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7 更新時間:10-04-21 17:52
2010年,Z大。
自從上了大學,陸謹詞和寢室裏的姐妹們每天都睡得很晚,即便偶有幾次早早地鑽進被窩,到真正睡著時也早已入了第二天淩晨。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陸謹詞每天晚上卻早早地躺進了被窩裏,也變得不愛搭理寢室裏的姐妹們了。
這天正是平安夜,大學校園內外到處洋溢著聖誕節的歡樂氣氛。陸謹詞從寢室樓望出去,看見公寓門外擺滿了許多賣“平安果”的地攤。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可是陸謹詞發現自己竟然能看清攤主臉上洋溢的快樂。
在這個年青人的節日裏,單身的和單身的湊成一雙,情侶在夜色下甜蜜,寢室裏就隻剩下陸謹詞一人,這個由甜蜜沒落成失戀者的落寞女子,隻有躲在被窩裏才能得到一點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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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詞一直都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中,窗外總有煙花綻放的紛亂聲音。
煙花。曾經的陸謹詞是極其喜歡的,火樹銀花打亮漆黑的夜空,同時點亮舉頭仰望者的心境。於是每回偶遇放煙花,陸謹詞總是激動地拽著雲桓的手臂,非要他停下腳步來和自己一起觀賞。
雲桓對這些炫目的東西一直抱著不置可否的態度,兩個人駐足在大街上久了,也會風輕雲淡的抱怨一記。可是陸謹詞總有一個很好的理由,靠在雲桓的肩上看煙花那是她陸謹詞人生一大樂趣,能被她陸謹詞這麼靠著也是雲桓人生的一大幸事。
熱戀中的男女大概都是這樣,彼此是彼此眼中的最美,彼此之間即便是瑣事也是最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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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陸謹詞聽見手機不甘寂寞地響了起來。就像從前接雲桓電話那般順手,陸謹詞幾乎是第一反應拿起了枕邊的手機。
冰涼的手機握在了手中,惺忪的睡眼模糊一看,哪裏還有雲桓的電話,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串陌生的號碼。
陸謹詞的號碼是免費接聽,所以對於陌生號碼她一直抱著不接白不接的態度。雖然這人攪了自己的睡意,但剛睡醒的陸謹詞並沒有脾氣。
“喂?”陸謹詞依舊保持著語調輕輕上揚的習慣。
手機那頭卻沒人應答,隻是傳來空曠而又忙碌的聲響。
陸謹詞在雲桓的手把手指導下學過三年的鋼琴,盡管到現在還是個鋼琴菜鳥,但好歹在聽音辨聲上形成了一定的感覺。謹詞辨認著電話的背景音,心中忽然咯噔一響。
12月24日,除了平安夜,還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喂——”陸謹詞這回拖長了語調,聽到自己的聲音回蕩在電話那頭,鼻子很不爭氣地就酸了。
手機的那一端,正是沐雲桓沒有言語的身影。他聽到謹詞熟悉的語調,卻沒勇氣應上一聲。
陸謹詞沒有掛電話,沐雲桓也沒有掛電話,原來連這個時候兩人依舊是心意相通。
漆黑的天空中劃過飛機的轟鳴聲,閃爍著耀眼的紅光。
陸謹詞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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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桓,我知道是你。”謹詞急促收尾,哪料到眼眶早已濕潤得不成樣子。
雲桓不說話時的呼吸聲,陸謹詞最熟悉不過。
“小詞。”似乎是醞釀了很久才出口的稱呼,卻像是催化劑,引爆了陸謹詞眼中積聚的淚水。
“小詞,是我。”雲桓又加了一句,蓋住了陸謹詞嗚咽的鼻息聲。
陸謹詞突然坐起身來,淚珠順著眼角滴落在被子上。
“小詞,我真得要走了。”思來想去,似乎也隻剩下這一句臨別之言。說多了隻怕自己狠不下心來,可雲桓更不是薄情之人。
電話的那頭,卻等不來陸謹詞任何的反應。
是該大大方方地祝他一路順風嗎?陸謹詞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沒心沒肺。那就痛痛快快地對著雲桓哭上一場吧?可陸謹詞也覺得自己沒必要肝腸寸斷。
陸謹詞自然是能聽出雲桓話中的不舍與愧疚,這些,或許已經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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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上空的月色分外明亮,照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明鏡般的月亮周圍,掛著寥寥幾顆黯淡的星星。
雲桓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嗓音恢複如初:“小詞,今晚的月色很美,你不是一直很想聽我朗誦詩歌嗎?我念首《月出》給你聽,聽完我就掛電話了。”雲桓給自己設了一個條件,不能再讓自己繼續淪陷下去。
“啪——”
寢室樓外綻放起一束煙花,打亮了謹詞寢室的窗外。
“好。”陸謹詞的回答像是被這突然的煙花聲催化而出。
雲桓抬頭,望著天際悠然的月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雲桓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蠱惑著陸謹詞,從前是近在咫尺,就在謹詞耳朵邊上緩緩吹氣,今晚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彼方傳送來,隔著萬水千山,藏著千言萬語。
陸謹詞隨著雲桓輕輕的吟誦,腦中恍恍惚惚地出現一幕幕交織的畫麵。這些畫麵,熟悉但又陌生。夢中的雲桓和自己,仿佛都改變了模樣。
月光驟然冰凍,畫麵陡然中斷,通話突然被掐斷,雲桓的聲音戛然而止,陸謹詞的耳邊響起一串單調反複的“嘟”聲。
(4月21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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