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87 更新時間：10-06-26 07:50
段小樓提起金針，在帝焚天的‘太陽穴’、眼下‘承泣穴’、耳後‘撅陰穴’，三處穴道逐一刺過。用小刀在‘撅陰穴’下割開少些皮肉，又換過一枚金針，刺在破孔之中，他大拇指在針尾一控一放，針尾中便流出黑血來。
眼見血流不止，黑血變紫，紫血變紅。李風雲雖是外行，但也看的出毒液已然去盡，帝焚天的臉色漸漸紅潤，呼吸開始平穩。
李風雲問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醒？”
“該醒的時候就會醒！”段小樓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李風雲眼神一轉，問道：“段小樓，你和你師父有沒有醫治過邪王楚人狂？”
段小樓麵無表情道：“醫過！”
李風雲喜道：“他的手現在怎麼樣？”
段小樓頓一頓，繼續道：“他右手的筋骨被挑斷，而且時隔十年，筋骨上的肌腱已經全部萎縮。即使‘怪醫’李藥郎在世都醫不好。”
李風雲黯然失神間，段小樓又道：“不過…”
“不過什麼？”
“小師父一直希望能夠在醫術上趕超‘怪醫’李藥郎，李藥郎醫不好的，他偏要將他醫好。他日以繼夜、不眠不休，終於研製出一種叫‘仙人倒’的藥，可以使萎縮的肌腱全部重生，但隻能維持一年。‘仙人倒’本身就是一種毒藥，它就是靠毒素刺激肌腱重生。隻是，肌腱重生的同時，‘仙人倒’的毒素會漸漸滲入皮膚、肝髒、心脾、腎肺、肌肉、腦內…直到蔓延全身。”
“到時候會如何？”
“‘仙人倒’的毒素侵入眼睛裏，他會失明，侵入耳朵內，他會失聰，侵入大腦，他就會癱瘓。等毒素蔓延全身的時候，他就會手不能動、口不能言、腳不能行，然後他的內髒會迅速潰爛、腐蝕。”
李風雲愕然道：“那楚人狂他…他有沒有服食‘仙人倒’？”
“對於習武之人來說，手比性命還重要，何況是楚人狂此等梟雄！隻要有一絲能夠使他重新拿劍的機會，他都不會放棄。別說可以活一年，即使隻有一個月，一個星期，甚至是一天，他亦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李風雲微楞，如此說來，老瘋子便隻有一年可活？她繼續問道：“段小樓，你屋裏的‘藥人’哪裏來的？”
段小樓淡笑道：“是我遊曆大齊的時候，從‘亂葬崗’撿回來的。我平時就喜歡撿一些快死的東西回來，救活以後，再將它們弄死。”
李風雲斷然道：“她是我朋友，我要帶走她！”
段小樓嗤笑一聲，道：“這麼一個又髒又臭的東西，也值得你問我要？”
見李風雲沉吟不語，段小樓繼續道：“喜歡就拿去吧，‘藥人’——我多的是！”
“神醫…咳…咳…”一道蒼老的男聲，伴著劇烈的咳嗽自段小樓身後響起。
段小樓緩緩轉身，淡淡瞥一眼來人，冷笑道：“到底活著有什麼好？為何你們一個個都不想死？”
來人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他麵色潮紅，鼻翼扇動，口唇皰疹，表情非常痛苦，他苦苦哀求道：“神醫…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語畢，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旁扶著他的青年見老人跪下來，忙跟著一起下跪，二人不停磕頭，“求求你…救救我…我好痛苦…”
“神醫，求求你，救救我父親。求求你…隻要你肯救我父親，不管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求求你，救救我父親吧！”青年人不停往地上磕著頭。
段小樓冷哼一聲，道：“你父親不會死的，最多每晚疼的睡不著覺！”
老人哀淒道：“神醫…求你救救我吧，我好難受…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段小樓漠然道：“晚上覺得疼的時候，就忍著點！”
“神醫，求你救救我父親吧！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這麼大年紀還要受這等折磨！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青年人雙眼哭得通紅，“隻要你肯救我父親，我什麼都答應你！”
段小樓冷笑道：“既然你這麼想做孝子，那我成全你。你若能替我辦到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我就救你父親！”
“哪三件事？”
“第一件，入口的人皮太難看，我想換一張。你的人皮不錯，不如脫下來，送給我掛在‘藥王穀’的入口，如何？”
青年人驚得一怔，他麵有難色道：“神醫，我…我…”
段小樓輕笑道：“做不到？沒關係，那就替我辦第二件事吧！”
“神醫，什麼事？”
“簡單的很，隻要你願意，你父親的病，一定可以痊愈！”段小樓突然臉色一沉，“我要你將你的兒子，送給我當——藥人！”
聞言，青年人連連搖頭，哀求道：“神醫，求求你，別讓我的兒子當藥人，他才五歲，他什麼都不懂，求求你…”
段小樓淡笑道：“三個機會，你已經失去兩個，那你隻能替我辦最後一件事！”
青年人顫抖道：“什…什麼事？你說！”口氣中盡是掩不住的絕望，聽過前兩件事以後，他對第三件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替我殺一個人！”
“誰？”
“段、青、樓！”
李風雲愕然，段小樓為什麼要殺段青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青年人一陣疑惑，問道：“神醫，段青樓是誰？”
“我隻負責告訴你，要你殺她，不負責告訴你，她是誰！”段小樓一臉漠然，“想知道她是誰，自己想辦法去查！”
青年人在地上磕幾個頭後，扶著老人離開‘藥王穀’。
李風雲淡道：“這對父子根本不會武功，你叫他們去殺段青樓，不是等於叫他們去送死嗎？”
段小樓冷笑道：“弱者本來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段小樓，你不是真的想要殺段青樓，對不對？”他若真的恨段青樓入骨，就不會派一個毫無武功的百姓去殺她，“你為什麼要殺段青樓？”
段小樓一怔，他笑道：“兒子想殺母親，需要理由嗎？”
他們是母子？難怪連名字都如此相象，李風雲反問：“兒子殺母親，不需要理由嗎？”
“我說不需要就不需要。別忘記我們的一年之約，我先失陪。我要去給我的‘黑熊王’做一個衣冠塚，它生平最喜歡吃人肉，我得下山多弄些新鮮的人肉，‘燒’給它吃！”
段小樓慢慢朝穀外走去，剛走出茅草屋，忽然覺得喉嚨裏泛起一股血腥，他來不及掏出白帕，一口鮮血已經噴湧而出。
這個‘殘破’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一年之後，他輕輕拭去嘴角的鮮血，然後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塞進嘴巴裏。
段小樓勉強一笑，從人出現在這個世上起，死亡的過程便已經開始，是該明白這一真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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