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清絕逸輕塵  第五十二章 千葉鴆羽

章節字數:7761  更新時間:10-05-21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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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神情木然,沒有表情,隻是眼底的嗜血之色滿溢,在這幽暗森冷的囚室裏顯得格外可怖。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輕輕的腳步聲仿若地獄的喪鍾,何夕皺了皺眉,看來是逃不過了啊……雖如此想,但清亮的眸依舊清亮。

    何夕的看向宮後的神色透著無畏,隱隱地似乎還有著可憐,然而這神色卻刺痛了宮後的眼,曾幾何時,那個女子也是這般無畏無懼地看著自己,不論如何傷害她,她依然平靜坦然地麵對著一切,甚至有些憐憫地看著自己,仿佛她才是那個最最可憐之人。這樣清澈的眼,宮後狠狠地想著,如若毀了這抹清亮,那眸是否明亮如舊?

    “何姑娘若想到了本宮所要的答案,現在叫停還來得及呢。”宮後緩了緩情緒,悠然道。

    何夕沒有做聲,隻是定定地看著宮後,眸光卻越見清亮,那般堅定毅然,卻又冷漠如斯,不隻是對即將到來的酷刑冷淡,還是對自己的殘酷隱忍。究竟是何種信念將她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堅韌至此?行刑之人麻木的神情中竟也有了一絲困惑。

    “還愣著作甚,要本宮親自來嗎?”宮後見執鞭之人有些呆愣地看著何夕,有些慍怒道。

    執鞭之人不敢馬虎,畢竟太後才是他們的主子。於是緊了緊手中的鞭笞,很是狠厲地向何夕身上招呼過去。

    昏暗的囚室裏,不停地回響著鞭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啪,啪,啪…。。”,鞭子落時,沒有半點手軟,是實實在在的鞭打,依稀可辨其中夾雜的聲聲悶哼。許是太過幽暗,宮後命人點起了燈,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囚室的牆上倒映著隱隱重重的光,人的身影投射在牆上,連鞭子的起落也照應得清晰分明。

    燈光照耀在執鞭之人的臉上身上,恍恍惚惚,卻讓他們顯得如此猙獰,猶如可怖的青麵獠牙。

    而宮後卻在一邊愜意地享受著這一切,悠然自得地喝著茶,在這片昏黃中更加令人發怵。

    何夕從未挨過如此毒打,不知此刑的厲害,現在想來,不知是低估了他們,還是高估了自己。不禁苦笑,雲燼啊雲燼,為了你,我何夕竟也至此?

    來不及多想,鞭子按部就班地貼上身,而鞭打造成的刺骨的痛楚也隨之漫延開來,並且隨著鞭打時間的延長而漸漸加重,何夕的臉色也愈加慘白,額上臉上豆大的汗水也是不停地隨著那慘白的臉色越加肆虐,她的一頭青絲已然披散開去,很是淩亂而無神地垂著,汗水順著她的青絲,她的眉眼,她的臉頰,緩緩滴落了一地的傷痛。

    說來也怪,這鞭子的起落之法卻不似她所知的鞭笞,每次鞭子的起落都恰到好處地抽擊著,她的衣物卻完好無損,身上也未見一絲血痕,然而每次的鞭打卻似硬生生地直抵身上最痛之處,那痛楚仿佛將她生生地撕裂一般;又好像將這些痛楚直直地烙印進她的記憶裏,不得抽離,又仿若那痛直至她的靈魂,要將她的思緒都分崩離析才肯罷休。狠至極致,痛至極致,也傷到極致。

    這較之一般的鞭刑更加毒辣陰狠,模糊的視線飄飄忽忽,落在宮後的臉上,卻看見她一臉的陶醉,何夕牽起嘴角,投之以不屑的諷笑,清澈的眼底雖隱忍著巨大的痛苦,卻也沒有見一絲的退卻與懦弱,倔強不屈在其間清晰可見,淺淺地蕩漾著。

