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925 更新時間：10-04-10 11:27
中午隻吃了點點心，想著我這個樣子要到修學的集賢殿估摸著也得好一會兒。後宮裏隻有皇上的步輦可以隨意通行，我想找個代步的沒有。隻得急急的出了門。
一出門就和黑著一張臉的莫琰撞在了一起，他抬手扶住我。
“你就準備這個樣子去見皇上？”莫琰斜著腦袋哼哼。可愛的模樣讓我想起，這才是個才五歲的孩子啊！可想起他的“高深莫測”，我又一陣惡寒！
“他要來麼？”我扭著身子，姿勢怪異的讓自己勉強舒服的倚在牆上。
“騎個馬就成這樣了，他能不來嗎？”我家弟弟眼都不瞧我的說。
我心下一喜，一抬腳。身旁的未央還來不急扶住我，我已經又齜牙咧嘴的坐地麵上去了。
莫琰蹲下身來，拍拍自己的背，圈起手：“算了，遇到你活該我倒黴！誰叫你是我姐！”
我怔怔的望著這個願意在一個小女子麵前蹲下身來的孩子，輕輕的趴在他背上，將頭枕在他頸後。
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暗夜，”我揉著眼睛看著這個連睡覺也穿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我睡不著！暗夜背背我好嗎？”
暗夜單手撐起身子，望著我，眼裏是意味不明的波光縈回流轉，終究溫柔的笑到：“還是抱抱吧！你這個小丫頭！”
那樣靜謐的夜晚，那樣陰冷寂寞的基地，窗外甚至聽不到蟲子的叫聲。我就那麼安靜的被暗夜擁在懷裏，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享受著他的疼愛。我一直以為這個男人那麼的疼我，那麼的寵我，一定會像我愛他一樣愛我。
可是……
直到十年後，我也成為盜者的一員，我才明白，一個盜者絕對不會把防守最薄弱的背部輕易展露給任何人！任何人！
暗夜，那個我用生命去愛的男人，至始至終都沒有讓我走進他的生命！他永遠隻是一個盜者，一個最優秀最合格的盜者，永遠沒有我的感情用事。他對我的好，是否如他所說，僅僅因為我可以成為一個最好的盜者？可是，我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吧？
暗夜，暗夜，暗夜……
你是否如我想你一樣想那個你親手養大的女孩？抑或隻是歎息，白白浪費了二十年的心血？
我的淚一滴滴的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我不檫，我偏著頭，看著他們沁入莫琰的衣衫。
眼淚流完了就沒有了吧？
暗夜，那個前世的記憶，為什麼我終是忘不了？
莫琰的腳步頓了頓，繼續一步步走著。他說：“姐，你看，花開了呢！”
“恩。”
一片粉紅的花瓣輕輕的打著旋落在莫琰的肩上，我抬起手，指尖撚起那片花瓣，撅嘴一吹。
粉紅的圈，像冷清的獨舞。
“姐，琰會一輩子守護著你的！”
“恩！”
又一滴淚消失在莫琰的背上。隻是這一滴淚卻是為你而流啊，莫琰！這個明明隻有五歲的孩子，卻一次次的對我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或許以後他會有他愛的人，有他想要永遠守護的人，可是，我卻永遠不會忘記，在這個孩子還是孩子的時候，他親口、堅定的對我說過：“姐，琰會一輩子守護著你的！”
“琰，很辛苦吧？”
他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我的話。想了很久才長長的歎了一下：“以前也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現在麼……我倒是真的樂意了！所以，不辛苦，真的，姐！”
不辛苦嗎？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侯爺，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卻偏偏學得這般玲瓏，樣樣都在同齡孩子中如此拔尖，又豈是一年半載的工夫？他若是鳳子龍孫，我還可以理解，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哪個不是付出了一生的心血，隻為成為那最後的成王！可他偏偏不是！
我無奈的一歎：“琰，謝謝你！”
我趴在莫琰的背上不再說話，他亦沉默。我們就這麼一步步的走著。再沒有旁人。我甚至可以聽到他的腳踩在厚厚的積葉上發出的沙沙聲。
然後我看到他轉過頭來，忽的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姐，到了！”
