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17 更新時間：10-04-15 00:56
除了痛，我依舊是痛。一片漆黑，感覺不出來到底是哪裏痛，揮舞著雙手，想摸到任何東西。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睜開眼，是一片漆黑，遠處，有一絲光亮，內心一絲驚喜，站起身，往光源奔去，“啊。。”又開始痛了，我摔倒在地上，我的雙腿似乎灌滿了鉛，一步竟也不能移動，咬牙往前爬，無論如何，我得先到光亮的地方，聞到手中的血腥，心裏一驚，何時受了傷？努力回憶，腦中一片空白。接近光源，歎口氣，失望的發現，隻是一個很小的洞口，越來越多的血腥味開始縈繞我的周圍，我開始瘋狂的扒開那個洞口，不想呆在這裏，隻想出去。。出去。。。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生了個千金”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
雜亂的腳步，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的聲音，我分不清這是哪裏，分不清楚身在何方。我隻知道我很虛弱，我沒有力氣睜開眼，耳邊卻傳來更刺激的尖叫。
“夫人，夫人，你看，孩子長得很像夫人和老爺呢”
我一驚，夫人？老爺？千金？我努力睜開眼睛，卻隻能睜開一條小小的細縫，恍惚的人影，看不清楚，隻覺得麵前五顏六色，花花綠綠。頭一歪，我知道，我又失去了意識。耳邊是慌亂的腳步，浮動的聲音“快，快叫大夫。。”
“啊，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怎麼了！！”
依舊是無盡的黑暗，我到底是怎麼了，努力回憶，片片的波瀾，是湖水……跟我現在的狀況有什麼聯係麼？
再次努力的回憶，一個男人，看不清楚麵容，一身紫衣，雲霧環繞，他的嘴巴張張合合，一個詭異的笑容，消失了。又出現一個女人，一身斑斕的長裙，抱著琵琶，看著我溫柔的微笑，麵容被雲霧遮擋，依舊看不清楚，她又消失了。又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卻聽到她清晰的叫著：“娘。。”瞬間一切都消失了。。留下一片漆黑，我伸手想去抓住，娘，是在叫我麼？她是我的孩子麼？頭疼欲裂，我痛的大叫起來。。
“哇。。哇。。哇。。”這。。這是我的叫聲？因為我的叫聲，周圍的黑暗仿佛啪的一聲，消失了。模模糊糊的景象開始映入我的眼裏，奇異的座椅。我不知道那是否是座椅，形狀很類似座椅，隻是沒有把手。
然後旁邊是各類奇形怪狀的家具，似乎哪裏看見過……
身體突然騰空了，耳邊響起了蒼老的聲音“令千金脈象奇特，老夫從未見過，若有若無，時而激烈，時而平緩，老夫。。。”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小女。我若家這麼多年就隻生了這麼一個寶貝。”
“不急不急，若老爺，除了脈象奇特之外，令千金隻是身體虛弱，並無大礙，目前老夫並看不出其他征兆，好生養著罷。這裏幾個方子，你拿去，第一張令夫人調養之用，第二張是令千金調息之用，老夫先行告退了。”
接著是推門，關門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張放大的和藹慈祥的麵容，眼神裏滿是憂愁和哀傷，又是一張臉，優雅嫻靜的溫柔，她看著我，輕輕的歎氣：“禾兒，為娘隻希望你平安，別無所求。”
她又轉頭看向那慈祥的麵孔“老爺，明日我想帶禾兒去觀音廟上香祈福”
