孩說著，小手攤開，露出了一個精致的紅色布包，香味淡雅，怡人心脾。
陳淵接過香囊，會心一笑，似乎明白了什麼，卻沒有出言點破，親和的摸了摸女孩的頭，給了女孩一個感謝的笑容。“幫我謝謝你的母親，我很需要這個香囊，現在，回家去吃飯吧！”
女孩看著眼前如畫的男子，稚嫩的雙眼露出了一絲情思，男人示意的目光，女童卻沒有動作，而是呆在原地，癡癡的望著他。“淵先生，可否問您個問題，您是否已經有妻室了？”
陳淵望著女孩，淡淡一笑，隨即溫和的答道：“還沒，隻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她漂亮嗎？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她？”女孩聽到回答，似乎有點失落。
“他很特別，美的好似璞玉一般。”陳淵說著，腦海中浮現那張熟悉的笑臉。“他的臉，是我第一眼便認定的，就像命中注定一般，隻是，因為某些機緣，我們失去了聯係。”
“先生。。。你好像很愛她，她愛你嗎？為什麼這麼久了還不來找你呢？”女孩有些疑惑道。
“他很愛我，比我愛他更深，隻是，我明白的太晚了，以至。。。”陳淵說著，顯然有些失落。
話未說完，不遠處便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蜻蜓，你又纏著淵先生不放，快回去吃飯吧。”一個魁梧的身影笑著走入院中，女孩看見來人，本能的躲在了陳淵身後，好像做錯事一般。
“村長，不打緊的，蜻蜓隻是有些難題不懂，留下來問我罷了。”陳淵笑著和大漢打了招呼，隨即轉身蹲下，寵溺的摸了摸女孩的頭。“蜻蜓，快回去吧，不要讓你阿母擔心。”
女孩好像得到了很好的獎賞一般，點了點頭，隨即快步跑出了私塾，避過了大漢的目光。
“我這個女兒啊，真是不讓我省心。”大漢看著跑遠的女孩，笑著抱怨道：“昨晚纏著他阿母給他做香囊，問她為什麼也不說，我就知道，這小丫頭人小鬼大，要對先生獻殷勤。”
“村長特地前來，是要收回香囊呢？還是要警告我保持距離呢？”陳淵也笑著問道。
“我猿儺非是不明事理之人，一個香囊而已，若是先生看得上小女，我這就回家準備彩禮，能嫁於先生，也算這丫頭的福氣，隻是陳兄恐怕要等上好幾年了。”大漢答話豪爽，舉手投足間盡是淳樸氣質。“我這次來，是給你送些野味與驅蟲的熏香，靠一個小小的香囊，怎地這南疆之地夏日的蛇蟲鼠蟻呢？這是所有學生父母的一點心意，你可千萬別推遲啊。”
說著，大漢也不客氣，便徑自進了屋，將手上的大包東西放下，拿出了熏香與香爐焚起。
“猿兄如此盛情，我也隻有卻之不恭了。”陳淵苦笑道，山野鄉民，幹脆直爽，絲毫沒有半點計較算計之心。“隻是這蜻蜓，你作為父親要多加關心，莫因為你村長的職責，錯過了你為人父的責任，蜻蜓需要更多關愛，所以她很想親近我，絕非你所想的男女之情。”
“先生，猿儺受教了！”大漢聽著，有些不耐煩的一拱手，嬉皮笑臉道：“看不上我丫頭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呢？你來這裏一年多了，多少年輕姑娘有心於你，你卻絲毫不為所動。”
“我有過一段今生不願錯過的戀情，但我傷害了他，所以之後，我不願再傷害任何人。”
“我很好奇，糾結是怎樣的絕世美人，能讓你這麼念念不忘。”猿儺有些好奇的望著陳淵。
“他很普通，隻是因為他是屬於我的，也將是我今生的唯一。”那腦海中的記憶依然清晰。
