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02 更新時間：12-09-05 08:33
重樓覽盡飛甍冷，遍倚闌幹少一人
屏退左右，流光慢慢推著我前往羽吉鳳殿。
“本以為，這次見麵不會太過愉快。”我手放在麻木的雙膝上，仰視黑絲絨般的夜幕。剛感覺絲絲涼氣滲入衣領，眼前銀光一閃，帶著體溫的大氅已將我擁緊。
“快入冬了，你……身子不適，要多注意。”停頓之後，他字裏行間的痛楚終是逸散開來。
“朝煙，我軒轅流光自負一生，一旦決定了，即便做錯也絕不會後悔。”那一身銀色龍袍的男子踱步至身側，麵向著殿前凋零的殘花黯然說道：“現如今，真真是悔不當初。”
正當我啞然，他忽然轉過身來，風乍起，墨色長發帶著漫天殘香撫至我頰畔。慢慢躬下身子，直到我能在他眼中看清自己無奈而落寞的表情。
“我後悔，當初沒能狠下心殺了你。”明明是殘忍凶狠的對白，他眼中卻是哀傷無限。玉石般的眸子澄澈如洗，仿佛被無數眼淚衝刷過。“以致讓你半殘到今，身體破落如斯。”
“我曉你外表疏冷，卻性烈如火。然則當時陣腳已亂，實屬不得已而為之，每每憶及此處，莫不撕心裂肺。”
“登基一年餘，我日日深思。感覺自己早已覽盡重樓飛甍，倚遍殿宇闌幹，看過多少優伶起舞，見過多少美人國色，真真寂寞無邊。隻因為少了身邊那個人。我當日以最不恰當的方式留下你，於是你便在最恰當的時機離開我。朝煙，這算不算是報應？”
我低頭，默然。
他按住我的腕脈，遂蒼涼一笑。“如今我不舍你離去，卻發現自己這個始作俑者都無法救你……”
“你……願為我解毒？”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朝煙，即便我願，你此生……怕也隻有不超三年壽命了。”流光終是壓抑不住自己的絕望傷痛，聲線漸漸不穩。
看著這個俯跪於我麵前，痛苦到渾身顫抖的男子。所有的恨，所有的痛都漸漸散開，世界一時無聲。
“……流光，聽命可好？”
“她早已生龍活虎，知曉你中毒，數次都想刺殺於我……”流光回轉至身後，讓我無法看清麵目。推動輪椅繼續前行。
“咳……”我輕咳一聲帶過這個尷尬的話題。
繞過花圃，到達鳳殿。
門口把手著的羽林軍都統，赫然是二哥柳茗樓。
“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看著昔日冷漠的二哥恭敬跪於我的腳下，心中不禁無限感慨。
“平身，聽命二人最近可有什麼異動？”流光在外人麵前恢複了威嚴冷漠的氣質，沉聲問道。
柳茗樓站起後簡潔回答。“不曾。”
於是推門而入。
眼前景象讓我忍俊不禁。碩大的龍鳳圓桌被一塊綢布隔成兩邊。聽命居左，拿著綢布一角精心擦拭著一錠一錠的金子，霍烈居右，把前者擦的鋥亮的金子一錠一錠地擱在木盒中放好。還不停嘟囔著：“昨個兒不是擦過一遍了，怎麼今天又開始了……”
聽到門開合的聲音，二者俱是一驚。
待看清是我，聽命一聲尖叫丟掉手中的金子就衝了過來。頓覺一陣香風撲麵，然後一滴一滴的眼淚砸在我無感的雙膝之上。
笑著擦拭她沾濕的小臉說道：“多大人了怎麼還老愛哭鼻子，你家小姐這不是回來了？連金子都扔了，吾心甚慰呀……”
“小姐都成這樣了還有心思開玩笑。”聽命撫著我的腿，心疼不已。“還能醫嗎？”
抬頭看了看流光。“能醫的。”我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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