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5 更新時間:10-06-09 09:14
連著十幾日,夏侯薇的心情都非常糟糕,隻要一想到那日在兒子房中撞見的情形,她就恨得咬牙,氣得哆嗦。那凡塵膽子也忒大了,大白天裏,兒子腿上還帶著傷,他就敢做出如此淫/賤下流的行為,平日兩人私下裏在一處,恐怕那見不得人的放蕩舉止就更多了去了,難怪人說男子若以色事人,比女人還要狐媚難纏,也比女人更加讓人難舍得下。
照這麼下去,兒子早晚要毀在他手裏!
為著此事,夏侯薇和林青石說起,兩人再次因為林北涯而長籲短歎,頭痛不已,偏偏又不能硬來,於是越發煩悶。林青石是個男人,日常公事繁多,倒也罷了,夏侯薇則是日日想起,梗在心口,堵得她茶飯不香,愁眉不展。
王妃心緒不佳,底下人也得跟著賠小心,生怕哪裏做不好惹火上身。
心情不好,看什麼都不順眼,這日早晨坐在妝台前,夏侯薇對著銅鏡左看右看,不是嫌丫鬟發髻梳得不好,就是嫌簪花插的位置不對,要不就是衣服上繡的花樣過時,總之是一百二十個不滿意,末了把小丫頭們都轟出房去,隻留了橘香在跟前,重新勻麵梳頭,又換了兩身衣服,這才勉強點了頭。
“夫人,”門外傳來管事婆子的回話,“側夫人和三夫人過來請安,已在外廳侯下了。”
夏侯薇答應一聲,回頭吩咐橘香,“你趕著把屋子收拾了,再去趟庫房,將那掐絲琺琅嵌貓眼石的紫金壺取來,我今兒要用,嗯,還有,後頭藥房裏晾著赤芍和升麻,你去告訴小栓子,讓他帶人緊著收了。”
“奴婢記下了。”
屋外有人打起門簾,夏侯薇邁步走了出去。
應付走了江氏、劉氏,又有賬房管事的來回話,然後是管家來回田莊上的事,待一幹閑雜事等都理畢了,已過去了個把時辰,夏侯薇揉著額角問,“五兒呢?怎麼今兒還沒見過來?”
“回夫人,睿王今兒個迎娶側妃,五公子和其他王府的幾位公子約好,一早就去睿王府喝喜酒去了。走時交代奴才給夫人這裏告個罪,說過了晌午就回來。”
聽了管家的話,夏侯薇點點頭,同時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睿王是皇上第九子,和林北涯同歲,如今側妃娶了好幾個不說,兒子都生了兩個,再看看自家這讓人不省心的主,唉……
板著臉回到房裏,橘香竟還沒回來,夏侯薇覺得有些頭痛,便將發髻上插的鳳首銜珠金步搖和菊花簪都取了下來,置在妝台上,方覺輕鬆不少。錯目之間她眼光一掃,忽覺少了樣什麼東西,仔細一尋,果然,妝奩旁邊那一指多高的青瓷細瓶不見了!
青瓷細瓶裏裝的是蜜之香。
這東西之前就丟過一次了,當時她並沒有聲張,隻假作不知,想著年輕女孩子愛美,對這東西上了心也不為過,誰想到竟縱了她,一而再再而三起來!夏侯薇心裏正不自在,立刻吩咐小丫頭,“快去把橘香給我找了來!”
蜜之香的確是橘香偷的,上次她弄到手之後還沒用就丟了,氣得偷偷哭了一場,今兒有了機會,終於又忍不住伸手拿了。這會兒橘香剛從庫房找了夏侯薇要的紫金壺,正抱了小心翼翼在路上走,迎麵小丫頭急匆匆跑來,“哎呀橘香姐姐,王妃找你呢,讓你快去!”
橘香唬了一跳,心裏立刻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忙對小丫頭道,“你去告訴王妃,說我就來,抱著這個稀罕物件,我哪裏敢走快半步呢。”
“好,那你可快些。”
小丫頭走了。
橘香摸出瓷瓶,想著先藏在那裏,可巧抬眼看見凡塵走過來,手上拎著長鞭,看樣子是練功回來,她眼睛一轉有了計較。
兩人錯身而過,卻聽一聲輕響,凡塵低頭,拾起那隻細瓷瓶,回身喚道,“喂,你東西掉了!”
橘香卻好似沒聽見,腳步匆匆,十分著急的樣子,很快就走得遠了。橘香是想,等混過王妃的問詢,再去找凡塵把東西要回來,凡塵應不會賴她的,也好過再亂藏丟了。她以為凡塵不知那是何物,實際上凡塵卻是知道的,隻因瓶底有個小小的圓印,用古篆寫著“蜜之香”三個字,橘香卻不識。也正因為是這東西,所以凡塵沒有追上去還給她。
兩人各懷心思,卻不料引出一場事端。
橘香以為自己身上沒有贓物,王妃就說不出什麼,實際上夏侯薇根本不用問,上來一句“其實我上次就已知道是你拿了”,再擺出家法嚇唬幾下,她就哭著全招了。
聽說剛剛橘香把東西給了凡塵,夏侯薇心頭微動,有了別的想法……
凡塵前腳才回到東跨院不久,茶還沒喝兩口,便來人說王妃有請。
夏侯薇在廊下坐著,凡塵見了她,平平施了一禮,便站在那兒,也不說話。這是他頭次來這院子裏,院中那些底下人平日素知有這麼個人物,但多是遠遠見過,如今立在眼前,果然是俊朗豐姿,書畫難描,一雙深邃的眸子,眼波冷冷劃過,便似有萬千光華凝聚其中,微微揚起的唇角帶著說不出的孤傲,讓人看了更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眼見下麵人一個個失魂落魄或目瞪口呆的樣子,夏侯薇更氣,原先想好的場麵話也不再說,張口便道,“凡塵,你可知錯?”