“普通？不可能吧。”猿儺的目光中充滿了不信。“記得你剛來這裏的時候嗎？雖然一身重傷，卻散發一股不凡的氣息，普通人可以死十次的傷，你卻在一月內痊愈了，那時我便知道你絕非簡單人物，我很意外你居然會留下來，蓋起了這間私塾，讓這山野之地的孩子也能受到教育，這是之前我們從未想過的，你還不要報酬，隻要了山間的一片空地，蓋了那間茅舍，我也曾經想要探聽過你的過去，可你在這裏過的很快樂，所以我重來沒有問過。”
“是的，我在這裏很快樂，因為我和那個人約定過，有朝一日，便放下一切，尋一處世外之地，置一間茅舍，種幾畝薄田，安靜的享受下半生。”語畢，陳淵的眼中淚光盈盈。
“你還愛她，你會一直等她，對嗎？”猿儺看著眼前人，莫名一股感傷似感同身受一般。
“我會一直等下去，不論此生他是否還能找到我。”慢慢轉頭，拭去淚水，將思念再次埋在心裏，那一眸，真的已是永別了嗎？自己從不相信，隻因錯過的不願意再失去。
“晚上來我家吧，我們痛飲一番。”猿儺不知怎麼安慰，隻是拍了拍他肩膀，希望能安慰他。
“好，我們一醉方休。”也許醉了，我便能看見你，哪怕隻是虛幻的真實，我亦願長醉不醒。
日暮低垂之後，陳淵應約來至猿儺家中，兩人開懷暢飲，男人的交心，不需多餘的言語，隻需觥籌交錯，半夢半醒之間，尋求那心中的釋然，地上酒壇遍地，已是數不清飲了多少壇。
仰頭吞銀流，醉夢幻亦真，納蘭若水盡情豪飲，已顧不得酒中的苦味在嘴中不斷蔓延，腦子似虛似幻的身影，依然是格外真實，沉穩的氣質，真實的身姿，還有那大悟之後一雙無悔的眸子，最後的印象，好似刻在腦子裏一般，無法忘卻，也不願忘卻，那舌尖的刺激，似一抹輕煙，不斷擴散在一身無法言語的悲傷中，平靜的眼，似有一絲淡漠，因為那最引目的色彩，已之在記憶之中，平淡的生活，無味，因為少了他，這心原，成了自困的牢籠，難以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陳淵起身告辭，漫步於月光之下，向村落更深處走去，今夜的風，有些淒冷，雙手觸及，好似一段無法捉住也無法避過的哀傷，腳步顛簸，半醉半醒，似一個在世間迷途的酒徒，在這蹣跚的步伐中不斷盤桓，腳步雖亂，但不久眼前已是最熟悉的小院。
門前，是一條小道，兩邊種滿婆娑花，瑰麗的色彩，在月光之下依然不失素麗清豔，花叢包圍，是一出籬笆圍成的小院，院中一間茅舍，簡單卻有幾分格調，茅舍前是一席石桌石凳，石桌之中，插著一把古劍，內斂的鋒芒，藏不住曾經的血腥，劍，從來都隻是殺人的工具。
忽然茅舍之內乍起一抹燈火，燈火映照，床邊一道熟悉身影，醉眼中，分不清是真是假。
“大夢一場，人生幾回，莫歎花落早，來年嫣紅仍嬌俏，往複枯榮，幾載空渡，曆劫方知苦，梅含千芳傲雪吐，昨日諾，一草廬，棄劍不棄武，攜手忘卻紅塵悟。”
輕吟的詩句，暗藏暖暖情思，熟悉的聲音，讓沉淵一時不知是幻還是真，呆滯的神情，仿佛時間停止一般，多時的等待，是忠於見果，還是酒醉之後的一場美夢，就在他反應之刻，茅舍的門打開，一道熟悉的人影站立門前，淡淡的一抹微笑，淡雅，卻是最讓人驚喜的熟悉。
緊張，欣喜，糾結的心情不斷折磨著混亂的心緒，眼前的身影不動，好似隨時要消失一般，陳淵收斂驚慌，邁開了腳步，即使隻是一場夢，也希望在你幻滅之前，指尖留下你的溫度，一步又一步，逐漸加快，一如焦急的心，在觸及那熟悉的臉頰時，一切仿佛凝滯了，指尖的溫度真實的有些虛幻，下一刻，兩手十指緊扣，溫度的傳遞，陳淵緊張的臉，笑了！
“一曲聽十年，一誓守終生，一念行踏錯，一劍碎真心，一惘難自釋，一悟曆千劫，一緣天不絕，一計明心念，一戰雙影隨，一眸兩相忘，一人癡等候，一朝得君懷，一日何複求。”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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