    宮後有些惱怒而狠地瞪著何夕,為何你就是學不會什麼叫害怕呢?於是又示意執鞭之人更加用力,隨之而來的痛楚自然也更加大了,何夕原本緊緊抿著的唇,此刻已然用齒緊緊咬著,而幹裂的唇也被咬破,鮮血從她的唇齒間沿著下顎流淌下來,滴落在領口、袖口、衣襟上,緩緩暈了開來,如冬雪中的紅梅般盛開,紅與白的極大反差,很是刺眼,而又隨著鞭子的下落更加妖異,也愈發豔麗了。映著她那蒼白至極的臉色,也更加慘白了。

    輕而沉重地悶哼著,就是不讓自己發出屈服的聲音,酷刑還在繼續,她不饒地忍受著。

    “何姑娘畢竟是一位女子,為何這般倔強?雲燼可未必真的如此值得你這般犧牲。”宮後眼波一轉,意有所指。

    執鞭之人隨著宮後的話停頓了下來。

    “什麼……意思?”何夕喘著粗氣,氣息很是不穩地問道,努力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宮後。

    “不知晟王爺可否與你講過血玉的秘密?”

    “秘密?”

    “不錯,當然不是那個所謂的眾所周知的秘密,而是血玉真正之謎。”

    何夕沒有言語,隻是在喘息的間隙掂量著宮後話裏的真假。

    而她的沉默不語,讓宮後受到了極大地鼓勵,她接著道:“這個秘密隻有曆代帝王才知道的,你以為現在的四國以及周邊的小國之間真的是表麵看來的平和嗎?實則不然,血玉、清瑜、嵐玨、白玦,四者關乎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各國對這四件東西虎視眈眈。二十幾年前,有一聖僧名闐悟,斷言得此四者之時方可奪天下,囊四海。當然,這也是本宮偶然間從先帝口裏得知的。卻不料,這個秘密還是讓晟王所知了。”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氣息不穩的何夕皺眉疑問,眼底很是懷疑。

    “本宮隻是想你明白,晟王不過將你當做棋子,也許此刻還是一枚棄子。你可知晟王最近在幹什麼嗎?”宮後抬眼看著何夕的眼睛,嘲諷道,“他有時間收集清瑜,有時間尋找嵐玨,有時間搜尋白玦,有時間在朝中與本宮作對……卻獨獨沒有時間來救你?不,不該如此說,應該說是他根本不屑救你。你,何夕,已然被他拋下!”

    宮後的話有些尖銳,有些刺耳,有些絕情,有些諷刺,卻又是那般真實地存在耳邊。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那日在天然居,很明顯逸笙沒有全部坦言,整件事雲燼也沒有向她多作任何解釋,而她也沒有刻意去追問,但是她是如此信任雲燼,直至現在依舊是那般相信著。這種相信不僅僅是因為她將他當做知己;也是因為在這個她一無所知的世界,是他教會了她許許多多;更是因為那日在扇亭淺酌時的他對她所言所感的認同。所以她忍受到現在,忍受著這般苦楚,等著他無期的解救。

    隻是,宮後的一番話之後,讓何夕的心開始動搖,也許在她自己心裏,並沒有她所認為的那般堅信不移。

    何夕撅著眉頭,眸光裏的受傷一閃而過,她明白宮後的意思,隻是,她心甘情願,然,心底的疼痛卻緩緩輕漾,有著說不出的惆悵與失落。

    此時的她,對於雲燼與逸笙所說的血玉、清瑜、嵐玨、白玦可解她身上的匿心蠱之事也不禁產生了懷疑。隨之,這懷疑與不信像是在心裏開了口子,決堤而下,無聲地衝刷著她的理智,是否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雲燼計劃好的,他隻是在利用自己,利用完了便棄之如敝屣?

    可細細想來,又似不合理,雲燼應該沒有理由騙自己,又或者隻是因為她身上的紫燧紋章?如果是這樣,那麼他是否在竹園初遇之前便已經知曉她的身份而刻意接近?

