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41 更新時間：11-02-27 14:05
如此照顧了兩天。
第三日，慕容奕便睜開了眼，虛弱地喚了一聲：“子衿。”
適時，子衿正細細地替他擦拭著身子。聽到聲音，不由得渾身一抖，不敢置信地扭頭望向他。卻見慕容奕癡癡地望著她，仿佛要把她溶進他的眼裏。
她歡喜極了，朝他嫣然一笑：“你終於醒了……”說完，不由羞得麵色一紅，垂下了頭去。
他的眼朝她眨了眨，輕聲說：“過來。”
子衿聽話地朝他靠近了些。
他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突然撐起身子，伸手一撈，將她撈至懷中，死死地摟著，仿佛要把她揉進他的骨血，從此便再也不會丟失。
她的頭被迫窩在了他的胸口，聽到他的心快而有力地跳動的聲音，不由得臉上又是一熱。然而，她卻不掙紮，那日回來時見到他，他的胸口是那樣的冰冷，心跳得那麼虛弱，她害怕極了。她喜歡這樣有活力的他，喜歡他身上熱烘烘的氣息。
“你再也不準離開我了！我不許你再離開我！”他的頭埋在她的黑發裏，貪婪地嗅著她發絲間傳來的好聞的發油的味道，低低地呢喃著，霸道而執拗。
子衿聽了這話，頭腦裏卻是猛然清醒了。她用力掙開他，垂頭不語。
他虛弱地倚在床頭，死死地盯著她：“你不肯？為什麼？”
她無語。
他的臉色黯然了，目光如劍一般犀利，深深地刺進她的心裏。半晌，他歎了一口氣，閉目養神。
又兩日，慕容奕已經開始了下床活動了，子衿得以如往常一般往返於天墨閣與翠竹軒之間。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墨香見到她，興奮得一把拉住她，一邊喋喋不休：“小姐，早聽說你回來了，但你在照顧太子殿下，所以一直不敢去瞧你。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太子殿下好了？小姐，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呢？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
“好了，墨香，你哪兒這麼些問題啊！”子衿笑。
“可是積了將近一年的問題呢，能不多麼！”墨香撅起嘴，小聲地嘟囔。
“可不是麼，姑娘，不光我們，太子殿下也……”小蓮一直在邊上沒說話，這會兒也不陰不陽地插了一句。
話還未說完，墨香就打斷她，拉著她飛快地朝門外走去：“小蓮，咱們先讓我家小姐歇息。”
“墨香，讓她說完。”子衿皺了皺眉。
墨香狠狠地瞪了小蓮一眼，放開了她。
“姑娘，你可知太子殿下為何生病麼？自你消失後，太子殿下瘋了一般地四處找你。這樣找了三四個月，都沒有找到你。但太子殿下不死心，隻要想到你可能去的地方，他都親自去找。可是，他自己卻茶飯不思，越來越消瘦。直到數日前，娘娘再也看不下去了，便告訴太子殿下說你已經被人殺死了，他聽聞後，便不再進食。太子妃娘娘日日命人熬了參湯，使勁兒灌才能喝下一些。再後來，索性連參湯也喂不進去了。”小蓮頗有些憤憤不平地說著，眼中竟氤氳起來，“姑娘，自你到這裏來，太子殿下是怎麼待你的，你心裏該清楚吧。這次，太子殿下生病，也是為了你，差點兒，連命也揀不回來了……太子殿下待你是真好。求求你，再不要折磨太子殿下了……”
小蓮說著，竟跪在了子衿麵前。
子衿扶起她，勉強笑了笑：“你們先出去吧。”
“小姐，這不怨你。你別多想啊。”墨香望著子衿失神的樣子，瞪了小蓮一眼，慌忙拿話來勸慰子衿。
“下去吧。”子衿無力地搖了搖頭。
墨香和小蓮退下了。子衿腦海裏總想著墨香那些話，揮也揮不去。慕容奕如此待她，讓她何以為報呢？
正想著，便聽墨香進來，說是太子妃娘娘請她過去一趟。
子衿起身抻了抻衣裳，便朝來儀閣走去。
王如儀似是專程在等著她。她剛到來儀閣門口，王如儀便迎了上來，拉著她進廳坐下，親自沏了茶，這才出口問道：“殿下大好了？”
“是的。”
王如儀點頭，似又有些怔忪：“如此便好。”
一時，兩人竟都無語。
好一會兒，王如儀再度開口：“你知道我恨你麼？”
子衿怔了怔，不曾想王如儀竟如此直白。
“十二歲那年，我隨著爹爹上街，第一次見到了他。隻一眼，便愛上了他。後來，我意外地被他選中，嫁了他。洞房花燭，女子最看重的一夜，他卻與你在一起。從那時起，我便恨你了。但我知道，你無意與我爭奪他，而且還幾次幫我。可正因為這樣，我受辱更深，也更恨你了，但我卻無能為力。直到許靜言派人來殺你時，我才恍然，原來還有一個方法，那便是讓你永遠消失。”
“我以為，隻要你消失了，他便可能會注意到我。我相信時間，也相信自己。然後，我讓心祈把你劫走了，我如願了。可是，他卻並沒有如我所願地注意到我，反而瘋了一般地四處找你，再也沒有往日的驕傲和冷漠。望著那樣的他，我的心疼極了，心裏一個極惡毒的念頭閃過，如果他知道你死了，會是什麼樣的景象？”王如儀說著，笑了笑，憂傷而無奈。
“於是，我告訴他，你死了，被人殺死了。我沒想到，他對你用情竟那樣深，聽到那個消息後，便存了死誌。我望著一日弱似一日的他，覺得恨也好、疼也罷，我的所有委屈所有傷痛所有情緒都抵不過他的命。於是，我便求心祈找你回來。”王如儀幽幽地訴說著。
“我知道，隻有你，才能救他一命。果真，他活了……”
她的坦誠，讓子衿不知該如何答話。
“你放心，雖然我仍然恨你，但我不會再殺你了。隻要，他活著便好。我想通了，隻要他活著，我能日日看著他也好……”王如儀並不理會子衿的沉默，繼續說著。
子衿靜靜地望向她，她臉上一派平靜，唯有那柳條兒一般的眼睛深處，透著一種深不見底的憂傷。她無言以對，兩人便靜默了一會兒。
“好了，子衿，你回去吧。好好照顧他。”王如儀笑了笑，站起了身子。
“娘娘……”
王如儀並不待子衿說完，便扭身走進了廂房。沒有人看見，她的眼角，有兩行清淚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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