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7 更新時間：23-04-30 13:41
林崇對林千亦使了個眼色，她便心領神會，朝著麵前的沈雲瑾便是一笑，眼睛也不住眨著。
雲瑾有些疑惑，便問：“林姑娘可是被風沙迷了眼？”
“不知小沈大人前來寒舍有何貴幹呢？”林千亦問道，而後看了看身旁的林崇，“家父近年來身體抱恙，怕是不宜與大人多談。”
“明白。奉太傅大人之命，特來尋請林老出山。”
“林某何德何能，竟擔得起”出山”二字呢？”林崇假意咳嗽幾聲，“林氏衰微，朝中更是無一席之地，承蒙太傅大人掛懷，林某沒齒難忘，隻是……朝中凶險，林氏……咳咳，林氏亦無男丁，怕是要拂了太傅大人的意。”
沈雲瑾思索再三，看了林千亦一眼，便道：“不知林老可放心將令愛移交沈家？以令愛的武才，亦能創造出一番成就，聖上雖小，但也愛賢。我會與太傅共稟陛下，若陛下應允，雲瑾會帶著聖旨前來接令愛進京。”
林崇麵露難色，垂眸蹙眉，沒有說半句話。
“令愛進京會接受先進武學，更有教頭輔導訓練，林老大可放心。不過……重振林氏不是一朝一夕，還得一步一步來不是麼？”沈雲瑾又道。
“老夫怎麼放心將女兒放入男人堆裏去？”
“阿爹，女兒願意一試。”
送走沈雲瑾後，茅屋又變得冷清起來，待不見人影，林氏父女這才放下心來恢複原狀，林崇轉身，倒頭便睡在床上，任誰叫喚也不起來。
“阿爹，若隨了小沈大人，會離蘇建坤近一些麼？”
“會。”
“假若我進蘇府呢？”
林崇猛然睜開雙眼，他明白林千亦想要做什麼，千亦像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接近蘇建坤，不論以何種身份，從他身上找到謀逆的證據，便從床上坐起，語重心長地說道：“進蘇府為奴為婢麼？還是去做蘇建坤的妾室？若為奴，便會一輩子劃入奴籍，為父不忍，更不願你與那人做了妾。我林崇的女兒，怎能與那等賊子為妾？”
“進蘇府，幸運一些還可成為蘇建坤的貼身侍婢，若是不幸，便縱火燒了蘇家。”
“不可！切莫莽撞行事！”
“小沈大人言出必行，進京稟言，不出三日聖旨便會下達，若三日之後聖旨未到，咱們再另行打算。”林崇又道。
千亦點頭。
三日後，他們並未等來進京的聖旨，而是在街上見到了蘇家的招募令。蘇建坤正為小女月皖招募女侍。
“眾位有意即可上台與我府侍衛一站，贏得三人便可入府，家人撫恤黃金白兩。”管家道。
台下人眾說紛紜。台上左右兩側皆是男侍衛，個個看著纖瘦，仿佛毫無氣力，便有幾個女子上前一試，未過幾招便被按倒在地，如此一來，便無人上台。
三日期限已到，林千亦沒再猶豫，自搬入京郊起，每日都在西邊湖渡處習武，自以為大有長進，卻從未與他人比試過，此一試，若成功，便能離蘇建坤更近，若失敗，權當是在為自己的力量摸底。於是便孤身一人踏上比武台。
百姓見千亦形銷骨立，紛紛勸說她下來。
“姑娘！你如此消瘦，可莫上前一試！”一位大娘喊道。
“是啊姑娘，這台上五位男侍雖看著瘦弱，實際力量無窮，方才上前的幾位女子都已失敗，姑娘，可切莫上前…”話未說完，千亦便已在台上選好了武器。
“姑娘確定要使槍嗎？”
林千亦點頭。
“也好，姑娘家使槍正是妙舉。”
言畢，第一位男侍衛也拿起長槍與之拚打，見著千亦是為女子，卻又極為瘦弱，便處處避讓，林千亦也有察覺，抓住機會用槍抵住男子後膝，將之絆倒。
台下一片叫好。
第一招贏得如此輕巧，全是男子避讓的緣故，第二位男子上前，向林千亦作揖：“不知姑娘可願赤手空拳與我對鬥？”
千亦點頭。
兩人做好起勢，便上前格鬥，此人來勢迅猛，千亦隻得以退為進，甚至有好幾次都被男子擊退至比武台邊緣，在將要被打下台之際，男子一把將千亦拉起，千亦趁勢追擊，男子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被千亦擊退。
接下來第三位男子並未與千亦多言，拿起木劍便朝千亦砍去，千亦聽覺靈敏，一個閃身便躲開這一擊，而後從後方一記偷襲，未果。男子反應迅速，回身踢腿，千亦後仰躲過。
“停！”管家高聲呼道，二人即停。
“若再無其他人上前，便是這位姑娘贏。”
台下仍無一人上前，卻一片叫好。
“煩請姑娘登記名冊，三日後便會有家丁帶您入府。”
“好。”千亦執筆，在冊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姑娘好身手！來日若成為同袍，亦是我等幸事。”第一位男子上前說道。
“公子謬讚，堪堪僥幸而已。”
