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12 更新時間：13-08-01 00:03
【1】
貝利亞在房子外頭用力踢幾下那結界，一邊沒好氣地埋怨阿斯莫德沒有提早發現，結界發出砰砰砰的悶響，束手無策，隻好把怨言更加集中地歸咎到目前可以歸咎的唯一一個人身上。
“好了啦……夏佐也在裏麵，要是他也死掉的話我也完了不是嗎？”和貝利亞相比起來，阿斯莫德顯得越發氣定神閑，他慢吞吞地靠近眼前巨大的結界，用手輕輕敲了幾下，眼神像是在觀摩什麼低矮建築，絲毫沒有危機感。貝利亞從來沒有想明白過，這個傢夥為什麼從頭至尾在無論什麼事情上都顯得如此不驕不躁，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都沒有想明白過。她站在草坪上，不由分說的——心裏充斥著一種幾乎要炸裂開來的危機感。
“從頭算起的話，這件事情不能怪你。”阿斯莫德看了看呆在原地的貝利亞，把玩世不恭的語氣擱置一邊，柔聲安慰。貝利亞呆著沒有動，幾秒鍾後才又賭氣似地用力踢了一腳結界，最後還是把矛頭指回了原來的位置“想辦法啊！”她沒好氣地嚷嚷一聲。
“好啦好啦。我認為，首要任務是糾正裏麵那隻惡魔的思路。例如他認為你是巴爾的偏執想法。”
貝利亞捏著下巴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但無論如何他們目前無法和裏麵那個傢夥對話，糾正偏執了幾千年的錯誤也是個夠嗆的活。隻是有一點似乎有點奇怪，貝利亞在悉數回憶了為數不多的能和利夫安森有過正麵相視機會的幾個瞬間，突然覺得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裏——“……他如果調查查過了的話，看到我這樣子就應該知道我不是巴爾……吧？”似乎對自己的猜測有了肯定，她又加重了語氣“你看我這樣子，和巴爾肯定差得遠了吧？！”
“恩……確實。”阿斯莫得借此機會用平日裏沒敢用的露骨眼神把貝利亞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隨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胸部臀部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尺寸也是顯而易見的，更何況長發和纖長的腿，性別是顯而易見的
“真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難道他瞎了嗎？”但語畢兩人都想到了什麼——“難道他真的看不見了？”
【2】
以失去眼球來作為懲罰，在地獄裏是一項約定俗成的傳統。對於惡魔來說，死亡的威脅並沒有意義，倒是失去些什麼東西能更讓人感到有些警醒意義，眼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缺了一個除了美觀並無大礙，所以祭目的形式贖去罪罰是長久以來就被默認了的事情。
對於契約來說，如果惡魔沒有保護好契約主的生命，那自然是要失去一隻眼睛的，順帶一提，對於阿斯莫德的異色瞳來講，這個自戀又不會找重點的傢夥從一開始就在糾結自己到底是丟掉那隻紅色的右眼好還是藍色的左眼好。
而在其他方麵，如果是犯了過錯，那也理應是要受到懲罰的。從各種文獻的記載看來，無論是哪一個角度，利夫安森都是一個禍事連篇惹是生非的傢夥，如果連續兩次被剜去眼睛導致雙目失明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了。
就貝利亞而言，她接替了曾經巴爾的位置成為了惡魔，原本隻是一個沒有身份的靈魂從那一刻起，從某種程度而言，和曾經那個墮天使已經同為一人了。顯然失去雙眼的利夫安森隻能靠感知靈魂來辨析對方的身份，那看來很可惜了——看來一時半會還無法說服這個誤入歧途的偏執狂。
【3】
【結界內】
“雖然還是不太相信……”麵對夏佐那番囂張的說辭，對方停止手頭動作思考了半分，突然半蹲下來，手指指向地麵，露出一個魔法陣“還是先解決掉你的好……”
等等！？這種情況不應該先逃走嗎？夏佐感覺情況並沒有如同自己預期那樣發展，頓時背後嚇出一身冷汗。他試著後退了一步，就看見利夫安森前進一步，他的行動速度很快，仿佛根本沒有用腳在前進。
