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4 更新時間:10-04-28 14:05
“老爺,有客!老爺,有客!”
鸚鵡怪裏怪氣的聲音將林北涯從似睡非醒的狀態中喚醒,睜開眼睛,正好看到夏侯桐大步走了過來,可幾日來都跟在他身邊的凡塵卻不見蹤影。
“舅父,凡塵呢?怎的沒一起回來?”林北涯忍不住問道。
“你這小子,就隻惦記他,我若回來晚了,怎不見你多問一聲?可見是白疼你了。”夏侯桐半真半假地斥道,又說,“凡塵在半路上遇到一位朋友,說有事情商量,我便讓他去了。你放心,遲些他自然就回來了。”對凡塵,夏侯桐自然不能像以前對阿道那樣,完全當下人使喚。
當著夏侯桐的麵,林北涯不好再表現出什麼,回到房裏卻皺緊了眉頭。朋友?在一起這麼久,他怎麼不知道凡塵在金陵城裏還有朋友?也從未聽他提起過?想到阿道莫名其妙被害,凡塵現又處在阿道的位置上,林北涯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可惜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在府裏等著人回來。
這種為了一個人提心吊膽,總怕他會有什麼意外的感覺,是不是也因為喜歡了?
他喜歡上了他,可是,他喜歡他麼?
“他若喜歡你,自然會願意替你分憂,你所緊張在意的人,他就算不喜歡,也會為了你而護其周全。”再次想起鳳蝶說的話,林北涯忽覺心中一陣竊喜,凡塵已經這麼做了,不是麼?他曾問自己,夏侯桐有多重要?他是為了他而答應了這件事,不是麼?可見他心裏也是喜歡他的!
這一番分析,讓林北涯心花怒放,就好像三伏天裏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那般舒服、暢快,又好像數九寒冬泡了一個熱水澡那般溫暖、愜意,原來喜歡一個人並被那個人喜歡著,是這樣美妙的一種滋味,好像那個人已化作和風,將自己緊緊包圍,又慢慢滲透到皮膚、骨肉中來,讓人不僅僅覺得甜蜜,還有一點點酸痛摻雜其中……
凡塵在半路上遇到的人,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是催債閻羅。
風月無邊後院一間偏僻的房裏,顧小蟲悠然坐在椅上,抬頭望著站在屋中的人,微微一笑,露出標誌性的虎牙,顯得親切可喜,“凡塵,這月的銀子怎遲遲不見蹤影?照理你現在不缺錢啊。”
凡塵狠狠瞪了顧小蟲一眼,也不答話,伸手便去懷裏摸,不料找了半天,身上原本帶的銀票和碎銀統統不見了。他臉色一變,立刻對著顧小蟲破口大罵起來,“你這狗賊!剛剛在路上偷了小爺的銀子,這會兒卻又來問小爺要錢!趕緊滾去你主子跟前報告,就說小爺這月的帳還清了,沒事別再鬼一樣冒出來!”
說完轉身便走。
眼前人影一閃,剛才還端坐椅上的人已鬼魅般欺到了他麵前,“唉,俗話說捉賊捉髒,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拿了你的銀子?”
凡塵氣極,知道多說也是無益,突然搶身上前,一掌揮了過去,“待小爺自己搜出來,看你這狗賊還有什麼說的!”
顧小蟲側身避開,左掌順勢一拖,架開來勢,笑道,“啊喲,這便要動手麼?你也不用生氣,我知道你現在被那老兒絆著,行動不似以前方便,所以才從月中容你倒月底。現下來找你催帳也是沒辦法,我們蒼流上下幾百口人也要吃飯啊。”說話間右手五指勾住凡塵的胳膊向外一扭,已用上了分筋錯骨手中的厲害殺著。
二人一來一往,就在這狹小的屋子裏動起手來。
沒有幾個來回,顧小蟲一個“銀龍翻身”,身形半轉,左手閃電般抓住了凡塵的右臂,繞了一個彎用力向內一帶,腳下從後別住,向前一頂,凡塵回身不得,當即便被撂倒在地上。顧小蟲順手點了他穴道,笑道:“你的長鞭怎的不用?否則還能撐上多半個時辰。”這話就是故意氣人了,因為這樣狹小的室內根本不適合用長鞭那種武器。
凡塵當然也明白,正想轉過頭不搭理他,卻見顧小蟲慢條斯理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正是自己丟的,越發氣得差點吐血。
他越生氣,顧小蟲越高興,手裏擺弄著銀票,笑吟吟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當初是你主動要與蒼流做這筆生意的,我們可沒迫你,你說身上沒錢,提出個什麼分期還債,主子也答應了你,他一片好心,你卻半點兒感念之情都沒有,可見好人難當!”
“呸!你少在這裏替那淫/賊賣好!”凡塵狠狠罵道,“小爺早看清楚了,那變//態淫/賊不過是設個圈套,想讓我主動爬上他的床任他擺布,小爺偏不上當!”
