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537 更新時間：10-08-22 22:34
“哦，在下淩少揚。”
白衣公子此刻微微有些臉紅。
吩咐車夫駕車，淩少揚也鑽進車廂內，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雲。
“其實剛才在車上時，就感覺好眼熟，現在看來，真的是好像啊……”
淩少揚自言自語的說道。
“像什麼？”
山鬼好奇的問道。
“像山神廟裏的山鬼像啊，真的好像，隻是耳邊少了一朵蘭花，身上沒有那幾條藤蔓。”
淩少揚解釋道。
“是嗎？那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呢？”
山鬼歪著頭，調皮的問道。
“當然可以，改天我可以帶你……呃，敢問姑娘芳名？”
淩少揚此刻又有些尷尬起來。
“你叫我蘭兒好了。”
山鬼不假思索的便順口亂說起來。
看著對方時而興奮時而羞澀的表情，山鬼覺得十分好玩，和以前的那兩人，都不一樣呢……
“啊，蘭兒是名字？那姑娘貴姓？”
淩少揚又問道。
“呃，蘭是姓，我的名字叫做憶雪。”
山鬼開始給自己組合了一個姓名。
淩家的少爺帶回了一個不明底細的少女，淩家的老夫人親自接待審問了一翻，確認這女孩無害，才放任她留在府內。
一個才子，一個佳人，兩個都是情竇初開，很容易的，就日久生情了。
春天是適合踏青的季節，淩少揚和蘭憶雪兩個出去遊玩一圈，竟然有了意外的收獲，
捕獲到一隻小白兔。
回到淩府，淩少揚被老夫人叫去問話，蘭憶雪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裏，抱著小兔子悠閑的品著茶。
“小颯啊小颯，我已經戀上了人間的生活，你說，這下可怎麼辦啊……”
蘭憶雪叫著剛給白兔取的名字，愉快的語調裏根本沒有一絲憂愁。
人間的生活有什麼好，我還是喜歡山林草地，雖然那裏不時有狐狸野狼打我的主意。當然，人類更差，他們比狐狸和野狼更會吃兔子！
白兔在她的懷裏拱了拱，不客氣的說著。
“哈哈，不會的，我隻吃素的。”
蘭憶雪笑著說道。
你又不是人類！
兔子吐槽。
“那我叫少揚也吃素好了。”
蘭憶雪開心的說道。
他會聽你的麼？
兔子表示懷疑。
“當然會，我說他就會聽的，一定會！”
蘭憶雪信心滿滿。
我看你不是戀上凡間的日子，你是戀上了那個淩公子吧？怎麼，難不成，還真能和他一直在一起麼？
兔子搖頭晃腦的說道。
“為什麼不能呢？”
蘭憶雪愉快的問道。
怎麼可能？他是人啊，活個幾十年就一定會死掉的，你是神唉，已經存在了上千年，還會繼續存在上千年，還有可能位列仙班，你怎麼和他一直在一起？
兔子十分理性的說道。
“那又怎麼樣？我陪他幾十年，這樣就是一輩子，雖然不是我的，但是那樣也足夠了！”
……………………
“看，又在那裏自言自語，這個蘭姑娘，怎麼總是這樣啊？”
“是啊是啊，不管是討厭的貓狗不是花花草草，她都好像能和它們對話一樣，是不是她腦子不清楚啊？”
“什麼嘛，我看啊，可能她就是個妖精變的……”
遠處，幾個婢女正在圍在一起竊竊喳喳的說著什麼。
所以說，為什麼我們要和這些卑微又惡劣的人類在一起生活？
兔子抖抖耳朵，不屑的說道。
“人類也不全是這樣的啊，你要學會用公平的眼光看待一切。”
蘭憶雪揪著白兔的耳朵說道：“不想聽的，當作沒聽到就好了。”
兔子用力的甩著耳朵，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當淩少揚一臉糾結的走過來時，這一場美麗的風花雪月，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隻是，當時的蘭憶雪，還並不知道兩個人的感情，會有什麼變故。
“少揚，你怎麼了？”
蘭憶見他仿佛心中有事，不由關切的問道。
“嗯，沒有什麼事情，隻是，過幾天，我表妹會來府上作客。”