“怕禾兒不能受什麼風吹啊，禾兒生來氣息微弱，險些喪命，還是謹慎些好”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困意襲擾，緩緩閉上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嘴邊似有濃烈的奶香沿著舌頭，喉嚨緩緩而進。。下意識的吞進去，張開嘴繼續索要，睜開眼睛，是我那“娘親”正在親口喂食，她見我醒，幸喜的同時，眼裏閃過一絲憂慮：“禾兒，你為什麼總是半睡半醒，幾乎都在睡覺呢？你爹爹娶了幾個姨娘，這麼多年卻隻有為娘生出你這麼一個寶貝。為娘……好怕失去你。”
她的身體輕緩的抖動，似哭的模樣，她抱著我，走到窗邊。
她輕輕說：“禾兒，你看，這梅花美不美。禾兒，等你大了，娘帶你去外公的百花園，那裏的花更美麗更漂亮，就跟我的小禾兒一樣惹人喜歡。”漸漸的她說不下去了，抱著我微弱的哭泣。。
那之後，我的身體似乎好了起來。睡也不是睡的那麼多了，娘親每日抱著我不讓別人碰，每天對我說著府裏麵大大小小的事情。而我總在想，我是誰，為什麼總有一股不清不楚的記憶，我來自哪裏，要去向何方，我記得我先前的世界本不是這個模樣，但是我原來的世界什麼模樣我卻也記不得。
我一歲了，已經會咿咿呀呀的說一些單字了，娘很開心，爹爹也很開心，大娘二娘三娘也很開心，隻是我看出她們的開心裏麵有陰霾，娘本來不是受寵的，卻因為有我，得到爹爹最多的注目。
“娘。抱。”我伸出手，娘溫柔的抱起，爹爹在旁邊摸著長長的胡須，爹爹年近六旬了，娘親才不過三十，娘在其他姨娘裏麵不是最美的，卻是最溫柔的，一舉一動都那麼嫻靜柔雅。但我知道娘不幸福，娘跟我說過，她的愛人是個翩翩君子。因為外公的生意，溫柔的娘親，淚別了自己的愛人。她天生不是反抗的人，天生是柔和的，她將所有的愛轉移到我身上。身子隻有一歲，但我的內心告訴我，我其實已經生活了很久。
禾兒是我的乳名，娘親曾告訴我，其實他的名字裏麵有個禾，所以我叫禾兒。爹爹一直不曾為我命名，那日大雪飛揚，爹爹一笑，轉頭對娘親說：“傲雪寒梅，百花殘，就叫傲雪吧”娘親溫柔的笑，看著我：“禾兒，你叫若傲雪，爹爹為你取的名字，高興麼？”我蹣跚的走到爹爹跟前，拉著爹爹長長的衣襟：“爹，抱”爹爹嗬嗬的笑，滿目的疼愛。
我二歲生日那天，來了很多客人，我兩手抓著食物旁若無人的吃，娘親不時的為我擦去嘴角的碎屑，周圍是恭維的聲音，無非又是令千金活潑可愛之類的，感覺似乎有人正在注視著我，我抬頭，一個奶娃娃，看年紀不過5歲上下，紮著一個圓球一樣的發髻，長的很可愛，身上還係著一把小木劍，他撇了我一眼，絕對是鄙視型的。我火了，我挺愛吃，可也輪不到一個5歲的娃娃看不起，大家都是娃娃。
（作者：噴。。你是娃娃。。。）
我抓起旁邊一個棗糕就對準他扔了過去。眼前一花，唰，棗糕香消玉殞……我傻了，他腦袋後頭有眼睛？頭都不回就抓住棗糕捏了個粉碎。。他拍拍手，回頭給我一個輕蔑的笑。
（禾兒：我抗議，我連個5歲的奶娃都不能對付。作者：抗議無效）
我很怒，努力兩手拿起身邊的盤子，連著食物一股腦的都扔了過去。一個過來道賀的客人，剛低頭看我，給我砸了滿臉的桂花糕……
客人摸摸臉，笑道：“若老爺千金的身子越來越好了。。哈。。哈。。”
爹爹拍拍我的頭：“禾兒，不許胡鬧。”立刻轉身對著客人供供手，抱歉的笑到：“小女頑劣，楊大人見諒”
客人搖搖手：“小孩子麼，天性都是如此，我那鴻兒要是有令千金一半開朗，倒也心安了，鴻兒太過於安靜。”他歎口氣，爹爹立刻笑了：“小女豈敢和小公子相提並論，小公子是秉承楊大人的文雅之風，小小年紀便看出將來必有一翻做為，老夫甚羨慕的很啊。。哈哈”兩個人相互吹捧來吹捧去的，這些官場之話，聽的發膩。
我對著娘甜甜的笑：“娘，下下”娘親捏捏的我的小臉，把我放下，我一搖一晃的去找那個小仇人去了。
真是小大人，在庭院一角裝深沉，我撲上去，吊著他的脖子叫：“狗狗。。”他盯著我，扒弄我的手，我緊緊的抓著，他惡狠狠的說：“放開，不然我打你”我身子都貼上去，更緊緊的抱著：“狗狗。香。”他身子一抖，居然真的伸出手