    何夕越想越覺得震驚,隻覺自己已然落入了一團巨大的迷霧之中,越是想要看清來路,卻愈是迷茫。

    她堅定的心牆逐漸在這些困惑之中崩塌,她搖著頭,很是不相信自己心裏所想,可這些疑問卻想一隻手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呼吸不得,也不得不正視。因為逃避,並不等於問題不存在。

    低著頭,順勢瞥見了身上的血跡,猛然驚醒,對了,那夜,刀光劍影中,他護著自己的身影由模糊直至清晰;那夜,千鈞一發間,他替她擋下一劍時的迅速由遙遠及眼前;那夜,惶恐不安時,他輕揚微笑地在血泊中安慰著她的表情由虛幻及真實……是了,這不可能有假的……

    再抬眼,已是清明一片,水眸中的淡定代替了先前的不安迷茫,何夕淡諷道:“太後的離間之計可是高明。”

    軟硬不吃,敬酒不吃,宮後原本以為何夕的動搖是她的契機,沒想到,這何夕突然一掃困惑,見她一臉的不屑與諷刺,宮後不由大怒,麵目猙獰地吼道:“給我往死裏打!”

    那兩執鞭之人愣了愣,隨即又毫不停歇地執鞭向何夕身上抽去。

    “啪、啪、啪……”隨著鞭子的抽搐聲,連暗淡的燈光也在輕晃,鞭子的聲音自此便再也沒有停下來過,而鞭子聲音中夾雜的喘息悶哼聲也越來越弱,越來越輕,繼而斷斷續續,若有似無……

    而由於全身大麵積的劇痛,何夕對痛苦的感覺竟有所下降。

    消瘦的身體已然疼得麻木,五髒六腑也已痛得麻痹!

    折磨仍在進行,可何夕已經全無知覺,恍惚間便暈了過去。

    “嘩啦,嘩啦……”雖是夏季,可這水潑在身上,卻是冰涼刺骨。

    水,沿著臉頰,和著汗水,混著血液,順著青絲不停地滴答著,濕了一身的白色,浸了一身的狼狽,卻潤不了她那幹裂蒼白的唇角和那一身看不見的傷痛。

    冰冷奇襲,陡然轉醒,思緒有些不清,卻不知是疼的,還是倦的。

    “本宮可沒有允許你睡,你怎可自行睡過去?”

    何夕輕喘,她發現自己甚至連最簡單的呼吸都覺得困難,話到了嘴邊,也已不得言了。

    此番折磨,她,已去了半條命!

    宮後輕撫了撫眉宇,神情有些疲憊,看著何夕已半死不活的樣子,擺了擺手,似是要離去了。

    轉身踏出那鐵柱牢門的時候,聲音疲倦道:“可不許她睡著了。何姑娘,若不想多受皮肉之苦,還是將血玉交出來吧,否則,本宮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前一句是對那四人所說,而後一句顯然是對自己說的。何夕滿不在乎地笑著道:“多謝太後關心。”說完,便閉目養神了,也不在乎宮後是否聽到了她所說的話。

    那四人將她隨意置於地上,有三個人也陸續出去了,隻留一人在囚室外看守。那看守之人便是方才執鞭的其中一人,他很是專注而無神麻木地盯著何夕的一舉一動,似是很熟悉這類事一般,他知道何夕並沒有真的睡過去,然,若是何夕昏睡,他便要將她弄醒,畢竟這是太後的命令。

    夜已深沉得化不開了,天空一直下著像淚一般的雨,沒有停過,雨飛水濺,迷瀠一片,連著雲燼也像這場連綿不斷的雨,似乎沒有疲倦地醒著。

    即使沁修那般說法,今夜,雲燼仍舊沒有離開留聽閣,隻是沏了茶,點了燈,聞著那淡淡而熟悉的茶香,一如沁修離開時那樣坐在那裏。唯一不同的便是桌上擺上了一局棋,他盯著棋局,瞳色黑濃,不知其所想。然隻見他手執一枚黑棋,似落不落,而他又仿若透過這局棋想念著什麼似地,身邊沒有人陪著,忽明忽暗之間,雲燼清俊若神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寂和冷淡。

    倏地,雲燼仿佛清醒了一般,像是從某種回憶裏回過神來,黑眸清亮,舉手便投下一子,眼底閃過一絲欣喜,略帶著點激動,似乎揭開了一個什麼謎團,亦或是解開了一個疑惑。

    然,這樣的愉悅沒有持續很久,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那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還有撲鼻而來的晦澀。

    這局棋是在太醫館小夕的寢室裏找到的,還是前不久回到太醫館的思墨發現的,而且幸好是趕在禦衛搜查之前看到的,並且讓人將此局棋譜帶了出來,否則……想來還真是千鈞一發呢。

    這局棋關乎血玉的下落!