“哦？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聽到是對方的妹妹，蘭憶雪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來。
“不，你什麼都不需要，甚至不要隨便接觸她……她，從小嬌慣壞了，我怕你會不習慣和這樣的人相處。”
等待蘭憶雪真的見了這位表小姐，才明白人類所說的“嬌慣壞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她這個陌生人先是不理不睬，然後便是冷嘲熱諷，對下人們則呼來喝去，偏偏他們就聽她這一套的，隻要那位李小姐柳眉一豎，立刻便對她言聽計從。
“表小姐這次來就說明和少爺的婚期近了吧？”
“是呀，是呀，你看那個蘭姑娘最近都不敢怎麼再粘在少爺身邊了。”
“是了，等表小姐成了咱們少奶奶會，一定會趕走她的，誰會讓這麼一個無名無份又一臉狐媚相的女人留在自己相公身邊。”
幾個婢女邊小聲談論著邊一邊踩著小碎步走過去，並沒有注意到樹叢後抱著兔子的女子。
“小颯，你說，明明我對他們都那麼和善，而那個表小姐對她們那麼凶，可是為什麼她們卻討厭我呢？”
蘭憶雪摸著白兔的頭頂，喃喃的問道。
哼，人的想法，我哪會懂。
兔子小颯抬起前爪放在嘴邊舔了舔。
為了不讓淩公子為難，明明已經很小心不要和對方碰麵，可是現在卻無法避免的撞在了一塊。蘭憶雪抱著小颯，向旁邊閃了閃，很想裝作沒看到一樣就這樣走過去。
“喲，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死丫頭，看到了本小姐也不知行禮麼？”
李雅兒用拔高的語調刻薄的說道。
“李小姐。”
蘭憶雪抬起頭來，看著對方，淡淡的說道。
“哦，原來是蘭姑娘，難怪不把我放在眼裏，我還當是哪個不知好歹的丫環，準備讓姑姑好好馮教訓她們一次呢。”
李雅兒微笑著說道。
“既然沒有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實在不想再被對方繼續嘲諷下去，蘭憶雪隻得按奈下心中的不痛快，準備離開。
“去哪裏？去找表哥麼？表哥現在正忙著置辦婚禮用的東西，沒空見你，你不要去打擾他好嗎？”
李雅兒向前一步，攔住蘭憶雪的去路。
蘭憶雪不想和她糾纏，便向旁邊走去，誰料對方竟然又緊跟一步堵住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
蘭憶雪不爽的問道。
“說了不許你去找表哥，你是聾子嗎？好個不要臉的賤人，竟然這樣沒羞沒恥的，硬是粘著別人的相公。”
李雅兒攔在蘭憶雪麵前，一連串粗俗惡毒的語言從她那漂亮的小嘴中吐出。
“我粘著哪個的相公了？”
蘭憶雪強壓著一口怒氣問道。
“你不知道我和表哥的婚期就在三個月後嗎？我就是未來的淩少奶奶，你若是識相的話，趕快給我滾出淩府，免得到時候大家麵上難看。”
李雅兒意洋洋的說道。
蘭憶雪剛要說什麼，突然感覺手上的兔子突然用力一掙，向前跳去。
“呀！啊………………”
還在喋喋不休的李雅兒被突然撲過來的東西嚇得尖叫起來，急忙用手去擋住那一團白茸茸的東西。
小颯這一撲一跳，也不過是嚇嚇她，誰知那笨女人竟然伸手來擋，氣得他幹脆伸出小爪子給她來了個萬條垂下紅絲絛。
隻見李雅兒舉起一雙玉臂，那上麵赫然幾條紅紅長長的印子，傷得不深，但是條條見血，十分可怖。
“小颯！”
蘭憶雪急忙走過去，一把抱起兔子，不想再忍受李雅兒的大吼大叫，便迅速離開了。
晚飯時，難得的老夫人將大家叫到一起，她身後站著一臉委屈的李雅兒。
“在我這裏，我要對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老夫人咳嗽了一聲，見在場眾人均老老實實的聽訓，這才滿意的繼續說下去：“三個月後，將是雅兒和少揚的婚期，大家要準備好一切婚禮的用度，另外，雅兒現在住在府中，就算不是淩府的少奶奶，也是我的侄女，淩府的表小姐！”
