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60 更新時間：10-04-13 18:29
耳邊叫囂，一眼之下隻剩黑壓壓的縮影，沒錯，隻剩下濃縮的影子，因為此刻，瞳大叔正抱著我在高樓大廈間急速跳躍，比閃電還迅速的身影，眨眼的功夫，縮“我們回去好不好，要不你把帽子眼鏡戴起來好麼”。烈日的午後，走在街上，對著身邊這個會發光的生物，我真的很想很想拿麻袋罩住他的頭。
自從那天“她”向我坦白後，我才明白自己被懵了20年，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我的親人，“她”自然也不是我的媽媽，因為他是個比真金還真的男妖。
至於他的長相，我實在不想多看一眼，就連餘光都不敢用上，因為我的全身心都要用來投入備戰，眼看著身前身後跟著的人群越來越多，無數道赤裸裸的視線把我來來回回秒殺了n遍，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啊。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個都那麼好看，身邊這個閃耀耀的光源體，他時不時的撩起那漫過眼睛的長發，堪紫的眸，金色的發，那手指當真是柔若無骨。敞開著領口的黑色襯衫，暴露在外性感的鎖骨，那凝脂般的肌膚，在烈日下散發著比冬日冰晶還晶瑩剔透的光澤。此時，我可以感受到滿大街捺不住的心跳聲。
“哎”，在吐了我有生之年最長的一口氣後，終究還是爆發了，毅然甩掉那隻搭在腰間的魔爪，怒道：“你可不可以收斂點啊，瞳奶爸，你知不知道這裏很危險，我要瘋了，瘋了！”。
“我的芷兒，別這樣麼，好不容易恢複真身，還沒活絡脛骨呢，別丟下我麼，好吧，我錯了，要不去爸爸店裏坐坐，我給你找店裏最最人氣的小帥哥好不好，來吧來吧。”說著也不等我反駁，就直接把我按在他懷裏，雖然已經習慣這個懷抱，但是此刻卻覺得很陌生，臉上有點發燒。
抬頭凝視笑的一臉賊兮兮的某風騷男，我很想給他來上幾腳，再讓他臉上掛彩，不然難解我心頭的別扭，一個男人竟然長的一臉妖婦像，再好看也得占個邊啊。
心裏仍鬧得慌，好在幾許涼風倒是舒緩了炎熱，等等哪裏來的涼風，起初默認了他的懷抱，害我一直把臉埋首在他的懷裏，可是現在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耷拉著腦袋，隻覺風在地成寸，原本千裏的距離，轉瞬間早已跨越。人聲鼎沸的世界就在我們的腳下，呼嘯的風回應著我奔騰的心，這是何等的震撼。
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哪裏來的膽子，在高空急速升降，竟然沒有一點恐慌，反而是按捺不住的興奮，這種刺激感，舒展著我的每一根汗毛，使我的心竟蹦出躍躍欲試的想法來。瞳大叔這麼厲害，那妖王爸爸不是更強悍，那作為第二代的我，會不會也能一跳半天高，說不定還能混個跳高冠軍。
“不要害怕芷兒，馬上就到了。”頭頂忽然傳來瞳大叔的問候，其實我很想問還能更快麼？之前的陰鬱早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興奮。
“大叔，我以後也可以像你這樣麼，跳起來跟導彈似地，而且還氣不喘心不跳的，大叔將來的我會不會也那麼厲害？會不會也有這種爆發力？大叔你說是我父親厲害，還是你厲害？大叔你說我將來能不能混日跳高冠軍當當？還有啊大叔……。”
我不知道問了多少問題，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到底有多顫抖，隻知道自己是爆發了，沉默了20年，自認為隻要平凡的我，在一次高空自由狂奔後徹底改變了，有句話爸爸沒有騙我，那就是通往妖都的路會主動來找我，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我，直到多年後才意識到，其實是自己潛意識裏選擇了這條路——彼岸路，忘川之上，奈何橋旁，綿延彼岸三千尺，最是紅花不染塵。黃泉之路，彼岸花開，生生相錯，永不相見。
還沒等我把問題問完，自己的雙腳卻已落地，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讓我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丟了什麼東西，有什麼在我乘著風的時候被遺棄在後頭了，又有什麼事情在偷偷地改變，是什麼？隻覺得不管怎麼回頭，失去的都回不來了。天上的感覺，人間的感覺，凡間的我，妖界的我，將來哪一個才是我將扮演下去的。
耳邊一直有人在呼喚我，定眼看了看眼前的人，那個照顧了我多年的“媽媽”，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人妖”，但我還是很感激他，至少讓我擁有了這麼多年的母愛，我明白自己即將邁出的路子是條不歸路。雖然害怕，雖然還念念不望自己的平凡論，但是逃避不是最後的出路，麵對也不是最壞的打算，也許轟轟烈烈的活一回也會不錯。
其實我不是死腦子的人，一旦理清自己的思路，行動就會立刻更上。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整了整衣服，昂頭挺胸，直挺挺的對著瞳芯，沉聲道：“瞳大叔，謝謝你多年來的養育之恩。”說著我對著瞳芯，來了一個90度角的鞠躬，換上笑容：“瞳大叔，這20年來我過得很開心，不管我做什麼你都包容我，從來不對我大聲說話，雖然你老黑著臉教育別人，但還是謝謝你為我送別。”