凡塵挑了挑眉,他雖知夏侯薇叫自己過來必無好事,但上來就興師問罪,也太沉不住氣了,於是淡淡回道,“凡塵不知,請王妃明示。”對方怎麼說也是長輩,又是女子,所以這大概算是他最為彬彬有禮的回話了。
“蜜之香為養顏聖品,你必是知的,你雖為男子,但自忖容色過人,又在五兒身邊伺候,對這類東西上心倒也難免,但君子愛財尚取之以道,卻不知你手中的蜜之香如何得來?”夏侯薇這番話含而不露,但夾槍帶棒,暗含的意思十分刻薄。
聽了這話,凡塵有些明白了,他從懷裏取出瓷瓶遞了上去,“王妃說的是這東西麼?這是方才橘香掉在院子裏的,我不過順手拾了,叫她她卻未聽見,本想過後再還給她,如今王妃問起來,便物歸原主好了。”他隻想到橘香偷竊事發,栽贓給自己,所以全沒當回事,實話實說。
“哦,是麼……”夏侯薇轉過頭去看橘香。
橘香臉色煞白,撲通一下跪在了夏侯薇跟前,“婢子該死!蜜之香的確是婢子拿的,但……但那是凡公子指使婢子做的!隻怪婢子被他迷惑,犯下這等大錯!”說著大哭起來。
夏侯薇看著凡塵,“如今人贓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這下子凡塵徹底明白了,原來夏侯薇趁著林北涯不在,要給自己好看呢,他蔑然一笑,說了句“一派胡言!”然後轉身向院外走去。指望他委曲求全麼?可惜他沒這個打算!
“放肆!”隨著一聲怒叱,事先布在院中的十幾名親衛呼啦啦上來,將凡塵圍在了當中。凡塵正想著要不要幹脆撕破臉皮硬闖出去,卻見夏侯薇走到他麵前,伸手指著他的鼻子,怒氣衝衝喝道:“凡塵,你也太不把我這個王妃放在眼裏了!”
凡塵隻覺得很好笑,至於麼,因為他而氣成這個樣子,一點兒儀態都不顧了,可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香味從那寬大的袖籠中飄散出來,讓他立刻警醒,再想屏住呼吸卻已來不及了。
不費吹灰之力,夏侯薇便指揮親衛將凡塵綁到了院中的樹上。
低頭掃了一眼地上扔的皮鞭、荊條、竹杖等物,凡塵在心裏長歎一聲,看來老天爺是跟他有仇,要不怎麼無論前世今生、無論落到男人手裏還是女人手裏,他都躲不開這些玩意呢?正想著,眼前一花,荊條已狠狠抽下來,瞬間撕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血印,疼得他倒抽了口氣,還沒等他緩過來,後麵的動作狂風驟雨般罩了下來。
“你們幾個輪流上,我不喊停就不許停!”夏侯薇的聲音傳來。
等到第四個人上來,手中又不知換了什麼東西的時候,凡塵已是眼前陣陣發黑,快要撐不住了,夏侯薇施放的迷香製住了他的內力,讓他無法抵禦,若非他身體強健,恐怕早就暈過去了。
或許能暈過去還好些……他想,可是接著兜頭一盆冷水淋下,不僅讓他渙散的神經重新變得清醒,身上的痛楚更放大了無數倍,是鹽水。
直到一撥十幾個人全都輪換了一遍,夏侯薇才終於喊停,她走到凡塵麵前,看著再度被鹽水潑醒的少年,“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直接以偷竊罪將你送入京畿府衙門的大牢裏,我敢保證不出三日,你就會在那兒暴病身亡。”
女人一旦狠起來,果然更可怕。
“我答應。”凡塵根本沒問她什麼事,就按自己所想的應承下來,“我答應你,離開他。”
這個問題他早已想了不下十幾遍,此時他答應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守在那人身邊他終究下不了手,也無力再隱瞞,那麼不如離去,或許離開之後他能慢慢抹掉那人帶來的影響,重新硬起心腸。而那個傻瓜最好也能慢慢忘記他,在父母的安排下走回正常的人生軌跡。
無論怎麼看,離開都是最好的選擇。猶豫了這麼多天,他總是用那人腿上的傷來做借口,如今那人傷好了,他卻又惹來一身傷,然後在徹骨的傷痛中下決心。
是不是有了身體上的痛,他就覺不出心上的痛?
還是說,分離,總要有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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