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3 更新時間:10-05-05 11:08
老三人呢?
當安赤日與白河上了岸,他第一個念頭是掛念著他的大哥,第二個念頭是惦念著他的弟弟安冷夜。
安冷夜沿河岸而下,岸路比水路難行百千倍,高高低低起伏的地勢,山巒阻道,隻能行至此了。他隔水觀水麵情況,二哥的模樣是萬分賭定,不需要從旁協助了。安冷夜退回原處,最後一眼向波瀾壯闊的水上人告別。
他放走二哥的馬,讓牠自行去尋找牠的主人。這是一匹舉世無雙的汗血寶馬,馬獨自沿河疾奔,牠敏銳的反應催促著,主人就在前方不遠處。
安赤日發現他的汗血寶馬在一丈外朝他狂鳴,他仰天長嘯,是滿滿的得意與驕傲。好個安冷夜!居然敢放我一人在此!看我如何回頭算帳!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安冷夜獨自前進秦國必有他的原因。
他必須回到方才那間旅店,因為那不是一間普通的旅店。荒蕪的原野草比人高,何來一間奇怪的旅店,突兀的不僅於此,昨夜他在野店裏發現一群人,其中一員特別熟悉,這個人和安冷夜息息相關。他發現這個人的時候,此人才剛駕馬離開,與冷夜兄弟二人擦身而過,他記得那個人蓄著胡子,雙眼眼角下垂,是一個頗有年紀的人。
現在他仔細回想,這個人的相貌與他被授命的目標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換言之,他發現了他要追殺的人,並且在野店門口與他錯身而過。
他馭馬回到野店原址,那已經不是一間可以投宿的店,猶記得昨晚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血腥殺戮,那間店理應傾倒了一半。他匆匆趕回野店,野店大門敞開,卻見一名跑堂的人上前來招呼他:
“客倌早!本店隻賣包子,要來點什麼?”
這名跑堂昨日並不在此,安冷夜鎮定道:“來兩個包子。”
跑堂的高聲傳話著,精神抖擻高喊:“包子兩個。”朝櫃台喊去。
安冷夜坐在角落暗處,這間旅店已經在一夜之間徹底翻新,梁柱是新的,窗欞是新的,門是新的,桌椅是新的,櫃台是新的……,跑堂端上兩個熱呼呼的包子,他再仔細瞧,連盤子也是新的。他可以確定一件事,這間野店在一夜之間拆卸後又重新打造。是誰有這本領?
時間短促,卻似乎昨晚啥事都沒發生似地。他這才警覺到,方才他沿河岸走,昨夜白河以大關刀殺成的一條血路似乎也憑空消失了,血跡被清除得幹幹淨淨。的確,他慢慢咬了一口熱包子,眼神向四方掃去,除了屋子是新造的,這間店裏裏外外找不到一滴血漬,甚至連沾上血的野草都被拔得精光。
他撥開熱包子,扔出一串貝錢,招來跑堂問話:“我昨晚也在這間店裏,為何沒看見你。”
跑堂的脖子上纏著一條毛巾,客氣回話:“客倌,我這間店今日才營業,你是我們開張的第一個客人。”
安冷夜再問:“昨天明明店裏擠滿人,又怎麼說?”
跑堂的回話:“是!是!你吃了包子就知道。”
“包子?”安冷夜將手中包子撥開,內餡中暗藏玄機,這是一個會吃死人的包子,除了肉菜餡,包子裏頭還藏著一顆大扁圓石,上頭以紅漆刻著一個字:“死”。
他又撥開盤中另一個包子,也是藏有石頭,上麵刻著字:“活”。
他露出一抹詭譎的笑,看來,有人暗查他的行蹤與身份,這個人要他在‘生’與‘死’中做一個抉擇。
跑堂的已離開,安冷夜抬起頭,發現二樓有一個人站在高台看著他。來到這間酒館的人若不是在此地等人,就是準備過一宿,要不就是飽餐一頓後再上路。然而,他發現站在高台上的人不是這三種其中一項,應該說這個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根柱子。隻是這根柱子太神奇,刻成人的體形,雙眼盯著底下的木桌。乍看之下,還真有些嚇人。
他這才驚覺,二樓共有四根木柱,全塑成人形,臉上表情栩栩如生,各是喜怒哀樂四種表情。
“你吃了生死包子,就得決定要生還是死。”大門進來一名彪形大漢,腰間係著一把長劍,虎虎生風地走了進來,劈頭就撂下一句狠話。
“難不成我活不過今天?全要如同那些人被鑲嵌在木柱裏?”安冷夜手指按劍,卻是不動聲色。
“這間店裏有三十根柱子,你認為昨晚的死人會葬在哪裏?”大漢聲音低沉,臉色陰騭,似司陰的使者。
“我認為昨晚的死人都被你們葬在這些木棺裏,當成了梁柱。”安冷夜對上一名麵無表情的大漢,冷靜以對。
“我這間店賣的是包子,賬單隻有兩種,‘生’與‘死’,沒有金錢交易。”大漢說得明白,這是一間店,一間地下幫派組織的大本營。
安冷夜獨身闖入絕非偶然。他既然走了進來,是誤入陷阱還是……?