我抬頭看到幾個大大的字懸在陰影中：集賢殿！
我轉過頭望著他，一把抹去眼角的殘淚，也哈哈的笑了：“恩，到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子玉的聲音一下子插進來。黑黝黝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我。
“沒什麼！”我和莫琰相望一笑，齊聲答到。
“進去吧！”子軒也到了，看著我和莫琰的笑容也露出一個清淺的弧度，會心的阻止了子玉的好奇。
眼前寶石藍的身影一閃，子言停住跨步，語氣毫無波動的對我說：“怎麼樣？好點沒？”那語氣神情，仿佛是例行公事，竟是沒有半點溫情。
莫琰抬眼瞟了他一眼，鼻腔裏輕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低眉斂眼道：“謝二殿下關心！姐姐沒什麼大事！”
這孩子真是的！很少見他這麼不懂事！話雖如此，卻知道他是為我不平，心頭又歡喜起來。
“都到了？怎麼都圍在門口？”盡管是平淡的問候，但話裏天成的威嚴依舊不減。我急忙回過頭。
那抹玄黑的身影從軟榻上下來，血紅的紋龍張牙舞爪，仿佛要破天而出！是他！是他！
一夥紛紛跪下高呼萬歲，我喊得尤其帶勁，喊得子言麵無表情的回頭掃了我一眼；子軒好笑的望著我搖了搖頭；子玉那小子鄙視看著我，倒是連萬歲都忘了喊。
“都起來吧！”君意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抬手扶了我起來，淺聲問到：“腳怎麼樣？”
我搖搖頭。
他回頭嚴厲的瞪著子言：“身為兄長，就怎麼對自個兒妹妹！”
子言笑，笑得無比的放肆：“妹妹？宮裏的妹妹多了去了，也沒見父皇這麼放在心上過！莫氏一門，出了一個莫妃，滿門皆榮！父皇！你何時又把母妃如此放在心上過？”
君意的眉擰在一起，眼裏是洶湧的風暴。過了好久，才幾不可聞的歎了一聲：“二，你在怨我！你怨得對啊，我是對不起你母妃，這宮裏我究竟對得起誰了？對得起誰？哈哈哈，我用不著對得起誰，我隻要對得起你就好！”君意淒厲的笑起來，反複的念著“我誰不用不著，你為什麼這麼狠心”跌跌撞撞的離開了集賢殿。
我看著他的陡然蕭索的背影，心頭的疑惑像洶湧的海潮。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人是誰？那個讓他寧負發妻的人是誰？胸口像是被誰狠狠一撞，我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迷蒙中，隻看到一張張焦急的臉。
莫琰的，子軒的，子玉的，甚至連子言也是驚詫的看著我。隻有他，他就這麼猖狂的笑著，獨步而去。
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宮人，仿佛拖曳的過往，甩不開，拋不掉。
隻是，那個死拽著過去不放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啊？
身子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無比的虛弱。難道我又要死了嗎？死了也好啊，忘了，都忘了吧！
下一世，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迷蒙中，足若踏蓮而起，身子無端的輕了起來。
果然又要離開了啊！我慘笑起來，低頭看著腳下一屋子的人。
莫琰緊緊的拽著我的手，連皇上來了也不肯放開。皇上隻得和他一人拉著我一隻手。
我顰眉樂了：“現在知道在乎我了？剛才卻要那麼決絕的離開！”
我看到君意回身滿臉怒意的吼了一聲什麼，一屋子的侍者、丫頭、太醫就連妃子都齊刷刷的跪下去了。幾個太醫還嚇得抖得不行。
我努力的想靠近一點，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呼的，一陣風吹過來，我一下子被拉了進去。一直到最後，我都還想著：這不是房間裏嗎？哪兒來的風？
一束亮光突然射過來，我反射性的抬起手，那光亮卻透過我的手掌直直的射進我的眼睛裏。
眼淚一下子就射出來了。我看著光亮中那個想著、怨著、念著、忘著的身影再也挪不開眼睛。
暗夜啊，真的是你啊，原來我還可以再見到你的，隻是卻隻能是最後一麵了。但是，就算是最後一麵，我也從來沒有如此感謝過上蒼，如此討厭馬克思。
多好啊，世界上原來真的是有鬼神的！
依舊是深潭一樣的藍眼睛，依舊是俊逸仿若斧削的臉龐，依舊是飄飛的半長發，依舊是無意識的扣著的手指。