瞳芯拉起我的手，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芷兒，天快黑了，我們進去再說好不好。”我低頭看了看握著我的手，腦海裏閃過的卻是他眼裏的焦慮，扮演這麼多年的母親角色，此刻已經退場，溫柔對著的不是親情而是離別前的傷感。
我任由他拉著我走近那個門麵並不怎麼光亮的夜店，明明來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跨進門扉的那刻，像是封閉千年的鐵門拉開卷軸，“咯吱”的聲響，不斷敲擊著耳膜，明明沒有刺眼的光線，黑暗卻仍刺傷了我的眼球。
我機械的向前走著，沒有發現前麵的腳步早已停住，瞳芯拉住了我，四目相對一時卻都無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回聲音的，但還是艱難的開了口：“瞳大叔，隻能送到這裏了麼？不能再陪著我前進了麼”？
我很清楚自己這是走到了哪裏，前方是夜店唯一的禁地，瞳芯爸爸的臥室，也是每年我生日必須停留的地方，這裏應該就是妖界門的路口了。
瞳芯沒有立刻回答我，隻是一味看著我，眼神不似平常的波瀾不驚，深邃的讓我膽顫，裏麵有很多我看不懂得情緒，迷茫，疼惜，不舍或許更多的是掙紮。他張著口怔怔的站著，直著眼睛看著我：“為什麼從來不像我撒嬌，你知道你有多特別麼，明明很聰明卻一向裝糊塗。為什麼不再繼續裝下去，隻要你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可以回到過去的，芷兒我可以帶你回去的，不然我們現在就回去。”
“爸”，隨著我的一聲呼喊，感覺眼前的人明顯晃了晃，順著眼，眼角上夾著霧氣，仿佛失了神，卻又直直的注視著我，“爸，我可以叫你瞳芯爸爸麼？”他呆呆的點著頭算是應允了，“瞳芯爸爸，前麵應該就是妖界門了吧，不要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自從絕殺送來父親的禮物起，我就發現這裏不尋常，以前我不明白為什麼每次生日，我都必須呆在這裏，想必是在等我的力量覺醒吧，然後開啟通往妖界的門。”我隻是平淡的訴說著，卻不知自己的語氣冰的凍傷了他人。
“好了，別說了，我們回家吧，裏麵不適合女孩子去玩，回家爸爸給你做飯去。”帶著點討好的口氣，眼裏泛著淚光，瞳芯向我再次伸手，沙啞著聲線：“芷兒，不要鬧了，我們回去吧，天真的要黑了。”這一刻，我真的懷疑他不是男人，不然怎麼就說哭就哭了，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會對女兒撒嬌的，難道是扮女人扮的多了，就會生出母愛！
眼淚不要流下來，一定要倒著流回去，我勸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可是自己的手卻出賣了自己，伸手任由瞳芯握住我的手，他的手依舊纖細，卻不再小巧，依然溫暖，卻不能永遠牽著我，今後的路，又會有誰領著我前行，又會有誰等著我回家。
我聽見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好在沒有梗咽，一步一步走近“爸爸”，直到跟前才停下：“瞳芯爸爸，我不想黑夜淹沒你的輪廓，可以讓我看清你的臉麼？我想記得我在人間唯一的親人，可以麼？”
沒等我把話說完，瞳芯就一個箭步把我抱在懷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別去妖界，留在這裏我會試著做一個好爸爸，不，一定是最好的爸爸。”脖子有點涼，有什麼滴落了下來，他在哭麼，他把頭埋在我脖頸間哭了麼？
“天真的黑了呢，好在我已經記住了，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父親說過地獄之花枯萎的時候，我就必須回來，地獄之花應該就是彼岸花了吧，以前我還奇怪為什麼經常夢到彼岸花開，原來是等著我這個采花人呢。”
回抱了一下瞳芯，“我真的會回來的，你看彼岸路都找上我了，說好了你做飯給我吃的，可不能燒焦了就拍拍屁股走人，還有啊你那堆化妝品已經爆發了，這還得感謝我領回來的小孩，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修佐，他丟了記憶，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和那些女人搶香水了，你比她們迷人多了。”感覺瞳芯的身體漸漸鬆弛下來，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不由自主的惡寒了一下，臭美的男人原來比女人還可怕。
進去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瞳芯一眼，他背對著我，明明是個不會老的妖，為什麼在我眼裏他的高大背影，卻顯得佝僂。曾經的他，也是這麼默默地守候在路口麼，這麼多年來，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孤單，所以請一定要保重了，我在人間的唯一親人——瞳芯爸爸。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用雙手推開了最後一扇門。眼前的景象正應了那句話，關閉一扇門的同時，另一扇門將為你敞開，我丟了一個世界，另一個世界卻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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