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2 更新時間:11-04-28 23:23
冬去春來,看著前幾日還盛開的杏花,轉眼被猛烈的倒春寒全都摧毀。泰文無奈的歎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夾襖,匆匆走進廚房端上墨汁般的湯藥,又匆匆走進屋內。
苦笑,又是一年倒春寒,來到南疆已三年。
三年前也是這個季節到此地的。孫姓萬歲一張聖旨便將傑少,劉超他們三人發配到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剛來時還覺得還不錯,可沒成想驟然而至的倒春寒一下子就把他們凍了個透心涼。他和劉超養了幾日便好了,可傑少,卻從此垮了下來…
“咳…咳咳…咳咳咳…”
泰文緊走幾步至床前,放下藥碗輕拍了傑少背部幾下,又端起藥碗:“來,快把藥喝了吧…”
傑少看都沒看就起手一揮,眼看就把藥碗碰灑。可泰文卻靈巧的一閃:“多少次你都贏不了我,認輸喝了吧。”
傑少看著他苦笑了一下。泰文向他做了個鬼臉:“快別笑了,比哭還難看,喝藥。”
“不喝,又不管用。”
“不喝更不管用。”
“喝了也不管用。”
“你不喝怎麼知道管不管用,來嘛,人家熬了好久呢~!”
“我都喝三年了,怎麼會不知道它到底管不管用?!”
“來日方長嘛~。”
“狗兒,都三年了,還不夠方長麼…”
一句話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是啊,都三年了,藥沒斷過,傑少的身體,卻反反複複,一直也沒好起來…
傑少溫和的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泰文又一次攥在一起的眉頭:“這土偏方的藥,不喝也罷。也免得你日日煙熏火燎。”
“可是…”
“沒有可是,”傑少斂起笑容,頗有些認真的看著泰文的眼睛,“我的狗兒,可不是燒火娃,”伸手執起泰文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這裏,疼著呢!”
“我擔心你好不起來…”
“傻狗兒,人的命,天注定。或許,該是上天煉我傑少的時候了。”
“別瞎說!”狗兒一下子就急了,“藥不想喝算了,話不會說別說。”
起身端起藥碗,走到門口,嘩一下子潑在了地上:“你等著瞧,我定會找個像模像樣的神醫治好你的病!”
南疆的倒春寒頗為猛烈,泰文走在田裏,看著剛剛長出的棉苗枯了一多半,開出的杏花也凋了不少。心裏不禁習慣性的歎氣:又是幹旱,又是鹽堿。這倒春寒一過,緊接著就是遮天蔽日的沙塵。運氣不好的時候,幹熱風,冰雹洪水一股腦的跟著來,這地方連人煙都稀少,去哪找看病的郎中了,唉…
往回走時,碰到了外出歸來的超少,泰文滿麵愁容的抬起頭:“九哥…”
“傑少又欺負你了?”
“不是…”
“那把你愁得和小老頭似的…”
“誰是小老頭…”
“你看你滿臉的褶子…”
“九哥…”泰文深深地歎了口氣,“九哥,咱來這三年了,傑少斷斷續續病了也三年了。一直也好不起來,我怕他落下病根了…”
“他是心病,這麼大的事,擱誰誰都受不了。”劉超很冷靜的繼續說道,“本是一時半會治不了了,不過我倒是可以可以給他治治標。”
“這話怎麼說?”
“我這次外出,碰到了一個醫術據說還不錯的女郎中。”
“據說!?”
“是啊,我又沒病,隻是看很多人都找她,估計應該還可以吧。”
“估計啊…”
“死馬當活馬醫吧。有一個就不錯了,總比天天吃偏方好,隻要不中毒,肯定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九哥你的嘴才有毒!天天開口閉口咒傑少!”
“放心吧小老頭,”劉超抬手摸了摸泰文的頭,“那家夥結實著呢,閻王爺不收~!”
“我不是小老頭!”泰文眼睛瞪得鼓鼓的,滿臉憤怒的表情。
“那就是大蛤蟆~!”
“九哥你去死!”
玩笑歸玩笑,第二天天還未亮透,泰文就起了個大早,一個人去了劉超說的還挺遠的那個村子,他想把那個女郎中請回家來。原因嘛,一來傑少不會跟他來瞧病,二來,這麼遠的路,他也怕傑少走的來,走不回去了…
“幸虧來得早,不過女郎中在哪呢?”泰文四下瞅了瞅,也沒有看到什麼人。隻要又走了一段路,攔下一個老伯開口問了問,才知道就在前麵的村口那裏。怔怔的剛走到村口,就見已經有人在那裏看病了。泰文瞧了瞧,確實是個女郎中,應該沒錯。
靜靜的在一旁等候時,泰文便上下的打量著這女子,越看越覺得奇怪,到也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女子怎麼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使勁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泰文正苦惱的時候,那位女郎中開口道:“小公子,你也是來問診的麼?”