“包子吃了,就得付帳。”大漢拔劍相向,要取安冷夜的命。
安冷夜竊笑,此人雖然高頭大馬,但看他的握刀便知此人力大無窮卻是個莽夫,莽夫的手,是衝狠夠勁卻是餘韻不足,消耗完他的拚勁,此人就得氣竭而敗。
“敢問你這間店的店名?”安冷夜反問。
“生死包子店!”
“很好,十分獨特,可惜你這沾醬濃鬱的血腥味太嗆鼻,要不這兩個包子我一口就全下肚了。”安冷夜自嘲,然大漢不解其風趣仍板著一張黑臉。又道:“這間店昨夜趕工裝修,今日新開張,想必是拜我之賜。”
“聰明,若非閣下昨晚大駕光臨,這間店還等不到足夠的死人骨頭做為梁柱,你也品嚐不到如此人間美味的包子。”大漢嘿嘿笑了兩聲,原來這間包子店裏全是死人東西,包括那包子內餡在內,全是與死人有關。
“你開這種令人作嘔的包子店,有誰敢上門。”安冷夜看著那一個被他咬一口的包子,五髒六腑開始作嘔。
“主人的理念是與眾不同的,這包子店是以中原與秦國為藍本,能活著離開的是人吃人的強者,不能活著離開的是被人吃的弱者。強國吃人,弱國被人吃,這間包子店的主人做的事並不違反人間,而是人間慘不忍睹實景的縮影。”大漢低聲解釋,又是一個偏激的異端思想。
安冷夜不禁好奇,再問:“如果我剛才隻拿到一個‘生’包子呢,如何算帳?”
大漢回道:“那你得打贏我才能離開,誰贏了誰就是”生”人。”
安冷夜再問:“倘若我拿到一個‘死’包子呢,又該如何?”
大漢回道:“那你還是得和我打一場,誰輸了誰就是死人。”
安冷夜問道:“我方才各拿了一個‘生’包子與一個‘死’包子,請問這筆帳該如何付?”
大漢道:“那你多了一個選擇,打贏我你可以自由選擇生或死。”
“萬一我打輸了呢?”安冷夜再問。
大漢道:“輸了,那你就必須留在店裏,和下位客人單挑決定你的生死。”
安冷夜哄堂大笑:“哈哈!有意思!”他興致正高昂,這間包子店雖然詭異,但方才他所說的開店宗旨也頗有幾分道理,這不正是學秦國打中原那一套方法,現學現賣開起包子店嗎。
二人舉起身上家夥,準備一拚高下。
安冷夜拔劍擺出招式,他估算,在五招之內,大漢會跪在地上求饒。劍已出鞘,劍脊上透出一股寒意:”讓你見識一招‘夜下風華’,小心了!”說完,手勢已衝出,劍芒畢現,劍尖朝大漢要害逼去,身如翔鶴,一招將落卻橫生變數。
一個人影驀然闖入:“停!別打了!”是姒寵。
安冷夜道:“這位姑娘,我並不認識妳,妳別多管閑事。”
姒寵說道:“你不必認識我,有人要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她拿起身上一塊令牌讓大漢瞧瞧,這麵令牌代表店主人的旨令,見令牌如見主人。大漢退出一條路,不再為難客人。
姒寵步出大門,回頭催著:“還不走嗎?”
安冷夜收劍入鞘,問道:“跟妳去見誰?”
姒寵回道:“包子店的主人。”
安冷夜離開這間怪店,一路騎著馬翩然來到大粱城。熱鬧的大粱,秦國的兵強馬壯在城裏一覽無遺。他隨順向市集一掃,馬販所養的馬各個都是精壯高大的好馬。
馬販旁相隔不到五尺有一個小攤位,以簡易木板製成一張桌子,上頭擺放著一鍋熱騰騰的包子,沒有招牌,隻寫了一個小小的記號‘生死包子’。守在攤位前的是一名裹頭裹臉的人,臉上裹著藍色蒙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單看這雙眼睛不難猜出此人年紀不大,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
姒寵將冷夜帶至此地,那人瞧了一眼,開口道:“你是安冷夜?”
“正是。”他冷靜回應,不明此人的身份,在陌生的城市裏他繃緊心神絲毫不敢輕忽。
“我是來接應你的人,你到秦國是不是來找這個人?”巫婆般的聲音,這雙小童的眼卻有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聽聲音,反倒像是八十歲的老嫗。她拿出一張布絹,上頭寫著一個人名:姬蒼茫。
端視此人的手,又像是個三十幾歲的婦人。
“妳是誰派來接應我的人?”安冷夜開始懷疑此人的身份,他可以確定一件事,他的目標是誰除了平原君和他之外,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人為何消息這麼靈通,他腦筋一轉,既然行蹤已被人掌握,何不順勢一會。
“自然是平原君。”老嫗回話。
哭啞的聲音讓他很不舒服,安冷夜寧願她是個啞吧:“那麼,妳要如何安排?”
“等你準備好要動手就帶你去見他。”她收回那塊絹布。
“那麼,現在就帶我去會會姬蒼茫。”安冷夜合手拜揖,他明白此人絕非平原君派來的人。既然對方已經主動現身,焉有退縮之理。
“跟我來吧。”老嫗起身,身高隻及安冷夜的腰,還是個侏儒。他轉身,姒寵已經離開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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