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65 更新時間：11-03-03 15:35
子衿墨香到了來儀閣，門口竟不見人影，想是下人們見主人病了，全都偷起懶來。子衿攜了墨香徑直往王如儀的房裏走去。
“來，喝藥吧。”一個沉穩的男聲。
“啊？小姐……”墨香驚得顯些大聲叫喚起來，抬眼見子衿拿眼示意她噤聲，便壓低了聲音，“小姐，太子妃娘娘屋裏怎麼會有男子？”
子衿衝她擺了擺手，正要作答，卻聽王如儀虛弱的聲音：“心祈哥，謝謝你。想不到，最後陪著我的竟當真隻有你……”
她的聲音，讓子衿聽得一陣心酸，不由得也唏噓起來。
“你別胡說，你會好起來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心祈執拗地說，“來，把藥喝了，你會好起來的！”
“心祈哥，我與他真是無緣。我要走了，竟還是不能見上他一麵兒。”
“你要去哪兒我都陪著你去。不管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心祈哥……”王如儀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心祈哥，我不值得你這般待我……”
“你把藥喝了，你的病就會好起來。我自十歲那年起，便一直陪伴著你。你想要的，我盡力滿足你。你竟要這樣待我麼？我不答應，我要你好起來，一點兒一點兒地把我的歲月還給我！”雖然聲音有些嘶啞，然而心祈語氣卻是不容質疑的。
半晌無聲。
“你若肯好好吃藥，你的病也不至於如此。他有什麼好？你若死了，我便去殺了他來祭你！”心祈有些乖張狠戾地說。
“啊！”墨香再也忍不住驚叫起來，“小姐，他要殺的是誰？”
“誰在外麵？”話音未落，一身黑色勁裝的心祈已經擋在了子衿麵前。見了子衿，心祈也驚了一驚：“怎麼是你？”
“我來瞧瞧太子妃娘娘。”
心祈詫異地望了她一眼，冷了神色：“你回去吧。”
卻聽屋裏傳來很輕的聲音：“是誰來了？”
心祈警戒地望了子衿一眼，側了身讓子衿進了門。
躺在床上的王如儀此時也正睜眼望來。子衿見她的細長得如柳條兒一般的眼睛因為瘦，看起來竟大了許多，嵌在清瘦蒼白的臉上，如同兩隻黑洞洞的燈籠，泛著幽幽的光。
“娘娘，您……”
王如儀卻笑了：“你來了。”那笑容讓人無端地心疼。
“娘娘，你怎麼就病成這樣了呢？”望著這樣的王如儀，子衿的心裏充滿了愧疚，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滿足與幸福仿佛都是搶掠得來的，她的心裏不停地譴責自己。
“好了，你瞧也瞧完了，現下可以走了。太子妃娘娘還得喝藥。”心祈冷冷地盯了她一眼，下了逐客令。
“娘娘，你好好兒養病。今兒皇上身子欠佳，太子殿下宿在宮中了。他若回來，定會來瞧你的！”
王如儀微笑著點頭。
回到翠竹軒，子衿便命小蓮去來儀閣照料王如儀。待小蓮披好雨披，準備往來儀閣去時，子衿又喚住她，千叮嚀萬囑咐地讓她一定好好侍候好王如儀。
小蓮走後，墨香歎道：“小姐，你的心可真好！”
子衿望了她一眼：“她也是個可憐的人，說起來，原也是我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幸福，她才病成這樣。唉，現下，我心裏，唯願她快些好起來。”
墨香想說點什麼安慰她，卻見她已閉了眼，雙手合十，緩緩地朝著外間跪了下來，嘴裏默默地念著什麼。墨香望著她，心疼而無奈地輕歎了一聲，隻好閉了嘴，靜靜地侍立在一旁。
接連數日，慕容奕都沒有回府。小蓮每日到翠竹軒一次，向子衿稟報王如儀的病情。每每聽到小蓮說王如儀日益好轉，子衿心裏便由衷地歡喜。待小蓮走後，她便日日虔誠地向天祈禱。墨香每每望著，也不知該如何勸慰，隻有靜靜地陪伴著她。
端午這天，雨竟毫無征兆地停住了。太陽露出了久違的影子，光芒四射。子衿推開窗子，任陽光灑下一室的明媚，隻覺得心境開闊起來。近一月來，她都仿佛隨著那陰霾的天氣沉淪，不安、愧疚籠罩著她，日日忐忑不安。
正午時分，慕容奕從宮裏回來了，一臉的疲憊。一見子衿，便朝她揚了揚唇角，卻終不成笑意。
“皇上好些了麼？”子衿一邊拿衣服替他更衣，一邊低聲問道。
“嗯。”
“累壞了吧？先好好歇一歇。”
慕容奕輕輕地環住她，頭抵在她的肩上，歎息似地說：“好久沒有抱著你了，好久……”
子衿安靜地立著，手輕輕地安慰似地拍打著他的背，一邊輕聲說：“先歇息吧。”
慕容奕鬆開她，攜了她的手往榻前走去。子衿服侍他躺下，正要抽身出去。卻不料慕容奕一把拉住她的衣襟，不滿地瞪向她：“這許多日不見，你竟忍心丟開我一人麼？”
望著這般孩子氣的慕容奕，子衿無奈地輕笑：“不害臊！你睡吧，我就在這屋裏瞧著你。”
“我牽著你的手睡。”慕容奕不依不撓。
子衿依言坐在榻邊，任由他握住她的手。慕容奕很快便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喘息聲。子衿望著他合下的眼瞼裏隱隱的淡青色的筋絡，心裏竟漸漸地柔軟，軟得輕輕一觸碰便會劇烈地疼痛。
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慕容奕回來了，皇帝的病看來是好些了。然而，又一想，皇帝本就年邁，加之這一病，不知還能撐多久。即使是能撐著，也難保悠揚他們不會趁著皇帝體弱之時動手，到時，自己該怎麼辦？還有王如儀，自己難道要一直搶掠她的幸福麼？
“在想什麼？”她心裏正千徊百轉，慕容奕懶懶地聲音打斷了她。
“沒什麼。”子衿見慕容奕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便笑了笑，“你醒了？”
“許久沒有睡得這樣好了。”慕容奕歎息著，坐起了身，“剛剛見你皺著眉，想什麼了？”
“殿下，你該去看看太子妃娘娘了。她病了許久了。”
“哦？什麼病？有沒有找太醫給瞧瞧？”
“其實倒隻是普通的傷寒。然而，她心裏不痛快，便一直反反複複不見好。我去瞧過了，瘦得不成樣子了。下人們也常偷懶，屋裏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我讓小蓮先去那邊照料了，現下雖說一日比一日好，卻到底還是弱得很。”
慕容奕擰了眉：“我去瞧瞧她。”
望著慕容奕匆匆離去的背影，子衿吐了一口氣，心裏竟突然像漲滿了一般酸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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