經此一會，林千亦變成了京中人人口耳相傳的傳奇女俠，隻是無人知曉其名姓，隻因她身著素衣，便被京城中人稱為“素衣女俠”。
回到家中，林崇早已為千亦備好一桌飯菜，不置可否，他已知曉方才自己在京城比試一事。
“阿爹不怪我？”
“我知你從不信任小沈大人，既如此，我又何必攔你？”
林千亦聽聞此話，便跪地請罪：“阿爹，此事是女兒莽撞，若阿爹生氣，大可發泄，不必如此。”
“你是擔心小沈大人不重用你，但你又有幾分把握，進入蘇府能得到蘇建坤的賞識？”
“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非晚”，在蘇建坤身邊蟄伏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至少，我想靠自己。”
林崇扶起千亦，微微歎了口氣：“方才下了旨意，如今京郊得一人一稅。”
“什麼？”千亦不解，為何會突然下這般旨意。
“你且放心去，為父會有辦法生存。每月十七是蘇府侍衛歸家日，若你想為父了，便可到這西邊湖渡來，為父在這兒等你。”
“阿爹……女兒不孝，擅自做主……”
“你沒有錯，為父很欣慰，我的女兒長大了。”
三日後，十數家丁果然來到家門前，還帶著黃金五百兩。林崇欣然接下百兩黃金，而後分出些許給京郊無法賦稅的農戶。
看著千亦遠離的背影，心中則是一陣淒涼。他已不求千亦能在蘇府幹出什麼名堂，能吃飽穿暖便好，好比在自己身邊挨餓受凍。
不愧是尚書令府邸，光是大門便十分氣派，門庭高昂，階梯以白玉為砌，進入內裏，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座假山，經人介紹，那是蘇建坤曾經的摯友親手為他雕刻的。
進入大堂，之間匾額上寫著：惟善德馨。此四字在林千亦嚴重看來極為諷刺。匾額之下坐著一位男人，善目慈眉，卻又透露出些許陰鷙。
“你就是林千亦？”
“民女林千亦見過大人。”
“聽管家說你身手不錯，竟能與我府三位能手過招。”
“民女隻是堪堪僥幸，能與三位能手過招已是民女此生最大的榮耀了。”
“倒是謙虛，有你在月皖身邊，吾很放心。”
不得不說，蘇建坤還挺人性，按理說剛招收第一天便要被拉去訓練，他竟說念及自己是新人，還未熟悉環境，讓下人帶領前往住處，與小姐見麵認識後，第二日再前往兵場與他人共同練習。
一路過來，管家將自己要做的事都一一交代清楚了。辰時起床練功至午時，申時起再練一個時辰，便到小姐身旁護衛，若小姐想要出門，便即刻放下練功隨行左右。
待人都走後，林千亦這才躺在床上，蘇府的床真是軟和，躺下便不願再起來。
“可是這間房？”門外傳來一陣女生，其聲如流水涓涓，溫婉清脆，想必是個絕妙的美人。
“是的，小姐稍等，奴婢這就喚她出來。”一位年輕小仆婢搭話。
千亦忙從床上驚坐起，待房門打開後，一位豎著雙環髻，身著淺藍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對著千亦道：“林姑娘，請您稍作準備，我們小姐想見見你。”
千亦點頭。
不多時，一位身著碧色衣裙的女子緩緩從門口走來，纖纖玉步，裙擺不見任何晃動，視線上移，手如柔荑，膚色白皙，麵容更是姣好，紅光滿麵，她微微一笑，更叫人心醉。
“你便是爹爹尋來陪侍姑娘吧？”對方開口。
想必這位便是蘇大小姐蘇月皖了，曾聽阿爹說過蘇大小姐氣質非凡，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林千亦向她福身：“小姐。”
“不必多禮。”蘇月皖連忙扶著千亦。
“如今京中皆在稱你素衣女俠，還在害怕是何等逍遙人物，而今見了麵才知道，原來林姑娘生得這般俏皮，與他人口中描述的一點兒不一樣。”她眉眼帶笑，全無任何距離感。
“小姐謬讚，民女擔不得”女俠”二字，既未行俠，又未仗義，如何擔得？”
她搖搖頭，手拉著林千亦的手腕，仔細端詳著，而後又稍微使力，讓千亦在她麵前轉上一圈，蘇月皖眼中閃爍著星點。
“你要記得，我叫蘇月皖。”
林千亦色變，趕忙向她行禮：“民女何德何能，知曉小姐閨名。”
“何必如此拘謹？府中規矩不多，但在兵營中訓練要聽得督頭指揮，不然便會被拉下去打個幾十板。”她笑了笑，“不過，我的人怎麼會被督頭打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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