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1 更新時間:10-10-19 19:01
蔣先走後,沈天胤的笑臉慢慢冷了下來。
事情究竟是在哪裏露出破綻了呢?蔣先如此篤定,以致於沈天胤開始有些心神不安。
蔣先若隻是猜測,那沈天昔那裏自然好說。可是如果蔣先有證據,那這次就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兵行險著,事到如今隻能看一步走一步,沈天胤隻是奇怪為什麼蔣先說他不會與自己為敵?他為什麼不告訴沈天昔?難道蔣先……有二心?
沈天胤睡不下去了,坐起來雙手擱在腦後盯著門出了會兒神,隨意地抬頭,瞥見桌上的果籃,原色的竹條編成的籃子有些粗糙,沒有沈天昔給他買的精致高檔,但是八角形的形狀很別致,提手是中空的,有點像拉長的保齡球,握在手裏的感覺樸實而飽滿。
拙而樸,似乎是方灼的性格。這種性格的人,穩重有餘,活潑不足,不張揚不妄進,但在大事上往往堅定果敢。
方灼一直在逃避,能拿來用的借口他都毫不猶豫地拿來了,叫沈天胤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爛好人,孩子氣!看著老實,其實鬼靈精怪。
若說人格魅力,方灼真是一點都沒有。可是沈天胤隻能無奈地捶捶被子,就這麼一個古板無趣的孩子,他卻無論怎樣都放不下。
從褥子底下翻出趙煥然的手機,拿在手裏轉來轉去。一條信息編了七八回,刪了七八回,後來想到如果再不通知一聲趙煥然極有可能會跑去掛失,沈天胤登時理直氣壯地發了條信息給方灼,“告訴煥然,手機落我這裏了。”
方灼還在上課,冷不丁收到這條信息就跟腦袋裏突然被人塞了把草似的,支支楞楞的,先是驚喜,後又失落。沈天胤字裏行間透著股子冷淡隔離的味兒,方灼的一點歡喜漸漸就散了。
回了條“知道了。”方灼把手機調成震動攥在手裏等著,可之後沈天胤那頭再沒有了動靜。
方灼老大不爽,下了課準備去食堂,水木拉住了他和趙煥然,“今天有人請客,一起!”
“誰呀?”趙煥然問。
水木聳聳肩,拖了聲奇長無比的尾調,“方申氏——”
方灼剛想說不去,被趙煥然以手勢示意緊張暫停了,趙煥然笑嘻嘻打量了番水木,“木頭,我聽著你這話怎麼這麼酸啊?”
水木一瞪眼睛,“你耳朵進醋了!”
自打沈天胤明示要追求方灼之後,水木就恨上了趙煥然。趙煥然本來和水木關係也就一般,憑白無故挨了他幾次擠兌,也就明白了!就這麼著,兩人關係日趨緊張。
“木頭,說真的,你別老是為了申寶把他和方灼湊一塊兒。方灼要是能喜歡他,早八百年就答應了,還用等到今天?這事啊,拖得越久對申寶危害越大。又耗青春又沒個結果,你以後甭跟著幹這種傻事了。”
說良心話,趙煥然這番話確實是發自肺腑,可水木聽在耳朵裏味道就不對了,臉嗒啦就放下來了,把書往旁邊桌上一摔,上來就推了趙煥然一個趔趄,“你誰啊你!誰傻了?方灼一個大活人在這兒都沒廢什麼話,你上來嘰嘰歪歪什麼!你管得著嗎?我樂意!申寶也樂意!看不慣啊?回去管管你那老牛舅舅吧,想吃嫩草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牙口!”
水木一動手,方灼忙過去拉,被趙煥然推開。
趙煥然氣得臉通紅,挺著胸膛和水木撞上,嘴上毫不客氣,“喲,說到傷心處了?激動什麼?緊張什麼?哈,你以為你那破心思誰看不出來啊?司馬昭之心,都看得清楚著呢!他會不知道?你就蠢吧笨吧賤吧!人不過當你是條狗,人就是在利用你!你TMD有點血性行不行?!”
