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93 更新時間：10-07-21 16:05
“公子啊……”香兒一路小跑進了屋裏，剛想說什麼香兒不嫁之類的話，就被瑞雪叫住：“香兒你先下去，準備點簡單的夜宵拿來，對了，要有碗粥。”香兒偷瞄了眼屋裏的六璃，明白地歎口氣，應了瑞雪一聲就出去了。
隻沉默了一小會兒，瑞雪就根據今天得來的“情報”決定了他要怎麼和六璃開始這次交談。對於六璃這種可以說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來說，打開天窗說亮話也許才是最好的方式，勝過於拐彎抹角或是威逼利誘之類的。
他慢慢走到六璃跟前很近的地方，稍稍抬起頭（這沒辦法，身高不占優勢），有些愧疚般地問道：“你在這裏站了一整天？”頓了頓，沒有等到六璃的“簡短”回答，瑞雪又開口說道：“我記得我是吩咐你坐下等我的，而且我也沒禁止你吃東西。”
“屬下不敢。”六璃把頭埋得很低，就算瑞雪比他矮一點，此刻還站在他麵前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看著我。”瑞雪命令六璃道，等那個像木頭一樣的六璃終於以龜速看向他之後又接著說：“我想和你談談，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你為什麼會有半夜站我床邊的舉動，想向你確認。”
不明顯的，瑞雪察覺到六璃的眼神失焦了一秒又回複正常，這應該是心虛的表現吧，瑞雪心想，不過六璃已經隱藏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他離得那麼近，是一定不會發現的。
於是瑞雪慢慢走到窗邊的躺椅上靠坐著，一直等到香兒端了夜宵來放在躺椅前的小桌上，又吩咐香兒去屋外“望風”，才帶著歉意緩緩開口：“很抱歉我今天對你那麼惡劣。”
“是屬下的錯，二公子無需責怪自己。”六璃仍是站在原地回答著瑞雪。
“我不想再和你這樣說話，我是沒有你那麼深的等級觀念的。”瑞雪心想反正都要和他說開，就不再裝著那麼文鄒鄒的說話了，“先吃點東西吧，我害你餓了一整天，可不想一會兒話沒說完你人先暈了。”
“屬下不能在公子房內進食。”六璃回答著，仍舊直直站著，並沒有想動的意思。
瑞雪對於這種人是最沒轍的，揉了揉鼻梁說道：“不想吃就算了，那你坐過來。”
六璃顯然沒有明白這個命令，隻看著瑞雪而沒有動作。
瑞雪深呼吸，穩定下心緒，接下來的對話首先要自己保持平靜心態才有效果。盤腿坐在躺椅的一頭，拍拍自己麵前的位置對六璃說：“坐這裏來，這是命令，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我的命令。”補充一句“命令”，六璃就不可能不照做了。
六璃輕微皺了皺眉，猶豫了小會兒，就沒有多說什麼的坐在了瑞雪剛才拍著的位置。
“好，現在轉過來麵向我，”瑞雪又吩咐道，待六璃依言轉身麵向自己坐之後，抬起一隻手，整個手掌稍稍施了點力覆在六璃一側耳朵下方的脖子上。
沒有錯，這就是從大名鼎鼎的柯南小朋友那裏學來的簡易測謊方式，據說是根據對方瞳孔的收縮和擴張情況，以及頸動脈處脈搏跳動情況來判斷是否說謊，這對於他這個由於自身原因自學醫學課程的人來說，小事一樁，想起來，動畫有時也還是蠻有用的。
雖然瑞雪覺得依六璃的個性應該不會對他說謊，但還是保險起見，自己要用自己收集的情報來做出判斷。
六璃睜大眼睛想退開，卻被瑞雪喝住：“不準動！”不得已，隻得僵硬地坐在原位上。
“放鬆，六璃，不用緊張，”瑞雪雙眼微眯看進六璃的眼睛，聲音輕柔地說道：“我相信你無論如何對我都絕無二心，我才能這般沒有防備的待你，希望你也對我不要有戒心，放輕鬆點好嗎？”