“啪”
我會輸給你？毫不示弱：“哇。。。狗狗。。哇。。娘。。”我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禾兒，禾兒怎麼了？”
娘親急急跑過來，把我摟進懷中，客人們也驚動了。一個書生樣的男子立刻上前對著那奶娃就是一腳，罵道：“跟你娘一樣犯賤，回去好好收拾你。”他又立刻對著爹爹滿臉歉意的拱手：“若老爺，我教導無方，這小子向來目無尊長，今日若不是順便帶這小子回家，萬不能讓他傷了令千金的。”
爹爹皺皺眉，心疼的摸著我的臉頰：“禾兒，疼不疼？”唉。。其實他力道並不重，我也萬般沒想到這個奶娃的爹爹如此，也沒想到這奶娃受這種待遇，但是若一個2歲的小女孩這情形下能做什麼，總不能驚世駭俗的說不關他的事，是我招惹他的？演戲演全場了。。掛著淚珠，對著爹爹撒嬌：“狗狗。。壞。。”
爹爹摸摸我，然後轉身對著那書生狠厲的道：“高勝，你也知我這小女天生虛弱，經不得這般，你也知你這小兒子年紀雖小，向來狠毒，怎能帶他前來傷了我孩兒？我若海思幾十年隻得這麼一個後代，出了什麼意外，我饒不得你！”這到奇怪了，爹爹也隻是個商人。。他還附帶權力？貌似勾結官府？周圍的人也皆一臉懼色，我腦中一個疑問。再看那奶娃，咬著唇，不吭一聲，被他爹一腳踹到在地上，露出胳膊，我一顫，新傷舊傷。。。
而後又過了幾年，娘親在征得爹爹的同意後，帶我去了觀音廟祈福，娘親求到一隻簽，抱著我去解簽，那解簽的先生，眯著眼，看了我半天，搖頭又晃腦，娘親急著問出個結果，那先生似笑非笑的說：“此女造化非淺，一切皆緣定，是好簽也是壞簽，皆看她自己的選擇。”娘親焦心的問：“先生此話何解？”那先生蠶豆一樣的眼睛，看著我娘親，然後便揮手讓我們離去，不肯再多言語。我心理暗想：“他媽的，肯定是騙子，將來出壞事也應了，有好事也應了，我“娘”夠笨的”腦子突然一個霹靂。。娘。。
腦中浮現出一個穿著怪異的女子。短短的上衣，下麵並不類似於女子應穿的長裙。而是將兩腿包裹起來冬天才應穿的裏褲直接穿在了外麵。。年紀看著也不老小了，我脫口而出：“媽媽。。”
我搖搖頭。。媽媽。。這個詞彙如此熟悉。。跟娘親一樣的溫柔。。娘親奇怪的看著我叫了一聲，又搖頭。。她笑著摸我的頭道：“禾兒怎麼了？”我看著娘親，掛著一個大大的笑：“娘，要吃糕”
隨著年紀的增長，記憶有了些改變。是了，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裏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隻是為什麼會來到這裏。為什麼發生這些。我還是很茫然，我隻能記得一些生活往事，大體的卻依舊不怎麼想的起來。我幾度奇怪，娘為何從來不帶我回她的娘家，多年以後我才知道緣由……
爹爹給我請的那些夫子無一個不被我氣的青筋暴露，麵部僵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所以……唔……大概……如此……我與文學著不了什麼邊了。其實偶爾還能想起一句床前明月光，我估摸著這首詩的在那世界的影響力忒大了……SO我死活還真忘不了~
爹爹看出我也就是個吃喝等死，唯一偉大誌向就是做個米蟲的敗類，爹爹歎口氣：“禾兒，爹爹也不求你學得什麼，隻要平安長大也就行了”但那五歲那年我卻突然對畫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憑著記憶裏僅存的那點印象模模糊糊的想畫出一些東西，甚至是那些偶爾會在夜晚縈繞我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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