暗夜，原來離開了這麼久，看了那麼多與你相似的人，我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你的，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中！
“如何？”一個粗曠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我依依不舍的移開膠著在暗夜臉上的視線。
心咯噔一跳！
是他，竟是那個大嗓門的大叔！而旁邊，坐著麵色委頓的十三！
十三啊，你果然……
不過又如何，那裏終究是你的賊窩我的家，我們也終究分離，一生一世不再！
暗夜的手指扣著粗糙的木椅邊緣。眉心輕輕的皺起來。我知道，他在掙紮。
“好！”
大叔的表情一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大叔望著他，突的湊近身子：“你他媽的賊頭子，你還有什麼資格跟老子談條件？”
暗夜咧開嘴，舔舔下唇，眼光忽然大驟：“就憑‘盜者’上上下下幾百條命！就憑這雙你們想得到的手！怎麼？我還是沒有資格麼？”
暗夜？我的心涼了開去，原來你也有這麼噬血的表情啊！二十年，二十年我也沒能夠讀懂你啊！
“好吧，說說你的條件！”大叔頹然的坐回椅子上，拉開了自己和暗夜臉之間的距離。
我的心這才鬆了下去。
“我要你們放過老大！隻要你們放過老大，我們‘盜者’以後將永遠為您服務！”暗夜語氣虔誠的緩緩跪在了粗糙的木椅前。
靜默，無比壓抑的靜默在房間裏緩緩流淌。我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原來在你的心裏一直的一直最重要的都是老大啊！你為了他，居然不惜向別人下跪！那麼高傲的人，就這樣蜷成一團！我的淚又不可抑製的從眼角劃落，卻漸漸化作透明，終是連地麵都來不急促及就化做霧氣消散了。
而我，卻什麼都來不及留下嗎？
一直低頭不語的十三猛的抬起頭，望向我的方向。我愕然的回頭看向他，看向他的眼睛。
十三，才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憔悴成了這個樣子？
十三的眼神終於又轉為迷茫，再次低下了頭。
“好！”大叔停止了來回的踱步，仿佛下定決心一般，一咂煙灰缸憤憤的應到。
暗夜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微笑著坐回木椅上。他，又回到了那個風清雲淡的男子，因為他最重要的人，他保護住了！
暗夜淡淡的說著：“以後你要什麼我便幫你偷什麼！隻要是存在的證據，沒有‘盜者’拿不到的！這才是你們這些警察費了這麼大力要抓住我們的原因吧？真是聰明啊，抓了我們一個，再讓我們去幫你們抓那些永遠都動不了的人！”
大叔的臉色暗下來。暗夜到：“我可以走了麼？”
大叔難堪的點點頭。
這時，十三突然站起來，叫了聲：“暗夜！”
暗夜的身型明顯一抖。
“小七死了！”
我的呼吸一窒，他們，他們要談到我了嗎？
就在我以為暗夜不會再理十三這個“叛徒”的時候，他幽幽的答了句：“我知道，死在你手裏！”
十三明顯受了重創，臉色一下煞白。許久，才哆嗦著嘴唇道：“那可否讓我頂替她的位置？”
暗夜轉過身來，眼裏是藏也藏不住的譏諷。他瞧了一眼一旁不說話的的大叔，哈哈的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做警察，還想來做我們這種賊嗎？”
十三點點頭。
“她的位置用不著你頂！”暗夜的臉色一下子冷下來。“死了就死了，現在的‘盜者’少一個跟少兩個還不是一樣？”
“不是的，她沒死！她在這兒！”十三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他狠狠的捶著自己的心口，狠狠的說。
我清晰的聽著那咚咚的聲音，仿佛擂在我心上。
十三，你這是何苦啊！
十三，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啊！那一刀，我生生的在你麵前插進去。那一刀，我明知道會讓你痛苦至今，可我還是插了！十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明知道他聽不見，我還是一遍一便的在心裏念著，百轉千回。
暗夜腳步一抬。
“你給我站住！”十三終於怒了，一個箭步衝上去提起暗夜的衣襟，“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愛過她沒有？你到底愛過沒有？你難為她到死都念著你！”
暗夜一個反手，輕鬆的鬆開了十三的製約。直直的用他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睛看進十三的憤怒。“不然要怎樣，到死都念著你嗎？”