培安卡見到夏佐一臉害怕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安心。對於她超人的定力夏佐此時已經懶得在做評價，隻是她到這種時刻還露出一個安心坦然的笑容打趣說“什麼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一直把夏佐和阿斯莫德搞錯了呢，說得這麼像……”的時候，夏佐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夏佐的語氣裏帶著很明顯的顫音，剛才的氣勢顯然已經能夠使用幹淨。
他認為自己為了活命裝出阿斯莫得那個變態已經是一個極大的讓步……結果對方竟不相信——哦不，是激起了對方更想快速解決他的願望。
“啪。”在利夫安森魔法召喚結束的一瞬間，一個落雷似的東西打在他們的腳邊，大理石的地板上出現一個明的冒著白煙的坑。或許是懷著貓捉老鼠前玩弄獵物的心態，他的攻擊並不迅速，隻是一點點地逼迫他們往後退去——無論如何，夏佐還是感覺到了逃跑的機會。他的腦內迅速作出反應，抓著依然雲裏霧裏的培安卡，在第三次攻擊的間隙裏往另一個方向迅速逃去。
【4】
夏佐終於跑進了一個死胡同之後停下了腳步。他轉過頭，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惡魔還在，腳步機械而僵硬。“……”他吃力地喘著粗氣，隻好視死如歸的表情望著對方。利夫安森似乎無法感覺到恐懼的情緒，如果能看見這個表情一定會迅速下手解決掉這個什麼也不是的對手。
培安卡終於對眼前的問題有所覺悟，她扯了扯夏佐的袖子，“喂喂，夏佐。”她無辜地問“我會死嗎？”說完皺了皺眉頭，眼淚奪眶而出，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先別說這種晦氣話好不好？”夏佐頭疼地白了她一眼。有個直覺告訴他問題一定會很快解決，雖然不是現在。身後的女孩已經開始抽泣，而眼前那個可怕的影子開始緩慢地踱步前行，突然有個念頭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戒指。阿斯莫德和他訂立契約的時候，給他作為契約證據的戒指。
“總之，你站在我的身後，不要動，現在就閉嘴……阿不，我是說你不要哭了，一句話也不要說，明白了嗎？”
【5】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夏佐第一次見到阿斯莫德之後不久得知的事情。關於這個戒指的來源阿斯莫德從來沒有和他詳細說明過什麼，隻是解釋了為什麼要他帶著這個——隻是作為契約的一項證明而已，並無格外的用處。
“那這是很珍貴的東西嗎？”
那個時候他的表情似乎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在一瞬間有恢複了往日稀疏平常的樣子，夏佐還記得他說的話——“是啊，是很重要的東西。裏麵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生命。”說完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夏佐當時把這個當成一個無聊的玩笑，縱使阿斯莫德說起這個“生命”的時候語氣柔和得不像話。
夏佐不確定那個生命是什麼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他摘下阿斯莫德給他的戒指。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古舊的紅寶石戒指，寶石也失去了光澤，卻因為金屬質地而格外沉重。如果是存在在戒指裏麵的生命——那戒指敲碎了它會不會出來？
那會是動物嗎？或者是地獄裏的龍？
“啊啊拜托了不管你長成什麼樣請你出來幫辦我吧……”夏佐心中默默祈禱著，把戒指扔到了地上，在把腳踩上去的那一瞬間寶石戒指發出了呻吟般的碎裂聲，在寂靜的結界內仿佛有什麼東西極其輕微地撼動了一下周遭的空氣。一道強光包圍著戒指突然閃過，那一道奇異的紅色光芒閃過，很是刺眼，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夏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覺得那光就像像黎明。
他永遠不會預料到此時此刻他的決定在很久很久以後導致了什麼，雖然如果一切避而不談的話，他至少靠著這個戒指在這一瞬間保住了性命。
光芒中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那裏，隱約可見是個女孩，她的長及地麵的頭發在黑暗中飄動得異常明顯——但是那個影子確確實實，隻有人偶大小。夏佐比劃了一下，它大概到他的膝蓋。
