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50 更新時間：11-01-06 12:17
翌日清晨，子衿獨自一人悄悄地出了將軍府。她穿過已經有些喧囂的鬧市，沿著官道一直向西。
這時節，官道邊上的樹木已經長出了點點嫩綠的葉兒，新鮮得似乎在滴出水來；間或有一兩隻早起的鳥兒清脆而歡快地唱兩句歌兒；陽光那麼輕柔地射下，透過樹葉兒，官道上現出了斑斑點點的光圈隨著微風的輕拂而跳躍著……
一切都是那樣的生機盎然。
子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情無比地輕鬆。微風拂過她的衣襟、發跡，讓她覺得舒服無比。她有些貪婪地吮吸著這樣新鮮的空氣，心裏有一霎的黯然——多久沒有呼吸這樣新鮮的空氣了……以後再要享受這樣的輕鬆自然怕是遙遙無期了……
但那歡快的鳥兒的歌唱又讓她高興起來。她找到了自己的樂趣，腳步踩著官道上的陽光光圈躍動起來，仿佛回到了十歲那會兒，第一次跟著姨娘出幽蘭穀的時候。那時的她，就像一隻小鹿一般無憂無慮。那會兒，她是多麼希望住到鎮子上去，那裏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後來，她真的如願以償，住到了鎮子裏，而且還是鎮子裏最最豪華的建築裏邊，但卻失去了最愛她的姨娘，失去了她快樂的心境。如今，她更是就要遠離了幽蘭穀，遠離了姨娘……
想著想著，她跳躍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她見到了幽蘭穀前的那棵參天古樹。她快步走至它的跟前，有些激動地伸手抱住了它：“大樹爺爺，你還好麼？”
樹枝隨風沙沙響著，似乎在像她點頭微笑。
她撥開了幽蘭穀門前的綠藤，進得門去。穀裏熟悉的一切讓她熱淚盈眶。她習慣性奔跑著，高聲喚道：“阿黃，阿黃！”
可是，阿黃卻沒有搖著尾出來迎接她。她無奈地笑，是啊，阿黃早已不在這幽蘭穀裏了，姨娘死後，她便把它給送走了啊。
突然，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牽扯著她的裙裾。低頭一瞧，不由得激動萬分：“阿黃！”
是的，乖巧地蹲在她腳邊，用嘴輕輕扯著她的裙裾的可不正是阿黃麼！
“阿黃，你怎麼回來了？這些年，你怎麼生活的？”她蹲下來，緊緊地環住阿黃，忙不迭地問著。而阿黃卻隻是安靜地窩著，安靜地享受著主人的愛撫。
“阿黃，你瘦了。”子衿放開阿黃，有些心疼地撫摸著它。
“阿黃，咱們去瞧瞧姨娘和爹爹，好麼？”親昵了半晌，子衿起身，對阿黃說。
阿黃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緊緊地跟在她身後。他們一起來到了眉心和子暮的墳前，當年她親手插的那株青鬆如今已經長得比她還高了。他們的墳頭很幹淨，沒有一棵雜草，連泥土也是剛翻新的樣子。
她怔怔地盯著這株青鬆，是誰在照料著爹爹和姨娘的墳呢？
突然，阿黃輕吠一聲，便歡快地朝著來路跑去。
子衿警醒過來，循著阿黃跑去的方向，她看到了一個人影——風夫人！而此時，風夫人也看到了她。兩人就這樣愣愣地望了對方片刻。
風夫人一手跨著籃子，她越來越近，微笑著望向子衿，很自然說了一句：“來了？”
“夫人，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我來看看眉心和子暮。順道把你明日進京的消息告訴他們。”風夫人一臉的安寧。
“阿黃好像與你很熟識，這些年，是你在照料它？”
風夫人微笑不語。
“姨娘和爹爹的墳也是你在打理？”
“這是我欠他們的。”
子衿沉默了，半晌，方才說出一句：“謝謝你，夫人。”
“你既然來了，便好好兒和眉心說說話吧。”風夫人微微一笑，將手中裝著香燭的籃子放在一邊，輕輕地拍了拍子衿的背，“我先回竹屋了。”
目送著她走遠，子衿方才收回目光，緩緩跪下：“姨娘，小丸子來看你了。”