“煥然!少說兩句!木頭!差不多得了啊!別動手!”方灼努力擠到兩人之間試圖息事寧人。
“你TMD亂嚼什麼舌頭根子?你以為你齷齪全世界都跟你一樣?!怎麼?被男人上上癮了?呸!誰賤誰知道!”水木氣得發昏。
趙煥然現在沒別的忌諱,就是韓晟輝誰也說不得。水木這一句好像戳了他的肺一般,二話不說一拳頭就揮了過去,“我日|你媽!叫你TMD嘴髒!我齷齪?你TMD還不如我呢!你TMD敢嗎?!”
“誰不如誰?!今天讓你見見爺的厲害!”水木個兒高又是空手道高手,趙煥然雖然練過南拳,到底不是一個級別的,三兩下被反過身子按倒在了課桌上。
方灼急得大叫,沒走的同學圍了過來,礙於水木是個打架玩命的主兒,幾個人也隻在邊上勸著,不敢動手去拉。
方灼從背後攔腰抱住熊一樣的水木,水木拖著方灼還能把趙煥然像嗆水似地摁著腦袋一下下地往桌上磕,一邊按一邊問,“你服不服?服不服?”
趙煥然額頭紅了一大片,仍然掙著脖子吼,“服你媽!”
一向貪生怕死的趙煥然竟然這麼硬氣,估計是真被水木戳到了痛處,方灼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水木!木頭!你給我鬆手啊!你還動真格啊!這是煥然,不是你仇人!你看他腦袋都快磕破了!幹什麼呢!放手!”方灼用力扳開水木的手,水木胸膛起伏著,恨恨地鬆了手。
趙煥然恨大發了,愣是不怕死,剛從桌上直起身就又張牙舞爪地朝水木撲過去,被水木伸腿一絆,壓了個正著。
方灼簡直怒火攻心,要罵吧,趙煥然咬著牙死不吭聲,隻是使勁掙紮著,額頭上汗水大顆大顆往下掉,讓人看著就心疼。
水木單手製著他,不停冷笑,“就你一被人壓的,還想跟我鬥!我動動手指就夠你喝一壺了!”
趙煥然破口大罵,“壓你媽!你才被人壓!你們全家都被人壓!喝你媽!喝你媽壺!你們全家都喝尿壺!”
水木臉色黑得跟墨似的,方灼死活抱著他的左胳膊擋在他和趙煥然之間,“煥然你給我閉嘴!木頭!木頭!你擔待點兒,他就是嘴碎!別和他一般見識!別生氣!”
水木哪裏肯依,趙煥然還火上澆油隔著方灼踢他,水木火一上來就有點不管不顧了,左手拽著方灼用力一甩,方灼一個屁股墩被他甩到了地上。
“水木!你在幹什麼?!”一聲驚叫使水木掄向趙煥然的大拳頭停在了半空中,另一隻揪著他衣領的手也鬆開了。
申寶跪在方灼麵前,一疊聲地問著,“疼不疼?哪裏不舒服?說話呀?”
方灼沒好氣地看了看他,指著水木和趙煥然,“這都是要瘋了還是怎麼的?申寶,你把水木帶走,他今天可真威風!”
把方灼扶了起來,幫著拍掉他身上的灰,申寶這才一步一步地踱到水木跟前,瞟了眼趙煥然,申寶臉拉長了,“死木頭,叫你喊個人吃飯你怎麼和人打起來了?這麼點事都辦不好?”
趙煥然嗤地一笑,揉著額頭陰陽怪氣地說,“哎呀,賤啊!天下至賤!我就納悶了,這都圖得什麼呢?哎,方灼,普希金大師那句怎麼說來著,‘我忍著羞怯,毫無指望地愛著你。但願另一個人也像我愛你一樣。’瞧瞧,最高境界呀!”
申寶張大了嘴,“趙煥然,你胡咧咧什麼?”又看向水木,“木頭你沒事吧?”
水木剜了眼趙煥然,繃著臉對申寶搖搖頭,轉身拿起先前扔下的書一言不發就走了。
申寶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喊住他。
方灼看看他們,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犯了個極大的錯誤。
申寶可以從一開始就對水木置之不理,不是因為他無情,而是他知道這樣做對兩個人都好。
而自己卻一直姑息著,以前覺得是因為自己心軟,現在看來,不過是淺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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