“女郎中,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哦?有麼?我不太記得了。”
“可是我真的覺得見過你…”
“嗬嗬,人海茫茫,莫不過有樣貌相似之人,難不成我長得像你的某位舊識?”
“不是…在哪呢?”
“嗬嗬,小公子,你哪裏不舒服呢?”
“女郎中,不是我…是我家少爺,他病很久了,不便前來,我想…能不能請你…隨我去我家一趟…”
泰文可憐巴巴的眼神,讓程趣兒一下子覺得不太能拒絕他。正在想的當,泰文又開口道:“我走了很久呢…”
“呃…這…”
“…求求你了…”
程趣兒正在思考得時候,身旁那位先生開口道:“若不是真有要緊得人,也不會這麼可憐狀。就隨他去一趟吧。”
“好吧…既然我家先生開口,那我們便隨你去一次好了。”
“謝謝你們!”
三個人一路言談一路行,竟比泰文來時快了許多。剛進院子還未走到屋前,便聽到屋內傳來沉重咳嗽聲,泰文心裏一急,便快步跑了進去。
“你怎麼不穿夾襖就起來了?!”
“天沒亮就沒你的人了,去哪了?”
“怎麼不多睡會,快進屋去。”
“問你去哪了?!”
“給了個郎中。”
“這地方會有郎中?!”
“你還不信,這不是來了麼。”
泰文把傑少扶回床上,掖好了被角。便把程趣兒和那位先生迎了進來:“寒舍簡陋,二位快坐。”
轉身對傑少說:“這就是我請來的郎中,沒騙你吧。”
傑少望著來人沒有說話,盯了一會兒便笑了:“程氏醫館。”女郎中麵色一驚,還未開口說話。泰文便一拍手叫了起來:“啊~!我說怎麼眼熟呢,女郎中我們見過!”
“哦!?”
“三年前在保定府,你為我瞧過病,喝了你開的藥我就好了!”
“閣下是?!”
“保定府玉麟行…”說道最後三個字的時候,泰文的聲音越來越低,沒想要提過去的事,可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那是傑少心裏的刺,一切變故就是從那裏開始的…
想是程趣兒也聽聞了關於齊氏的風波,便巧妙的轉了話題:“啊,就是那時候。不過當年病的是小公子,現在換人了。”
傑少麵色一赧:“有勞了。”
這次程趣兒沒有行動,倒是她身旁的那位先生上前號起脈來,半晌,那位先生起身走至桌案前,刷刷幾筆寫下方子,向泰文開口道:“按照這方子讓趣兒為你抓藥即可。要長期服。注意氣候變化多添衣物,切勿動氣著涼。”一堆話把泰文說懵了,泰文愣愣的點點頭說好,便隨著程趣兒出去了。
待屋內隻剩下傑少和先生二人時,那位先生便開口道:“閣下心中有放不下之鬱結啊。”
傑少臉色瞬的變了,但他還未開口,那位先生又繼續說道:“往事已矣,若當年閣下命送斷頭台,還有什麼可掛念不可開懷的呢。何不當撿了一條命。閣下心事重重,可又苦於無力回天。在下勸你還是早日解開心結為好,否則,身體病痛,難以根除。還會連累心愛之人,可就劃不來了。”
提到泰文,傑少心裏一痛,這三年來,他日日夜夜照顧自己,記掛自己,連累他,自己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留得東山在,便有再起日。閣下保重,在下告辭了。”
“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免貴姓周。”
“先生慢走。”
給傑少問完了診,程趣兒便和周先生準備離開,可泰文卻從院子裏奔了出來:“請等一下!”
“小公子還有何事?”
泰文吭哧了半天,臉色憋得紅紅的:“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說看。”
“請二位神醫,收我為徒吧。”
“這…”
“南疆這裏氣候惡劣,本就貧困,缺醫少藥。待二位離去後,這裏的百姓就又沒法看病了,我知道學醫一年半載的是斷然不行的。我隻求二位教我一些基本,可看著尋常頭疼腦熱便好。再者…我家公子身體…我也想方便照顧他…”
周先生麵色嚴肅的說:“學醫本苦,你可耐得?”
“耐的!”
“如此,你便隨在我夫妻二人身邊,待我們離開這南疆之前,你就跟著我們吧。隻是,要離開你家公子,你可舍得?”
“這…”泰文咬了咬嘴唇,而後又堅定的說,“舍得!”
自那天後,泰文便收拾了簡單的行裝,交代了劉超好好的照顧的傑少,每日按時吃藥,好好養身體。而他,要跟著程氏醫館的夫妻去學醫了。
這一走,就又是三年!
三年後,程氏醫館的神醫夫妻離開了南疆,泰文也回到了傑少的身邊。雖疑難雜症治不了,但尋常病症已不在話下,不單是附近的百姓,連遠處的也有慕名而來的,不知不覺間,竟闖出了小小的名氣。
做事情,出發點可能是為了自己,但不知不覺間就可能幫了他人。用一種善良的方式生活,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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