光芒褪去之後，一個洋娃娃的小女孩就呈現在他的眼前了。金色的長發，紅色的眼睛，桀驁不馴的眼神，這個外貌和氣場實在是太讓人熟悉不過了——拜托，阿斯莫得你的最高品味難道已經被貝利亞給扼殺了嘛？
“真是的，這是什麼破地方？”那升高不足一米的小東西望望四周，腰一插的樣子真的是很有貝利亞的風範。
“你不要以為你像貝利亞就……”夏佐小聲說道，但是還被她聽見了。
“你怎麼知道我主人的名字？”
“啥？誰？貝利亞？”夏佐挑眉不信任地重複了一遍。這分明就是阿斯莫德的戒指。
“我偉大的主人名叫貝利亞，作為煉獄七君代表懶惰排位第三的魔王，現應在萬魔殿睡覺…”
“在萬魔殿睡覺的家夥很偉大麼……？順帶一提，她不在萬魔殿，現在可能在外麵等著領便當。”
“啊嗯？敢說主人的壞話，小矮子你膽子可真不小。”說完那玩意就給夏佐的腳踝來了一記手刀，不過不明白為啥她這身高也可以叫夏佐小矮子。在夏佐咬著舌頭喊疼的時候，他身後的培安卡倒是停止了哭泣，又恢複了平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蹲下來同這小東西說話“你和貝利亞長得好像啊。”
從驚訝到驚喜到羞澀，她的表情戲劇性地變化了一下，說道“我……我哪裏比得上主人？主人她……她實在是太帥氣。我把全部的愛奉獻給她也不過分……等等，你們又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和貝利亞大人有同樣的靈魂氣息？”人偶眯起眼睛打量培安卡，看上去並卜完全友善。
於是夏佐毫不客氣把培安卡往前推了一下——“這你主人的主人。理解麼？啊？”
“主人的主人……？嗬，原來如此契約主嗎？”
“是的。”
“請多指教。”
“明明沒有我可愛，為什麼主人要服侍於她！？”
“因為她在性格方麵她比你稍微好一點。”夏佐白了她一眼，說道“聽好，具體怎麼回事我們過會需要互相解釋一下，但是你現在有個首要任務，那就是……”
“我知道的。”小人偶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看著眼前比她高大很多的敵人“這個女孩我來保護。”她說道，褪去幾秒鍾前找茬似的表情，轉過身去。夏佐有一瞬間沒有明白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過度平靜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十分哀傷。
一旁的利夫安森此刻正處於一種極度疑惑的狀態，失明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個聲音來。但很快的他就反應過來，那個靈魂的力量看起來微不足道，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6】
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一瞬間，感知消失了。
……！？
不是簡單的隱形，如果隻是隱形而已的話他至少察覺得到靈魂氣息——
“看哪兒呢？垃圾。”
聲音緊貼在他耳後。
敏銳的反應力讓他立即向前一撲，但脖子後邊還是一疼，大概是被劃傷了。嘖，借宿的這具屍體可真沒用，如此小傷就……
她眯起眼睛，手中的匕首沾上了黑色的痕跡——惡魔的血跡。
“嗬嗬……通過極快的移動來打亂我的感知嗎？”利夫安森的視線忽然定格在了她懸停的方向——即使他是看不見的。
她麵對這樣冰冷的視線時，身體忽然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
怎麼……回事？
下一秒，喉嚨被緊緊扼住。
他似乎隻要用點力就能把她的脖子硬生生地扭斷——但他偏偏沒有這麼做，仿佛看著她吃力地掙紮是極大的樂趣。
這樣的惡趣味卻恰恰印證了一個道理——不作死就不會死。
她發出一聲冷哼，沾血的匕首忽然飛起來，將他的手腕整齊地切斷，黑色的血滴落在地上，已經被屍斑模糊的手腕在此時看來更為惡心。
“……你！”利夫安森覺得自己很窩囊——或許是從被關進寶石的那天起就注定這麼窩囊，以至於被一隻小人偶折磨成這樣。
“我覺得拖不住他很久！乘現在快點離開這裏！結界一定會有出口——仔細找的話……一定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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