說到這裏，老夫人的語氣變得淩厲起來，眼光在下麵掃一圈，然後落在蘭憶雪身上，繼續說道：“我看哪個敢不把她放在眼裏，平時的不敬倒也算了，竟然敢隨便傷人，難道是我淩府的規距太少了不成？不論什麼樣的貨色，也敢跳出來興風作浪！”
蘭憶雪緊緊的握住了拳，銀牙咬緊，隻感覺一腔怒火從腳底燒到頭頂。
剛要表示什麼，卻感覺到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一抬頭，便看到淩少揚正在默默的看著自己，眼裏滿滿的全是不解和慍怒。
好像一桶冷水當頭潑下，蘭憶雪隻覺得身體的溫度仿佛都隨著怒火一並消散了。
夜晚，涼風如水。
“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淩少揚歎口氣，問道。
蘭憶雪冷笑一聲，不作回答。
“我知道，她是平時脾氣不好，易得罪人，不過，你這樣做，也的確不該。”
淩少揚像是哄小孩似的說道。
“你要和她成親了？”
蘭憶雪冷笑著問道。
淩少揚低下頭，又歎口氣，半天才說道：“那是長輩給我們從小訂下的，我，請你不要怪我。”
“憑什麼……不讓我怪你。”
蘭憶雪愈笑愈冷。
“因為我真正愛的是你……也隻有你。”
淩少揚鄭重的說道：“所以，請你留在我身邊，好麼？我不想和表妹成親，真的不想，可是我不知該怎樣拒絕這件早已經是被確定下的關係。”
蘭憶雪隻是緊緊的咬著牙，不再說什麼。
夜晚空無一人的花園。
蘭憶雪抱著小颯坐在一塊石頭上，不住的低低的念著：“走，還是留？”
當然是走，難不成留在這裏喝他的喜酒麼。
白兔扒著蘭憶雪的衣服勸道。
天空中繁星點點，蘭憶雪仰著頭，默默的盯著夜空。
在看什麼？
白兔抱著蘭憶雪的手腕問道。
“看星象，淩少揚，如果我不在他身邊，他能躲過這場大劫麼……”
蘭憶雪喃喃的說著。
不要看了，我們走吧，現在就走，不在留在這裏了。不許去參與別人的劫數，不要擾亂凡人的命數。
白兔開始不依不饒的折騰起來。
翌日，蘭憶雪將淩少揚叫出來，問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淩少揚高興的回道：“當然願意。”
“那，你願不願意離開這裏，和我一起過逍遙的日子？”
蘭憶雪又問道。
“為什麼？可是，我的家人，我的母親怎麼辦……”
淩少揚變了臉色。
“那麼，你就是不願意了？”
蘭憶雪臉色黯了下來。
“我，願意……好，我願意，讓我們去和母親告別。”
不管對方是一時衝動，還是真的想要和自己遠走高飛，反正此時的蘭憶雪是十分高興的，高興到忘記了人類所信仰的忠信孝道。
“母親，請讓我和蘭兒在一起，我不想娶表妹為妻。”
淩少揚拉著蘭憶雪站在老夫人麵前。
那一刻，蘭憶雪心中的驕傲和欣喜是無法形容的，所以，當老夫人因為憤怒而暈厥時，她甚至還沉溺在剛才的喜悅中沒有反應過來。
茫然的看著周圍下人們忙碌碌的找來郎中救治老夫人，看著李雅兒在一邊哭哭啼啼，淩少揚驚慌失措的叫著母親。蘭憶雪覺得剛才的那一小段美好的感覺，仿佛是在夢中，而現在，夢醒了……
被一個粗心大意的下人狠狠的撞了一下，蘭憶雪如夢初醒，獨自默默退到一邊。
老夫人隻是一時氣急攻心，不多時便緩了過來，摒退了一屋子的下人和外人，對在淩少揚以死相逼，直到對方發誓應下這件親事為止。
“若是以前，我倒想著，把那個蘭姑娘留下給你做個偏房，可現在看來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早早趕了出去吧。”
老夫人氣勢淩人，毫不相讓的說道。
屋外，蘭憶雪抱著正抻長了一雙長耳朵的小颯，默默無語。
姐姐，我們離開這裏吧，好不好？
小颯輕舔著蘭憶雪的手背。
很想走，可是不甘心，也不忍心……蘭憶雪一隻手捂住臉，悲從中來。明明就是兩相情願，為什麼不能相守……
李雅兒和淩少揚的婚事提前到一個月後，雖然沒有人來趕她離開，可是蘭憶雪知道，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當她不存在，而李雅兒則是像要證明她的成功一般，不時的前來挑釁。