    而他已解開這個謎底,隻是,到頭來還是苦了小夕,現在她生死未卜,雖已知她被宮後囚禁,下落卻也還半明半暗。雲燼有些內疚,也有些歉意。隻是待他查明宮家的罪證,要讓宮後永不得翻身還差些時日,希望小夕可以挨過這段時日。

    想到這裏,耳邊似乎又隱約回響著沁修的離去前的話語,不由歎息,這聲輕歎間,依稀夾雜著深沉的擔憂以及不忍,在這討閽了墨似的夜裏,顯得有些突兀和無奈。

    雨彌風驟,竟一夜無眠……

    雨一直不停地下了三天三夜,雨過後的第一個清晨有些狼狽,空氣還算清新,隻是天空依舊沉重,並未轉晴。天,朦朧不清。

    傾風別院,歐陽睿軒的府邸,環境很是清雅。

    “少爺,老爺命令您這次一定得回府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夏初俯身稟告道,當然,這裏所說的便是歐陽世家的主宅府邸,而她提及的老爺便是那位家主、歐陽睿軒的父親歐陽謙了。

    幾夜的忐忑不安,歐陽睿軒顯得有些疲憊,隻是側身靠在椅榻上,微眯著眼,略過夏初的話語,徑直便問:“她現在如何了?”

    夏初微愣,隨即便定了定神,知是問的何夕,恭敬道:“底下的人……還未找到……”聲音有些遊離不定。

    “何時你們辦事竟也如此不利?”雖然隻是淡而輕緩的言語,卻散發出讓人不敢忽視的慍怒淩厲。

    夏初一聽他的話便知少爺生氣了,少爺平日裏待人溫和謙謙,但不表示他不會動怒,看來這回少爺真的是動了真脾氣了。夏初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立馬跪了下來,身體微微發顫,心裏有些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睿軒擺了擺手,歎道:“罷了,繼續找,但隻有一天。可是記明白了?”

    夏初起身,俯了俯身,恭敬道:“謝少爺,夏初這就去辦……隻是,老爺那兒……”

    “回了吧,以前怎麼回的話,現在依舊。”說完,似是真的累了,歐陽睿軒便不再言語,微撅著眉頭,有些不耐。

    瞥見少爺的煩躁,夏初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少爺和老爺的矛盾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做下人的也不好插手主子的事,隻是……唉……夏初也不由歎道。

    歐陽睿軒待夏初走後,依舊倚靠在椅榻上,神情有些哀戚,房裏的窗開著,隻是沒有陽光透進來,微弱的光亮撫上他俊逸的臉龐,朦朧中似有無聲的哀傷流淌,靜謐而孤寂。

    “聽說,你找本宮?”雍容華貴的鳳飛宮裏傳來宮太後的聲音,很是高傲,“如此早便來,你還真是和當年一樣脾氣,沉不住氣呐。”

    “哼,你目的既已達到,把悠若和悠揚還給我!”一女子憤恨之聲隨之響起。

    “時機未到,怎可就此放人,再者,本宮可是個不錯的母後呢,已經給雲溪找了門好親事兒,”宮後緩緩道來,全然不顧眼前的女子一臉的忿恨,不緊不慢地又接著道,“念在你將何夕乃是何茗的女兒的事兒告訴本宮,這門親事兒權當本宮對你的感謝啊。”

    一聽宮後如此一言,那女子臉色瞬間慘白:“你要將悠若如何?”