“哎呀呀,這麼說太失公允了,當初是誰收留你白吃白住,是誰危難之時對你伸出援手,後來又為你指出一條明路?主子可是真心待你啊,你偏看不開,其實有他這樣的人肯看顧你,你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什麼不好了?”
凡塵笑了,“怎麼看顧?在床上看顧吧!被他多看顧幾回,我除了死得快些就沒別的!我就奇怪他看上去也是堂堂儀表一個人,怎的偏要行禽/獸之事!”
顧小蟲歎了口氣,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撫/摸著凡塵的麵頰,“我也奇怪,怎麼你人長得挺俊,嘴裏說出的話卻總是那麼惡毒?”
凡塵嫌惡地別開臉,卻又被顧小蟲鉗住下頜轉了回來,他狠狠瞪著顧小蟲,“小爺說的不過是實話而已,惡毒?嗯,我倒忘了,任何說紀遠山不好的話,你聽了都會覺得惡毒,誰讓你心裏喜歡他呢,哈哈,可惜他偏偏不喜歡你!他……”
啪!
顧小蟲揚手結結實實給了凡塵一個嘴巴,臉上溫文爾雅的笑容早已消失不在,“臭小子!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
“敢!怎麼不敢!你最好多打幾下,把這張臉毀了才好,省的那淫/賊總像蒼蠅似的跟著我!”
顧小蟲出手如電,瞬間在凡塵身上拿捏了幾下,冷然道,“好啊,既然嘴硬,那便嚐嚐這蝕骨腐心的滋味。”
話音未落,凡塵臉色已變得煞白,哼了一聲又立刻緊緊咬住下唇,再也說不出話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淌下來,這會兒就算他沒有被人點了穴道,怕也是痛得滾倒在地上,更不用提一動不能動,隻能生生捱著。
顧小蟲開心地笑了,唇邊的虎牙都好似閃著亮,“這個樣子看上去還不錯!嗯,順便我還有句話要告訴你,主子對你再縱容,也總有耐心將盡的時候,你好自為之吧!”說完,站起身走了。
外麵已是華燈初上,賭場裏正熱鬧,到處人聲鼎沸,一片嘈雜。而隔著一道粉牆,後院則是另一番景象,絲竹雅韻,輕歌曼舞,就連茜紗窗裏飄出的笑聲也是溫婉的。
風月無邊的場子裏,通常都是孫掌櫃在照看,至於人稱笑麵郎君的顧老板麼,自然不是時時都在,也不是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此時此刻,顧老板在風月無邊後院一個優雅僻靜的所在——倚月樓。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進門處迎麵靠牆擺著一張條案,案上備有香爐,徐徐升起的輕煙帶起一股藥草的香味,旁邊瓶膽裏斜插著幾根孔雀翎;右手處牆上掛著一幅鳳戲牡丹圖,下方地上則排著一溜四張紅木大椅,皆通背雕花,鋪著銀紅色繡花椅搭,配四副腳踏,正中一張方幾,也是香盒匙櫳具備。
再往裏似乎還有內室,卻被通到頂的木隔斷和一扇六折烏木嵌紗屏風擋住了視線。
屋子正中,掌櫃孫鵬正帶了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躬身而立,少年頭垂得低低的,看上去好像還在瑟瑟發抖。
他們對麵的紅木椅上各坐了一人,左邊的正是顧小蟲,右邊那人身穿墨綠色暗花圓領長衫,四指寬的黑色繡金龍紋腰帶,正中鑲著美玉,他人雖然坐著,卻仍給人以剛勁挺拔之感,因低頭喝著茶,五官麵目看不大清楚,執著茶盞的手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此時他頭也不抬,隻緩緩道,“行了,老孫你帶他下去吧,著人好好調教,三日後安排他接客。”聲音低沉,自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孫鵬答應一聲,帶人出了房。
望著門口,顧小蟲微微一笑,道:“這孩子長得挺俊啊,你不打算先嚐嚐鮮麼?”
那人不說話,半晌,忽然歎了一聲,“若說樣貌,這天底下的人,又有誰能及得上那人一分一毫!”
這句話聽得顧小蟲氣往上衝,一貫柔和的麵色也忍不住掛了絲陰冷,語氣更是忿忿,“那臭小子除了有副好皮相,到底還有什麼入了你的法眼?要我看你活活是中了那小子的蠱!都兩年了,你還看不透他是個什麼人麼?當初他小小年紀就背叛師門,害了師門上下幾十口人命!那可真真是出了名的無情無義,也難怪江湖上稱他‘冷麵冷心’!無論是誰,對他再好、再幫他,他也不過是用到了臉朝前,用不到了立刻翻臉,看都不會再多看一眼!後來對你不也是如此,他之前他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又怎樣,連個笑模樣都沒有吧?連假以顏色都不肯吧?那臭小子簡直就是一隻喂不飽的狼!偏偏你……”
“偏偏我紀遠山就好他那個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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