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89 更新時間：10-10-06 21:43
秋草黃花覆古阡，隔林何處起人煙。
直到我被人安置在簡陋的床榻之上還在感慨自己這一路的遭遇。
當時的情形簡直太讓人無奈了。一個半殘的人，自己都爬不動，還得拖著那個半死不活的大男人。
一路擦過，我渾身滲血，他滿口吐血，兩人一個比一個淒慘。
心裏的鬱悶之火越燒越旺，最終我把人一丟，恨不得指天罵地之時，終於聽到了飄渺幾不可聞的人聲。
“阿坤！阿坤你在哪？”
“你是叫阿坤吧？”我低頭問向那沉默寡言的獵戶。
他吃力地點點頭。
迅速抬首，用盡渾身力氣高聲叫喊：“來人啊，阿坤在這裏！快來人啊……”
然後，我們就被幾個村民抬了回來。
……
這是個不大的寨子，周圍是巨木搭建而成的護寨圍欄，看上去倒也堅固。
其內人丁不甚興旺，十來戶人家毗鄰而居，女子耕田織布，男子外出打獵，雖不富裕但也自給自足，自娛自樂。
他們見我形容淒慘，憐憫之心更盛。將全寨采光最好最為寬敞的主屋騰了出來，現今我便住在這裏。
當我問清楚阿坤的身世以及事件的來龍去脈後，怎一個羞字了得。
原來阿坤是整個寨子最能幹機警的獵戶，身手了得，曾獨自一人大戰白虎，後凱旋而歸，我身下墊著的白色皮毛就是那次的戰利品。
如斯強悍的人，怎會鬥不過區區黑熊。隻怪我當時一聲篤定的高叫讓阿坤亂了陣腳，常年打獵的他怎會不知道與熊對敵的方式。我太急躁也太自負了。
阿坤也是老實人一個，麵對我的道歉連連擺手，摸了摸腦袋說：“不妨事不妨事，你一個姑娘家也知道遇到熊要裝死，我才很吃驚哩。”
聽後莞爾，端的是山村質樸的人，沒有那些彎彎繞，話間流露的和善純良如清泉，通徹人心。
……
在這裏住了半月有餘，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都養的差不多了。隻是以前不沾陽春水的雙手，現在粗糙厚實，估計跳起舞來也不甚好看了。
期間寨裏最德高望重的杜媽來探望我，撫著我毫無知覺的雙腿，滿眼憐惜。
“女娃娃，你這雙腿是怎麼弄的？”
我笑的淡定。“家住天都，做些小本生意，得罪了一些不能得罪的人，這便被廢雙腿，逐了出來，父母……估計也尋不到了。”
杜媽唏噓不已。“可曾看了大夫？還有醫治的希望吧……”
無聲搖頭，她便不再多言。
以前恨過了，怨過了，現在想來倒是平靜自如。這世上本就沒有白吃的午餐，得到多少也得付出多少。一雙腿腳得以擺脫桎梏，重獲自由，我心足已。加之毒易下難解，縱是沐風也無十全把握，我對重新站立起舞不抱希望，也就無所遺憾了。
寨裏的人可不這樣想。看我身上的紅衣流雲做工精細材料上乘，道是我為大戶人家的小姐，蒙難至此，格外照顧遷就。
終是忍不住，那天在篝火旁對著大家開誠布公。
“這些日子小煙很感大家的照顧，我在這世上已無親人，想真正融入風間寨，融入這個溫暖無爭的集體。如果不嫌棄我這半殘之軀，希望你們能夠接納我，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我，今後一起吃糠喝粥，織布打獵，無怨無悔。”
世界靜寂，隻剩下木材被然的噼啪聲。
紮了兩個朝天髻的小玉蹦蹦跳跳過來，拉著我的手搖晃。“我就說小煙姐姐是個好相與的人嘛！你們還老把她當外人，這些天她織出的布比我的都好看哩！”
阿坤站起來，搓了搓手，摸摸後腦勺。“小……煙，我——我支持你！”
杜媽將手編草環套在我的腕部。“我代表風間寨，歡迎你。”
篝火掩映下，我露出了自中毒以來，最為真實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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