六璃此刻心裏完全沒有頭緒，此種情況不是隻憑他武藝高強或是身經百戰就能看透的，他不明白二公子現在做的有何特殊意義，還有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此時他麵前的二公子已經完全沒有了前段時日的偽裝和模仿的痕跡，仿佛此時才是他真真正正的本來麵貌。
見六璃似乎放鬆了些，瑞雪又接著說：“今天我有問香兒關於你的事情，從她那裏得知，從你擔任我的暗衛的那刻起，你就是隻屬於我的人，隻聽從我的命令，隻為我奉獻一切，是嗎？”故意把話說的那麼重，為的摸清六璃是否真的是絕對服從。
“是。”
“那麼，你也會為我保守我的所有秘密決不讓其他人知道，是嗎？”
“是。”
“好，我從現在起會無條件信任你，對於你所說所做的事也無條件相信，人前我們是主仆，人後你我以朋友相稱。”感覺到了，六璃的瞳孔和脈搏都有了輕微的變化，瑞雪相信六璃對於他說的話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也許也有稍稍的感動，這也難怪，這個社會環境下，一般是不會存在這種對於屬下用“朋友”來定位的主子的。當然除了他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外，既然六璃這輩子已經注定耗在他身上了，那他理應對這種對自己的“無私奉獻”表示出應有的尊重。
“屬下不才，得公子厚愛。”六璃說著又把頭低了下去。
“抬頭，看著我的眼睛。”還是等六璃看向他之後，瑞雪才開口，“那現在請你告訴我這個把你當做朋友的人，你為什麼半夜會在我床邊？雖然我已經猜的了七七八八，但我還是想你親口證實。”
而六璃一時半會兒是絕對接受不了瑞雪所說的以朋友相稱的，他還是平靜的、一言不發的看著瑞雪。
然而瑞雪還是觀察到了，六璃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遊移了一番，似乎是輪流看了看他的雙眼的位置，這表明六璃心裏已經有所動搖，可能正在猶豫，於是瑞雪開口道：“看你也還是不太想說的樣子，那還是我來說吧。”瑞雪隨即放下了覆在六璃臉上的手。在瑞雪看來，他猜到的答案和六璃的答案應該是一致的，那麼不管是六璃否認或者是驚訝於他的猜測，六璃的脈搏都會有所變化，那就沒有必要再抬著那隻手了，很費力的，“你懷疑我不是真正的軒轅瑞雪。”
這是非常肯定的語氣，瑞雪並不是想要詢問六璃，他能確定六璃的想法就是他所說的。
出乎意料的，六璃並沒有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他，果然啊，和香兒說的一樣，做暗衛的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啊，處什麼變都不驚，瑞雪在心裏大大讚揚了六璃一番，順便小小的鄙視了下自己的過於自信。不過瑞雪終究是感覺到了六璃些許的情緒波動，廢話啊，這人本來好好的，突然連胸口的起伏都沒有了，緊張到連呼吸都屏住了，怎麼可能看不到。
瑞雪選擇不理會六璃，繼續說了下去：“事實上，你的懷疑可以說是正確的，也可以說是錯誤的。”站起身，繞過麵前的小茶桌，順手端起那碗粥吃了一口，接著說道：“這個身體確實還是如假包換的軒轅瑞雪，隻是體內的靈魂和記憶現在是我風瑞雪。”
然後瑞雪就端著碗粥，在屋裏踱來踱去，邊走邊吃還一邊對六璃說著他從被黑白無常帶走之後的事情，一直說到偶然撞見六璃半夜三更站在他床邊，隻是沒說他是怎麼死去的。
“既然你已經在懷疑我，但你同時又是絕對忠於我的人，所以我索性告訴你實情，因為目前你可以說是我在這裏唯一能信任的人，而我也剛好需要這樣的你來和我分擔這個秘密，免得我哪天因為人格分裂而瘋掉。”最後，瑞雪終於吃完了那碗粥，也講完了他的故事，還用手裏拿著的瓷調羹指著六璃說出了他的決定。