她仿佛看見眉心輕淡地笑了，輕聲喚：“小丸子，你長高了。”
她不由得笑了。如果可能，她寧願永遠隻做小丸子，快樂無憂的小丸子，天真爛漫的小丸子，有姨娘真心疼著的小丸子。可是，如今，眉心在哪裏？想著想著，不由得傷感起來。
“姨娘，你怪我了麼？這幾年，我一直沒來看你，你一定是怪我了。姨娘，小丸子心裏一直是惦念著你的，小丸子寧願永遠都不離開幽蘭穀，不離開你。可是，小丸子不能打擾你與爹爹兩人相處的幸福日子呀！姨娘，別生氣了，好麼？”
“小丸子現在長高了，也長大了。每次無意間聽到旁人說我長得像你的時候，姨娘，你知道我有多驕傲麼！”
“姨娘，今天，小丸子不得不來打攪你。你的小丸子就要離開這兒，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永遠也無法再回來了……”她幽幽地說著，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故作輕鬆地笑道：“可是，姨娘，你別擔心，小丸子長大了，會保護好自己的。”
她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小臉故意板起，換了一副嬌嗔的嗓音：“爹爹，你要好好照顧姨娘，不準再愛上別的女子，永遠隻能愛姨娘！”
說完，她正了正衣襟，規規矩矩地拜了三拜，立起身形，扭身朝向來時的路，仿佛怕人見到她脆弱的眼淚滴落下來：“再見，姨娘！再見，爹爹！”
她回到竹屋，見風夫人正愣愣地坐在廊下的竹椅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夫人，我要回去了。”她輕聲喚道。
“哦，子衿，你回來了。”風夫人收回了神思，見到子衿，便綻開了溫暖的笑，“你等一等，我去給眉心點上香燭。咱們一起回府，好麼？”
或許是她的笑讓子衿覺得溫暖，或許是她為子衿所做的一切讓子衿感動，子衿竟輕輕地點了點頭，坐下來摟著阿黃，逗著它玩兒。
風夫人唇邊的笑意更甚，她知道，子衿幾天來對她已不再那麼抵製。即使不能聽她喚一聲“娘親”，但她已不再與自己那般隔閡，這便夠了。隻可惜，她就要隻身上京了。往後，也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她。她不求別的，隻求子衿能夠平平安安的，就足矣。
所以她今天來告訴眉心。眉心向來疼惜子衿，她來求眉心地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子衿，平平安安的。
“子衿，咱們回去吧。”過了半晌，風夫人拎著空的竹籃回來。
子衿放開阿黃，起身隨著風夫人身後，阿黃也起身跟在子衿身後。此時的陽光正豔，暖暖地灑在他們身上，誰也都沒說話，心裏卻有一種暖意在蔓延。
快出穀了，子衿停下來，扭身摟了摟阿黃：“再見了，阿黃。”
阿黃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兩眼巴巴地望向她，說不出的留戀，說不出的別情。
子衿細細地環顧著穀中的一草一木，心裏默念：“再見了，幽蘭穀。”
“子衿。”風夫人走近來，伸手摟了摟她：“放心吧，我會常來打點這裏的。阿黃，我也會照顧的。你，不用擔心……”
子衿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輕輕地倚在她的懷裏，覺得溫暖無比。
是要離開了，所以才特別留戀這份溫暖麼？
~~~~~~~~~~~~~~~~~~~~~~~~~~~~~~~~~~~~~~~~~~~~~~~~~~~~~~~~~~~~~~~~~~~~~~~~~~~~~~~~冰凍天氣，停水停電，怎一慘字了得。
好容易電來了，仍然不見水的的蹤跡。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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