十三的力氣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緩緩的沿著牆角滑落，終於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那般無助的十三，那般脆弱的十三，我的心仿佛被人拿刀在心上狠狠的戳著，一刀一刀，沒完沒了。
大叔早輕輕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暗夜看也不看十三，一步一步走出去。他的手放在門把上，我隻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聽到他的聲音，遠遠傳來，猶如遠古神邸的宣誓：“愛嗎？愛的！”
門，緩緩的關上。十三依舊哭著。
我俯下身，輕輕的在十三額上烙下一吻。
十三謝謝你！十三，或許你不知道，我也是愛你的！到死的時候，其實我是想過你的！
“孩子，了了這心願，現在該回到你該去的地方了！”一個溫暖得仿佛陽光一樣的女人聲音在耳邊忽然響起。
我愕然回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隻是那個聲音，為什麼讓我的心覺得如此的靜謐，如此的安詳，仿佛世間一切都成過眼雲煙。
我呆呆的喊了聲：“媽媽——”
沒有看到人，我卻似乎聽到她的笑容在臉上靜靜的綻放。
她說：“回去吧，我在那裏等著你！我的孩子！他們都在那裏等著你！我的孩子們，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我茫然的點著頭，“恩，相信你，都會好的！”
一陣清風拂過我的身體，我的衣角，我的眉眼。我舒服的閉上了眼。
我睜開眼，莫琰一把抱住我，喃喃的念著：“姐，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要走了！”
我撫著他的背，第一次有被人深深依戀著的感覺。
君意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兩相對望著。
直到一個花白胡子的太醫戰戰兢兢的對他拜下：“皇上，可否讓老臣為郡主診斷一下。”
他點點頭，放開我的手，坐到一旁的雕花圈椅上。
莫琰也放開我，悻悻的看著老太醫忙活。
老太醫捋著胡子，嘖嘖的點頭。
一直悶著的十一終於忍不住，鬧到：“老頭子，到底有沒有事你倒是說啊！”
我好笑的看著十一，這個孩子老是跟我不對盤，其實也是擔心我的啊！
他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哼的扭開脖子，噘著嘴：“別看我，你有事沒事我才不在意，是……”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子軒，一把拉住子軒的衣袖，“是四哥擔心你我才順便問下的！”子軒不甚好笑的拍拍他的臉，被他氣呼呼的甩開。
正笑鬧著，老太醫深深的躬下身子，頭觸地道：“回皇上，回各位殿下，回小侯爺，郡主沒有什麼大礙了，休息幾日便好！”
“庸醫！”子玉撇著嘴，“剛才還說人家救不活了呢！還騙了本殿下那麼多眼淚！”剛說完，發現自己說漏嘴了，臉登時紅了起來。說了句：“離妹妹沒事，本殿下就先回了！”逃也是的離開了淵華宮。
惹得一屋子的人都掩著嘴笑。
君意揮揮手，懶懶的退了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隻剩下我和莫琰。
他看著我的眼睛，我看著他眼睛。他不說話，我也不開口。
上一輩子，我一直在追，或許這一輩子我該停下來等了吧？
許久，他才沉重的踏了步子過來。
我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他站在床邊，一聲歎息，用極其嚴肅的語氣對我說：“離丫頭，記著，朕不許你有事，什麼時候都不許！”
我鄭重的點了頭，笑著：“不會有事的，這一輩子我都會陪著你的！皇上！”
這一次，是我第一次叫他皇上，也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自稱“朕”，這個讓我明白一出口就沒有拒絕餘地的字眼。
“還有你，”他轉過臉，背對了我，麵對著琰，我聽到他平靜無波的聲音，“朕要你發誓，給我一輩子守護著她！”
莫琰抬眼看了他一眼，撲通一聲，直直的跪在地上，單手舉過頭頂：“今日，我，莫琰在此發誓，一生一世守護莫離，不讓她受半點傷害。如違此誓，死不入穴！”
看著君意步出淵華宮，我坐起來，惱怒的看著眼前的孩子：“怎麼可以隨便發這麼重的誓？”