    “如何?嗬嗬,看你這話說的,本宮可是一片好心呐。當年,你對師兄的情誼,本宮可全都看在眼裏,隻可惜世上多了一個你的姐姐何茗,致使你的心願未了,這不,哀家將你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不是一樁美滿的姻緣嗎?”宮後對著那位女子笑著道,隻是眼底未見絲毫笑意,“本宮也幫你小小地了了心願,雖然是你的女兒和她的兒子,不過也不差,不是嗎?”

    “你……明知……”聽了宮後的話之後,那女子蒼白的臉色更像染上了一層霜一般,更加蒼白了一分,“師姐,你竟恨我如斯,有什麼仇恨盡管衝著我來,悠若是無辜的……”

    “無辜?哈哈哈哈……”宮後聽言不可抑製地大笑起來,隻是聲音有著悲哀,有著怨恨,有著不甘,“無辜?你有資格說這個詞嗎?本宮那癡傻的孩兒就不無辜嗎?你們卻如此待他,當年你們加諸在本宮身上的、心上的痛,本宮都要一一討回,誰也別想逃!”

    “師姐……”那女子哀求道。

    宮後伸手製止她接下來的話,眼底恨意浸染:“何茹,若是何夕知曉你便是她常常親切稱呼的何嫂,又知曉你這位可親的何嫂竟是她的小姨,而你這位時時牽掛被她的小姨竟是背叛她的人,你說,她的臉上會出現何種表情呢?本宮可真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了呢!”

    何茹頓覺身體力氣被宮後的話語抽了去,眼裏閃著驚慌的悔意和滿滿的內疚不安,而眼前這個女人,這個渾身都充滿恨意的女人,在報複她,報複何茗,報複所有人,而她也被她利用威脅,卻不得翻身。她是否又一次地辜負了已經死去的姐姐的囑咐?不,不行,她得保住何夕的命……這是姐姐死前唯一的心願,她已欠姐姐太多太多了。

    “你不能動何夕,她身上有……”何茹正要開口將何夕的秘密脫口而出,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語。

    “太後娘娘,該是早朝的時辰了。”宮侍恭敬地稟報道。

    宮侍的稟報忽的將何茹的衝動拉了回去,細想,還是不能將此事告訴宮太後,否則,何夕也許反而會性命不保。

    宮後揮退宮侍,不耐道:“沒事兒可別經常往這邊跑,畢竟許多眼睛盯著呢,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扮好宮婢拈香的身份,不然,你就等著給你的孩兒守靈吧!”說著,便頭也不回地向內室走去,徒留了一地的恨意。

    何茹低泣,癱坐在地,悔恨不已,姐姐,妹妹該是如何處之?

    早朝過後,宮後的心情很是惱怒,這個晟王,最近可是越來越不安分了,暗地裏不知道使了什麼勁,讓那些個老家夥們服服帖帖,長此以往,她的勢力必會受其影響,握緊了手掌,指甲微微嵌入手心,不,她不會讓雲燼如願的。

    “來人,本宮累了,先歇著了,若是有人前來,都給本宮回了。”

    “諾。”

    陰冷幽暗的囚室裏,燈火暗淡,隱約不明。

    何夕沒能睡著,因著看守之人的盡職盡心,一旦發現她有昏昏欲睡的征兆,便舀起桶裏冰冷的水,向何夕身上招呼,讓她不得安生。而這樣的狀況也已經持續了三天了。

    何夕直覺身體和精神已達極限,可是說什麼也不能再這裏放棄,隻要挨到雲燼解開她留下的線索,找到血玉便可,以雲燼的才智,應該不出這兩天了吧。何夕虛弱地如是想。

    “怎麼,何姑娘昨天不是還很有力氣的嗎?今日怎如此疲憊不堪,是不是本宮的屬下招待不周呀?”宮後踏進囚室,看著何夕氣若遊絲的樣子,心裏的悶氣總算是有些平複,而心中的暗恨也更深了。

    何夕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了,隻是倒在腐臭的地上,喘著氣,隻是那氣息十分微弱。

    “今日便讓你緩一緩吧,反正日後有的是時間,本宮可有好戲讓你看呐。”說完,便讓兩個看守之人架起了何夕向囚室外走去。

    恍恍惚惚的何夕不知宮後何意,隻能由著那兩人將她架起,拖出囚室,向著囚室外的一條昏暗的小道走向一個似乎更深的地方。

    那個更深的地方,似乎還有一間囚室,莫不是宮後又有什麼新花樣了?