“那麼……”瑞雪放下碗，又坐回躺椅和六璃麵對麵，“六璃你呢？你的決定是……”咬著調羹，瑞雪用一種近乎可憐的棄狗的眼神看著六璃，期待著他的答案。
六璃一時間竟隻能傻傻地看著瑞雪，不是因為他有所猶豫，他的全部早在遇到軒轅瑞雪的那刻起就已經交給了對方，而現在更吸引他的卻是眼前的人剛才說話時透露出的那種淡淡的憂傷和不安，更是現在看向他的眼神，那種滿懷信任和期待的眼神，他突然有個小小的希望，希望能永遠的擁有這份信任，永遠能滿足對麵人兒的期望。他站起身，單膝跪下，這次他沒有低下頭，而是眼神堅定地回望著瑞雪：“六璃隻知眼前之人乃是六璃不惜用性命去保護的今生唯一重要的人——軒轅瑞雪。”
麵對著六璃，不需要他說太多，瑞雪就能從那寥寥幾個字的話語中感受到他所有的情感，他很感激六璃能成為那個幫他分擔秘密的人，也很慶幸那個人是六璃，是六璃這個如此值得托付信任的人。
“六璃……”瑞雪發現自己的聲音突然有點哽咽了，他忍不住撲上前去緊緊抱著六璃，這是種太難以形容的衝動，隻想抱住眼前的人，讓他知道自己是多麼高興在這個異地他鄉能有人讓自己毫無顧忌地傾訴，把頭埋在六璃的肩窩，低低的抽泣著：“謝謝……六璃……”也許，自己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能既來之則安之，也許自己從內心裏是深深的渴望著有個像六璃這樣的人來證明自己曾確確實實活在另一個世界。
六璃被瑞雪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著實嚇了一跳，剛才眼見瑞雪撲向他，來不及反應隻得愣愣地接住，好不容易才沒有被撲倒，現在瑞雪又在自己懷裏哭了起來，不禁慌亂了起來，兩隻手呆呆地舉在麵前不知該放哪裏，難得的連舌頭都打結了：“公公公、公子……您……應該更莊重些才是。”
“謝謝你，六璃。”重複著道謝，肩膀因為抽泣而輕輕抖動著，瑞雪才不管這麼多，再說都是男人，抱一下而已哪兒來的不莊重，“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你要……幫我……保管好哦。”
在知道了瑞雪靈魂的主人之後，六璃好像突然間對於主仆的身份也跟著淡化了，心裏某個地方更像是期盼已久地欣喜地接受了這份淡化，悄悄在心裏歎口氣，雙手緩緩地，又非常小心地放在了瑞雪的後背上：“六璃定會保管好這個秘密。”這個甜蜜的秘密……甜蜜？
“啊，對了六璃，”瑞雪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抬起頭，雙手還是圈住六璃的脖子，臉上也還掛著淚滴，卻表情興奮地說道：“你以後就不要老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了，就像香兒一樣跟在我身邊，好不好？”
陰暗的？角落？莫非二公子他一直以來都覺得暗衛就是要躲在陰暗的角落？唉，他隻是站在能看到他而他不容易發現自己的地方而已，又在心裏歎口氣說道：“六璃遵命。”（話說六璃的轉變似乎太大了？近墨者黑？或者早有預謀？）
“謝謝你，六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最特別的朋友了”這次瑞雪是把整個腦袋都放在六璃肩膀上了，臉緊貼著六璃的側腦，帶著淚痕開心地笑著。
六璃卻又呆了，兩隻手又像剛才瑞雪撲上來是那樣舉在麵前不知所措了。
軒轅府最親切最平易近人的二公子，相信他應該是暫時忘記了在這裏兩個男人也是可以談婚論嫁的，不過到了明天，他一定會想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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