他笑嘻嘻的靠過來，坐在我的床邊：“這些話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麼？”隨手從一旁的矮幾上拿了一快桂花糕塞進我嘴裏，堵住我的不滿。
我嗚嗚的吞下去，咽得我含混不清的念著：“水……嗚，水……”
水從莫琰微微傾斜的碧玉杯盞裏緩緩的流進我的喉嚨。
我忽然覺得眼睛發脹。
搖搖頭，抬眼對他道：“我回來了！”
他回身放下玉杯，點點頭：“我知道！”
“以後，我再也不會走了！”
“恩！”
“琰，你知道嗎？我以前愛過一個人，很愛很愛！愛到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了！我去看過他了。他……過得很好，守著自己愛的人，過得很好。”我輕輕的笑著，輕輕的說著，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像是要吐出自己對暗夜二十年的愛。
莫琰不說話，可我知道他在聽著。心情忽然就好起來。
“你要聽我唱歌嗎？我似乎還沒有跟你唱過！”我笑瞅著他。
“好！”
我拿過他放在一旁的玉盞，取了一跟簪子，一下一下的敲在杯沿上。
叮叮咚咚的聲音如流水一般傾瀉出來，脆生生的回蕩在這琉璃宮殿中。
我輕啟歌喉，有多久沒有唱歌了呢？都記不清了啊，隻記得以前老是纏著暗夜要他聽自己唱。多麼孩子氣的自己啊。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
才隱居在這沙漠裏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隻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啊那一個人是不是隻存在夢境裏
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
卻換來半生回憶
若不是我渴望眼睛
若不是你救贖心情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
才隱居在這沙漠裏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隻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啊那一個人是不是隻存在夢境裏
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
卻換來半生回憶
若不是我渴望眼睛
若不是你救贖心情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啊那一個人是不是隻存在夢境裏
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
卻換來半生回憶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贖心情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隻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劉若英：原來你也在這裏）
我一遍遍的唱著，將“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贖心情”改成了“若不是我渴望眼睛，若不是你救贖心情”。一遍一遍，整個淵華宮處處回蕩著我的泣訴。
暗夜，今生能與你相遇是我們的“天時”，可是如今我們相隔不是空間不是時間，而是時空。我們終究是沒有“地利”的。
天時地利的愛情，我沒有那個幸福去抓住了。
再見了，我最愛的暗夜，那個讓我愛得沒有了自我的暗夜，那個帶給我對於幸福的幻想的暗夜，那個改變了我一生的暗夜，那個帶我離開黑暗的暗夜！
再見了，十三，那個最愛我的十三，那個不是我的最愛的十三，那個我最對不起的十三，那個因為我而痛哭流涕的大男人大男孩十三！那個到最後還是用自己的方法守護我的十三！
再見了，暗七，那個最傻的暗七，那個懦弱無能的暗七，那個愛笑愛鬧的暗七，那個揮揮手帶不走一片雲彩的暗七！
媽媽啊，我想起那個猶如夢幻的聲音，你是不是也希望小七像這樣過得開心過得好呢？那就如你所願吧，我的媽媽！
外麵鳥在唱歌蟲在笑，外麵雲想衣裳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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