“知道為什麼姑姑沒有趕你走麼？還不是我見你可憐，求她讓你再留一段時間。”
李雅兒嬌笑著說道：“好歹你也是見證我和表哥感情的人，留你喝杯喜酒還是應該的。”
“夠了……”
蘭憶雪柳眉倒豎，久久壓仰著的怒氣，和因為留在人間而被禁錮的靈氣開始波動起來。
“怎麼？你還不滿意？”
李雅兒得意笑著，蔑視著這個失敗者。
“不要再說了……”
蘭憶雪捂住胸口，身上躥流的靈力使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綠色的藤蔓從身後延伸出來，繞過她的肩膀，纏過腰際，靈巧的像條遊動的蛇。
“啊！~~~~~~妖怪啊~~~~~~~~~~~”
李雅兒一邊尖叫一邊慌亂的跑開了。
“蘭姑娘是蛇精”是“美女蛇”，這樣的流言，當晚便開始流傳起來，驚動了整個淩府的人。
淩少揚力排眾議，盡自己所有的努力維護著心上人。
“你真的相信我不是妖精麼？”
蘭憶雪問道。
“我相信你，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相信你。”
淩少揚對自己無法保護她的周全而愧疚著。
“如果我真的是呢？嗬嗬，聽說，李小姐和老夫人已經重金去請了白雲觀的道長來捉妖了。”
蘭憶雪自嘲的笑著。
“就算你是，我也要保護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淩少揚鄭重的說道。
白雲觀的道長來了，當然是不能把修行千年的山鬼給怎麼樣，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是也感覺到了那強大的，不同於鬼怪的靈力。
然而道長走後，老夫人卻病倒了。
求醫問藥都沒有結果的情況下，李雅兒陪著淩少揚又去了白雲觀拜神。回來後，淩少揚開始鬱鬱寡歡起來。
姐姐，我們還不走麼？你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兔子小颯趴在蘭憶雪懷中，不斷的嘟囔著。
“我已經沒有期待了，我等的，隻是讓自己死心的一個結果而已。”
蘭憶雪微微一笑，眼裏卻是淡淡的哀傷。
蘭憶雪前去探望老夫人，心裏想著若是她真的有什麼疾病，便給她治療一番，隻為了不讓淩公子那般難過。
誰料，剛接近了那張病榻，床上的老夫人便激動的打翻了藥碗，隨後進屋的李雅兒看到她便殺豬似的尖叫起來。
接著引來了愁眉不展的淩少揚，他一臉震驚的看著屋內的一團亂，隨後拉走了不明所以的蘭憶雪。
“蘭兒……我……”
淩少揚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便直說吧……”
蘭憶雪淡淡的微笑。
“嗯，沒有什麼，我最近很忙，忽略你了，很抱歉。”
淩少揚眼神閃爍的說道：“你好好休息，需要什麼就告訴下人去辦好了，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嗬嗬……”
蘭憶雪笑出聲來，看著落荒而逃一般的淩少揚，笑得悲涼無比。
以為她不知道現在府中都在搖傳著什麼嗎？就算她不想聽，身邊還有個長耳朵多嘴巴的小兔子會傳話呢……
說什麼蘭姑娘是蛇妖，在花園裏變成了綠色的大蟒蛇，驚嚇到了表小姐，還克到了老夫人，更有甚者，直接說是因為蛇妖得不到淩公子，幹脆作亂禍害這府中的人，以前得罪過她的老夫人便是第一個受害者。
既然相信了，為什麼不直接趕我走呢？蘭憶雪抱起小颯，認真的考慮起自己是不是該離開了。
然而，當晚淩少揚竟然單獨請她小聚番。
蘭憶雪抱著兔子赴約，表麵一派平靜，心中卻是波瀾起伏。終於，要說出口了麼？親口告訴要我離開……
“蘭兒，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請你千萬不要怪我……”
淩少揚舉起了杯。
“什麼話你便直說吧。”
“請先喝下這杯酒，我敬你，請你原諒我的苦衷。”
