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80 更新時間：10-09-14 23:11
他的病，與生俱來。
肺癆，從胎時便是有的。
從前他是不懼死亡，卻是自從遇見了那個女子。
那樣的一個女子，宛如枝頭上開著的紅薔薇花，即使花裏麵有晶瑩的雨水，也是拿著重重的荊棘來圍著了，不讓任何人看見，那樣驕傲的孤獨的在荒野裏開放著。
所謂“江湖”，總能聽到他們的傳奇，可待得看見他們兩個的時候，卻知道，原來，無論是龍，還是鳳，都隻是普通人而已。
而且，他們都是有病的，病在心裏，病的連曆代出名醫的薛家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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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茗，名醫的薛家之後，自小身於深閨之中，琴棋書畫，詩書禮儀樣樣精通。
她是好人家的女兒，自是比不得江湖人的複雜，在她看來，‘江湖人’都是隨心所欲，雖然目光平靜，但閑適中自有一種凜然肅殺。
她，是不喜歡江湖的。
但是出於報恩，她還是入了江湖。
第一次見到她，清秀的臉蛋帶著幾分孤傲，卻是像極了那個女子——
一株野薔薇，孤傲的立在懸崖上。
那時的我，安靜的隱於他的袖中，所以我也聽見了他對於清茗的讚賞。
午夏的白園，女子細細攤開白衣男子的手，診脈。
他們詳談甚歡，僅僅一日的光景，卻也算得上閑來無事的談心友人。
我清楚，他平日從沒有什麼人可以說話——即便對象是緋衣女子，他們之間的對話，多半也隻是命令與爭吵。
其實，在這紛雜的江湖，這個女子，於他，也是特別的。
隻可惜，他們地位截然相反。
他，生來屬於江湖，是那種必然要淩駕在江湖規則之上的男子。
她，生來屬於官宦，是那種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女子。
他們的交集本是一次意外。
意外而始，
意外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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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與她從未有過交集，因為在她麵前，白衣男子從不使用武力，
他想，與她之間，隻是如此——
閑來，吟詩作對三兩首。
渴了，舉杯邀月碰友人。
她總愛說“公子不似江湖人”。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裏有強自壓抑的光芒。
在她看來，白衣男子吹簫好，下棋好，年僅二十七八，臉頰清俊消瘦，卻是怎麼看也不似她所厭惡的江湖之人。
“不似江湖人？”白衣男子忽然笑了笑，那月光映著他的臉，竟然有些蒼涼的意味，“姑娘出身官宦人家，又怎知如何才是江湖……”
“能有姑娘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下棋……那自然都是好的。阿靖自小流落，不懂這些。”他低頭，看自己的手，仿佛上麵有什麼東西，然後抬頭，對青茗道：“可我這手上有多少血，姑娘未必知道——但是阿靖卻是懂。”
他在拒絕她。
我是懂的。
這樣的女子，的確不適合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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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光如水，我看見，她推窗看時，已然聽見了簫音。
是一曲《金縷衣》。
泠泠徹徹，卻是他此刻的心境，
我聽見了她的暗自歎息，
她是在意他的。
我知道。他亦知道。
隻是在這份情感之上，她的眼睛告訴她，那席緋衣女子的存在無人可取代。
有的時候，她也會因為白衣男子不聽勸告而生氣，
她從未想過，這樣一個男子，任何人的橫眉冷對，於他，是一種褻瀆，
樓裏的人也不會允許——
隻是從未有人阻止。
她的特別隻有那席緋衣女子看見，就連他也不曾感知。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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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她的離開，變得理所當然。
她，救不了他，雖然她口口聲聲說或許。
但是我與他皆清楚，他的病，醫視無用、藥食無靈。
那日，長亭相送，他沒有去，隻是安靜的坐於白園，擺開了棋局。
半響後他才發現，那往日總會與自己對弈之人已然離去。他倒也看的開，隻是淡淡一笑，從腰間抽出竹簫，輕輕敲著闌幹，斷斷續續的低吟道：“……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它、蛾眉謠諑，古今同嫉。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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