    還未到那間囚室,便可聽見一陣接著一陣的哀嚎,伴著腐臭的味道,伴著幽暗的氣氛,也伴著詭異的森冷,一聲聲地傳入何夕的耳裏。而這個聲音早已沙啞,聽不出究竟是何人,但這聲聲的尖叫讓何夕隱隱感到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終於到了囚室門口,借著昏黃的燈光,模糊地可以看見有一人正被架在刑架上,看其身型,應是一名男子,他的兩個胳膊被伸展開來縛好,他的雙腳也緊緊貼在架上,身上依稀可見的縱橫交錯的鞭痕、烙印等等,很是嚇人。

    有人見宮後他們來此,便從裏麵走了出來,站在一旁待命。

    “請何姑娘進去,這裏太遠了,還是近些好。”宮後輕聲說道,她的話卻讓何夕背脊發涼。

    那兩個看守之人將何夕拖至那名男子跟前,不看還好,一看,何夕竟覺得這幅景象異常可怖,說不出的森冷寒意直竄上身,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名、男、子、是、徐、峰!!!

    何夕原本恍惚地神智在這一刻陡然清醒,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宮後,她竟殘忍如斯,何夕異常詫異地驚呼道:“他可是你的親人!”

    “親人?在他盜取血玉的時候便不再是本宮的侄子了,”說完,還很是欣賞地看著徐峰的慘狀,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笑笑道:“哦,對了,他這般模樣,不正是拜你所賜嗎?何姑娘何須如此驚訝?”

    何夕瞪大了她清澈的眼眸,搖著頭,仍是一副不可置信地定定地看著宮後,許久,才淡淡道:“你瘋了。”

    宮後諷笑道:“這也是讓你們的功勞啊。”眼底的恨意讓何夕有些奇怪,她為何會如此恨自己,不過是盜了血玉,也應不至如此啊?

    “何姑娘,我這個侄兒可是很想見你來著,這不,我把你請來,你倆可得好好敘敘舊呐。不過千葉鴆羽的苦可不好受,何姑娘可得好好看著……”

    兩個看守之人將何夕扔在地上,便隨宮後出去了。

    何夕體力已達極限,動彈不得,她身後是牆隅,所以費了些力氣靠在牆角,可以讓她稍作歇息。

    方才因為太暗,所以看不真切,現在眼睛似乎可以稍稍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正在消散,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如此怵目驚心。

    他的雙手雙腳都被釘在刑架上,方才那個劊子手應是很有經驗,他似乎將一顆顆長釘入徐峰骨間的一個個狹窄空隙,而釘子的尖頭可以拓展這些空隙,卻不折損周圍的骨頭。有幾枚大一些的釘子釘入他的橈骨和尺骨的腕部,固定著他的身體,承受著他的體重。釘子釘得很牢!他的兩腳並列,側著,可以看見有釘子穿過後跟關節,很是扭曲。

    徐峰似乎已經意識模糊,昏死過去了,整個人狼狽不堪,血肉模糊。若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身體,何夕以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呼吸時似乎有些困難,釘子釘得很是巧妙,他流的血很少,幾乎沒有,卻看起來這般痛苦,就像她受的鞭刑一樣。他每呼吸一次,雙臂便會收縮一下,許是這種姿勢之下,釘子釘進去的地方會產生巨大的疼痛,很快所有的肌肉就會產生一種猛烈的反伸縮力,於是呼吸就成了一種無法言語的痛楚。

    看著徐峰異常痛苦而又不得解脫的樣子,何夕心裏很是內疚不安,可她也無能為力。徐峰不過是個愛貪便宜的小人,倒也沒有做過十分壞的事兒,罪不至此,宮後何其忍心將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歹徐峰也是她的侄子啊!

    囚室內的燈光忽明忽暗,原本疲憊難忍的何夕竟無法成眠,徐峰的呼吸仿若她良心的譴責,讓她一刻不得安寧,今夜注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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