淩少揚執意舉著手中的杯子。
蘭憶雪也拿起麵前的杯子，舉起，看了看，隨即微笑著說道：“你真的要我喝？”
“喝了罷，我有些話想說。”
淩少揚堅定的點了點頭。
蘭憶雪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杯子，微笑著說道：“我原以為，人間總有真情在，卻沒想到，人世險惡，遠比妖魔的世界更可怕。淩公子，這杯酒，你真的一定要敬麼？”
淩少揚臉色微微一變，艱難的叫道：“蘭兒…………”
蘭憶雪將杯子舉起，對淩少揚遙遙一敬，說道：“那我便先幹為敬了。”
說罷將杯子湊近唇邊，一飲而盡，然後抿著唇，蘭憶雪邪邪一笑，說道：“有什麼話，現在說罷。”
淩少揚隻是定定的注視著她，久久不語。
“有話你倒是說呀？在等什麼？等著看我吐血倒地，立刻身亡嗎？”
蘭憶雪突然爽朗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失望了麼？我真的是妖精，人間的毒藥對我沒有作用，哪怕它見血封喉，用這種方法對付我，沒用的。”
“怎麼會這樣？”
淩少揚臉色大變，驚慌失措。
“你若是想趕我走，直說便是……我就算是妖精，也不會強擄了你這淩府大少爺，更不會作亂為害，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蘭憶雪話語中已帶上了哭腔，越說便越是憤怒。
“不是的……我不是……”
淩少揚正待解釋什麼，卻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隻見蘭憶雪周身發出淡淡的光芒，無數翠綠纖細的藤蔓從她身後腳下蔓延開來，來至桌前，便猛得一下將之掀翻在地。
“為什麼！”
蘭憶神情冷漠，一串淚珠卻順著左頰流下來。
“我沒有，不是的，不是這樣！”
淩少揚拚命的想要解釋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蘭憶雪周圍的藤蔓迅速躥起來，攀上四麵房屋的牆壁，頃刻間，磚飛瓦崩，一整間房屋瞬間崩塌。
遠處聽見響動的下人們飛速趕來，卻隻見一片廢墟中，兩個身影無語相對。
此時的蘭憶雪收起了護身藤蔓，隻是形象已恢複成山鬼模樣，長發垂地，衣袂飄飄，細細的藤蔓繞在肩上腰中。
“啊，妖怪，妖怪啊……”
同時趕來的李雅兒瘋狂的大叫，見到這樣的蘭憶雪轉身便要逃跑，卻突然發現趕來幫忙的道長已到，於是壯著膽子又跑了回來，大叫著：“不要傷害我表哥。”
一身道袍的道一手持劍一手捏符，喝道：“大膽妖孽，你終於現了原形，看貧道如何收你！”
說罷一串符紙打過來，蘭憶雪手都沒抬一下，那符紙隻是快要近她身時便噗的一下燃成灰燼。
“怎麼可能，你難道沒有喝下毒妖散？”
老道驚訝的看著蘭憶雪。
他哪裏知道，他那毒妖散估且不論效果到底如何，就算真的是物如其名，也隻能對付些肉體凡胎的小妖，像山鬼這樣根本沒有凡身肉體的大精怪，根本無可奈何。
“嗬嗬，果然……你們聯起手來算計我，對付我……”
蘭憶雪仰天長笑，最後說道：“淩少揚，算我錯看了你……今天我不想再追究什麼，無論什麼恩恩怨怨，就到此為止吧，從此以後，我們人妖殊途，兩不相欠，永不再見。”
說罷她彎腰抱起早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的小兔子，高傲的走下廢墟。
人群毫無聲息的分成兩邊，讓出一條路來，蘭憶雪慢慢的走過去，那道士向前一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符和劍，幹脆又退了回來，躲進了人群中。
就這樣，蘭憶雪消失在眾人眼前，從此後，世間再沒有人見過山鬼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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