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62 更新時間：10-04-19 20:22
轉眼已是暮春三月，細雨飄搖而下淅淅瀝瀝地灑入塵世間，宛若天成的簾幕，將眼前的一切都遮擋得有些不真實了。
淺秋端著盤子靜靜地站在那裏彷徨不前，清秀的小臉蒼白如紙，眼底是無法掩飾的恐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如是幾趟才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暗暗咬牙，再次抬眼看向麵前的屋子。
此時的雨勢似乎加大了，落到地上的水珠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淺秋的裙角，可她仍舊不願移動半步。
隻聽得“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屋裏的少女看著淺秋皺了皺眉，催促道：“站這兒作甚，還不趕快把東西送去！”
低低地應了聲，淺秋無奈地歎氣，硬著頭皮慢步往裏屋走去。屋子裏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名貴的紅木書櫃、一張床以及一架梳妝台淺秋走到書櫃旁，伸手在牆邊摸索著什麼，而後那麵雪白的牆竟自行向左移動了半尺，現出一條小道來。踏進那條冗長而黑暗的甬道，她掏出火折子點燃，地下風穿堂而過，微亮的火光連同映在牆上的影子搖曳不定，平添了幾分陰冷的味道。
通道裏非常安靜，淺秋幾乎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嘴上雖然不說，但她對於自己手上的差事可是有十萬個不願意的。隱約可以看見前方透著光亮，淺秋心中一緊，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慢了下來。
漸漸地周圍不再是漆黑一片，不多時，淺秋已經踏進了一個偌大的房間內。她走到內室的門邊恭敬地敲了三下，然後退了兩步低下頭等待回音。卻不想良久也沒有人來應門，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那扇緊閉的門，經過一再的思想掙紮，終是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入眼的是一片狼藉。櫃子、桌子、椅子全部倒在地上；甚至連偌大的青花瓷瓶也碎了大半，零星的碎片隨處可見；內裏的水與花束也盡數散落在地上。再抬眼向前看去，是一名身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子，她低著頭坐在椅子上，淩亂的發絲披散下來，無力地垂在她的肩頭，身上還一圈圈纏繞著粗製麻繩，被綁在身前的雙手甚至已經可見清晰的血痕。淺秋不禁有些驚慌失措，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上探了探那名女子的鼻息。
女子早已失去知覺多時，此刻她的雙頰煞白，臉龐上那三道血痕以及額頭上的淤血顯得尤為刺眼，而她的嘴唇已經微微泛起青色，加上身上數不清的傷口，更是令淺秋嚇得連退了五步，最後跌坐在地上。她知道這位名叫殷萌的姑娘，甚至是眼看著兩個侍衛架著她送到四小姐房間裏的。那時的殷萌早已嚇得魂不守舍，一邊哭一邊喊，當她被送進這暗室的時候早已岔氣暈了過去。
原因無他，隻因為她與這夏王府的四小姐——夏涵汐一樣對那位公子有著不平凡的情愫，所以她就必須接受“懲罰”。
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淺秋從懷中掏出帕子，上前捂住了殷萌額頭上的傷口，她緊緊地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更是不敢抬頭去看斜倚在牆邊的那名女子，她隻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正在抑製不住地顫抖，指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仿佛是身在寒冬臘月之中一般。
就在這時，門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當淡夏走進屋子的時候，心中隱約感到古怪，但她很聰明地克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直到她看見淺秋傻傻地站在旁邊一動不動時，才敢偷偷瞄了一眼側前方的紫衣女子。
隨著手中的盤子落地聲一起湧來的是無盡的懼意，淡夏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牆邊人，大驚道：“小、小姐她……她怎麼會……”
淺秋隻覺得自己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個字，良久，才口齒不清地答道：“我……我來的時候……小姐……小姐她……就是這樣了……”
淡夏心裏一顫，趕緊走到夏涵汐身邊想要將她扶起，卻見著她輕哼一聲，慢慢睜開了雙眼。
原本是在沉睡的，夢魘卻如千斤大石般壓下來，讓慕念瑤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皺著眉在驚慌中醒來，微亮的光芒透入，習慣性地揉了揉眼，同時也發現了此刻身處的地方並不是她熟悉的房間。
慕念瑤抬起頭環視四周，古色古香的屋子裏的陳設卻意外地淩亂，當她的視線落在身旁的淡夏身上時，隻見她趕忙退後，跪倒在地上，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說：“奴婢該死！請四小姐恕罪！”
略帶疑惑地回望了下四周，慕念瑤才輕聲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聞言，淡夏更是驚恐萬分，淺秋快步走到淡夏身旁跪下，顫抖著不停地磕頭道：“是奴婢的錯，求小姐不要怪罪淡夏，奴婢願意領罰！”
“不、不是這樣的……”淡夏搶著攔到淺秋麵前，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卻見慕念瑤的嘴角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她有些無奈地說，“別開玩笑了，這種整人遊戲一點也不好玩，是誰找你們來演戲的？”
話音未落，眼前的兩人磕頭磕得更狠了，幾乎可以聽到她們的額頭與地麵碰撞的悶響聲，慕念瑤是徹底糊塗了，趕忙上前扶起兩人，問：“你們是說真的？”
“奴婢不敢胡言！”淡夏偷偷抬眼看了看慕念瑤，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但她並未多言，依舊低著頭等待眼前人的下文。
“那好，你們倒說說看，我是誰？”
“鳳瞾王朝夏王府四小姐，皇上禦口賜封的鳳汐郡主。”
慕念瑤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剛想辯駁，竟看見一縷長長的黑色發絲在眼前晃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再低頭看向自己的著裝，一身淡紫色長裙，袖口在手腕處由兩條絲帶收緊，裙擺處顏色漸褪，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般層層淡出。她大驚，自己的頭發何時變回黑色了？況且她一直都是半長發的，怎會長至腰際？慕念瑤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極力克製著心中的不安，說道：“可否為我取麵鏡子來？”
淺秋和淡夏詫異地對看了一眼，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回、回小姐，涵雅居沒有鏡子。”
她皺了皺眉，隻得擺手說：“罷了，既然如此，便帶我出去轉轉。”正當慕念瑤打算往外走時，眼神落在了不遠處暈厥的殷萌身上，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對方，半晌才問：“她……她怎麼了？”
這趟，二人都沒有回答，隻是咬著唇，一言不發固執地跪在那裏。慕念瑤歎了口氣，上前解開殷萌身上的繩子，她眼見著道道血色映入眼簾一時有些頭暈，但這並不能阻止她手中的動作，同時頭也不回地對身後人說：“你們，誰去請個大夫來。”
“奴婢這就去。”淺秋領命，急忙起身向外頭跑去。
“你……能不能來搭把手？”慕念瑤有些為難地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淡夏問道。
經過一番忙活，慕念瑤終於在淡夏的幫助下，將殷萌搬到了一旁的長凳上。環顧屋內好一番，看著淡夏問道：“這屋子裏為何沒有窗？”
“此處為涵雅居下方的暗室，自是沒有窗戶的。”
“那麼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位姑娘怎麼會傷得如此嚴重？”
“奴婢隻知人送進來前好好的，再見時就成現在這樣了。”
聽出了淡夏話語中濃厚的諷刺與蔑視意味，慕念瑤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眼無神地看著躺在長凳上的殷萌，久久沒有再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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