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8 更新時間：10-04-22 08:39
自梅小青死後，大夫人心情大好，一日間，仿若昔日的風采都已回來。隻可惜，李慕蟬這孽種竟會毫發無傷的回來，自己向來與李慕蟬八字不合，每每有她在場，自己總會出岔子，這十幾年，自己對她遠避十幾尺外不止，也不知她是什麼妖孽投生的…
“大夫人，這個飛天髻，雍容華貴，甚是配您高貴的氣質。”舒兒邊往髻上戴釵環邊讚道。
“恩，不錯，你不但手巧，連嘴巴也甜，衣服可準備好？記得給本夫人挑素雅淡淨的穿！”這梅小青剛死，麵上功夫可要做足，莫讓人落下話柄。
“大夫人，都已準備妥當！”
舒兒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大夫人嫁入侯府就一直跟隨她身邊，如今已經是快三十歲的年紀，卻終身未嫁。她不但手巧嘴甜，更懂得揣摩大夫人的心思，不等吩咐，早已把該辦的該做的，整的妥妥當當。
主仆二人正說著，就見李慕雲急匆匆趕來。
“母親，我有事找你！”李慕雲這幾晚沒有一夜是安眠的，心中的疑團解不開，自是難以入眠，遂一早就來大夫人房裏請安。
“請少爺的安！”
“我與母親有事要談，你先下去！”
舒兒看一眼大夫人，等候她的吩咐。
見狀，大夫人一使眼色，道：“舒兒，你先下去，我與少爺說說體己話！”
聞言，舒兒早已知趣的退下，且關上房門，在門外守著。
“慕雲，今天怎如此早？回來這幾日可曾住的習慣？”
“母親，梅姨的死是否與你有關？”李慕雲麵色鐵青，語氣不善。
大夫人身形一晃，掩飾道：“慕雲，你從哪裏聽來的閑話？你梅姨的死怎會和我有關？你莫要聽別人瞎說！”這梅小青一死，整個侯府都在議論誰是凶手。
李慕雲從衣袖裏掏出發釵，冷冷道：“母親，那出現在城西破廟的這支發釵，你作何解釋？”
大夫人臉色大變，那日梳洗時已發現發釵不見，派舒兒去破廟尋找未果，原以為落在別處，卻沒想…
“你先是要義父調我去城東，然後設計梅姨去城西，借機下手，是不是？”李慕雲不依不饒的逼問。
大夫人自知無法瞞天過海，額頭上布滿緊張的汗珠，卻努力穩定著心神，道：“慕雲，梅小青這賤婦枉顧昔日姐妹之情，奪我夫君，背著我和你父親珠胎暗結，難道我不該恨她嗎？難道她不該死嗎？她十五年前就該死！”
“母親，你真是大錯特錯，蟬兒並非父親的女兒，當初梅姨未婚先有孕，按照大齊律例，未婚先有孕的女子會被活活仗斃，梅姨為保全腹中骨肉，不得已才嫁予父親。母親，你捫心自問，梅姨嫁予父親後，你幾時看見她與你爭寵？這些年她對你必恭必敬，對父親從來不曾有過任何要求，為何你還不願意放過她？”
大夫人聞言，震驚得無以複加，臉色突變，顫聲問：“你…你說的是真的？”
“九歲那年，我去找蟬兒，無意間聽到父親和梅姨說起當年之事，才知蟬兒不是我的親妹妹…”李慕雲如今進退唯穀，自己的母親竟是害死梅姨的真凶，自己的母親竟是蟬兒的殺母仇人，如此殘酷的真相，他該如何麵對蟬兒？如何麵對自己對她的感情？
“難…難道孩子是周淵的？”大夫人思緒萬千，原來梅小青在破廟所說的竟是真的，可她當時被仇恨蒙蔽雙眼，根本聽不進她所說的，大夫人一陣泄氣，“十五年前，她就該說出真相的，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為什麼…”若梅小青早點說出真相，自己是否就會恨她少一點？結局是否會不同？梅小青是否就不用慘死？大夫人不知道…但若自己一早知道真相，定是不會同意李正寰納梅小青為妾。
為何當初人人稱羨的兩對璧人，如今會落的如斯下場，梅小青慘死，周淵下落不明，李正寰沉迷女色，而自己，十五年來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
“慕雲，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每一件事情都是習慣，你父親早已厭倦我。婚後，日子平淡如水，我為他洗手做羹湯，相夫教子，他卻侍妾一個一個的納，卿卿我我你儂我儂，每一次，不管我怎麼阻攔都是枉然。我是侯府大夫人又如何？表麵上榮華富貴，生活富綽，可又有誰知道，富人不過是有錢的窮人，多麼諷刺可笑！一個空人，一座空城，尋開心開心不見，怎一淒淒慘慘戚戚…”
自李慕雲記事，便見母親鬱鬱寡歡，少有大笑，她，不快樂。偌大的侯府，亦有幾人是真的快樂？
“我年紀漸大，我害怕，我怕老！我看著他的那些侍妾，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貌美，而我隻能一天一天老去，有什麼比美人遲暮，獨自老去更可悲的事？我失去丈夫的歡心，又失去自己的好姐妹。我心裏隻剩仇恨——我恨梅小青，我恨你父親的那些侍妾，我恨不得噬她們的肉，飲她們的血，啃她們的骨…”
大夫人是個美麗的女人，然而她平白浪費自己的美麗，她的一生都在為自己的丈夫而活，隨著李正寰的腳步，或恨或怨。
梅小青也是個美麗的女人，然而她也平白浪費自己的美麗，她的一生都在等待，等待一個或許已經將她遺忘的男人。
“母親，你恨她們我可以理解。可你，不該對梅姨下如此毒手，她是無辜的！這麼多年，梅姨求的不過是——有瓦遮頭，有地安生！”李慕雲眼前浮現蟬兒的臉，言語無羈，行止無拘，恣笑恣樂。
“慕雲，你不會把破廟之事告訴你父親的，是不是？”大夫人不是不後悔當初的衝動，但事以至此，梅小青慘死已成事實。但若讓李正寰知道，依照家法，自己定會被逐出侯府，如今能做的，就是將真相掩埋！
聞言，李慕雲一直毫無表情的臉突然顫抖一下，沉默地看著大夫人，他怕父親知道真相，但，他更怕蟬兒知道真相，依照蟬兒的個性，倘若她知道真相，他與她之間，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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