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57 更新時間:18-10-31 16:36
自“靈動”被人搶走以後,步虛的傷勢一再加重,淩洛前前後後跑了幾次都沒有好轉,不由得眉頭深了又深。步虛是他接觸最久的人了,如果這個人也要離自己而去,後果他不敢想象。“我君,如果你真的想救步虛隻有一個辦法?”一直痞痞的軒君雅也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但他說出的話卻令淩洛想跳起來踹他一腳。也許是淩洛的顏色過於灰色,軒君雅摸摸鼻子道:“不是我不是提,而是步虛自己不一定願意去。”
“哪裏?”一個讓他寧願放棄生命也不願去求助的地方會是哪裏呢?但這也太胡鬧了,有什麼比生命更珍貴呢。
“新月族有一位巫醫,曾經是王宮禦醫。但自從新月溯夜死後,他就離開王宮歸隱山林。”
“他能救步虛嗎?”
“能,隻是他不一定肯救。因為我們是十八妖魔使啊。”
“你剛才說步虛不一定願意就是因為這一點嗎?”
“當然不是,而是步虛不肯去。”
“吶,你說得我都糊塗了,到底怎麼回事呀,居然還在賣關子?”寒瑾安不滿的出聲抗議。拐了半天彎,什麼能救,又不願救,他都搞不懂到底能不能救了。淩洛抬眼看了在座的妖魔使一眼,也微微有些困惑。幾位熟知內情的妖魔使都擰眉不語。
淩洛隻好將視線移向了紫衣。
“其實這是步虛的私事,原本不應該。但如今形勢所逼,為了步虛好,還是去一趟比較好。那位巫醫名叫新月朗夜,是新月玄夜的堂兄弟。他出生巫醫世家,年少時便揚名邪魔族。當時王曾經想召他進宮,但被他拒絕了。直到後來我君登位,步虛慕名而來成為妖魔使。然後這位清高自傲的巫醫自願進宮成為禦醫。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們曾經是戀人。”
曾經的戀人啊。淩洛歎息了一聲,隨即道:“既然是曾經的戀人,那就肯定不會見死不救了。我們還是試試吧。”
“怕隻怕步虛不願意。”
“那就趁他昏迷的時候去,不告訴他好了。我不希望你們中的任何人死在我前麵。”
“這是命令嗎?”軒君雅啞然的問道。
“不,是希望。”希望我所在乎的人不再受傷不再死去。隻是如此。
趁著步虛昏迷,淩洛命泫然以及十五妖魔使秋雨、十六妖魔使古玉楠、十七妖魔使寒瑾安帶著步虛前往新月族求醫。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遮遮掩掩,所以幾人高調出行後,淩洛的心反而放了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使對自己再有所不滿,想必也不會公然對十八妖魔使動手吧。
“在這個時候把妖魔使門調出王宮,會不會太冒險了。”紫衣有些憂慮的看著文雨。文雨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何嚐不知道,但是這並不能成為棄步虛生死於不顧的理由。他太了解淩洛了。“所以我才來找你。”
“找我?”紫衣有些詫異,自韋清渢淇死後,文雨就自動與他們疏遠了,一來是他們的怨恨,二來是自己的愧疚。
“你知道軒雅君真正的能力嗎?”其實他很想問軒雅君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如果可以,可不可以幫淩洛一把。至少讓那邊人先閉嘴。
“具我所知,軒雅君不僅掌管了王室軍,同時也是王室暗衛統領。他手中有大約1000名暗探。這些人遍布整個大陸,我想不僅四大族長身邊有,估計長老們身邊也有。你知道我君為什麼不喜歡軒雅君嗎?因為他覺得軒雅君身上沾滿了血腥。雖然這些血腥鞏固了整個王室的地位。”紫衣淡淡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隻要軒雅君認可,誰都可以成為我君。隻是很可惜,他沒有認同淩洛。”
文雨當然明白這一點,否則在雪山上他為什麼眼睜睜的看著淩洛死,甚至情願跟他一起死。
“其實這不能怪軒雅君,因為從一個國家的利益來考慮,淩洛確實不適合成為邪魔族王。”
文雨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紫衣,很久才道:“說不定淩洛也不願意成為王,但為了有一個歸宿,他隻能堅持。”有家不能回,隻能在異國他鄉努力的生存,他懂淩洛的辛酸,也懂他的自暴自棄。
夜又深,沒有了四大族長,王宮又恢複了原有的平和。沐炎依舊每日賞花,不提“靈動“的事,也不關心宮外的事,哪怕知道聖賢和神族已在邪魔族邊界屯兵。當第一位神族使者來到王宮懇請邪魔族交還神族之王的時候,沐炎隻是淡淡的看了使者一眼,說:你回去告訴飛語旋,那個王位我不在乎。說完就甩甩衣袖離開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使者與淩洛大眼瞪小眼。為此淩洛隻能安撫使者先離開,回去稟告飛語旋後再作打算。他不趕沐炎離去,同時也不希望沐炎呆在這裏。這裏的每一寸土地,哪怕一片花一棵草都有韋清渢煙的痕跡,這對沐炎是一種折磨。但如果他情願留在這裏抱著熟悉的味道來回味曾經的幸福,他也讚成。隻是沐炎還是曾經的沐炎嗎?
蒼寒也未離開王宮,畢竟他也不知從何去尋找亞路的下落。但他借助淩洛的力量,與屯紮在邊界的聖賢軍取得了聯係,讓他們加強防備,防的自然不是淩洛,而是伽羅。不久,聖賢方麵傳回消息,纖然已經與飛語旋達成了協議,將統一戰線,共同對抗可能出現的災難。但也附了一句話,如果他情願在外麵玩,那就讓他一次性玩個夠,哪怕是看到他死了。
這句話說得很重,而且還是從那個小時候那麼依戀淩洛的纖然口中說出。蒼寒不知道是該說纖然太狠心了,還是該說自己太沒有責任心了。一個女子都懂得的道理,他為何不懂。一個女子都可以放棄的感情糾葛,他一個男人為何要死纏著不放。隻能說纖然不是他,體會不到愛上淩洛的滋味。因為如果淩洛死了,他肯定不會獨活。哪怕拋棄一切,哪怕背負千載罵名。
水霧渺渺,白皙的腳裸伸出水麵,似乎畫了一個圈,又跌進了水中,濺起了漣漪,池邊頓時傳來了一陣悶哼。水中的人輕咦了一聲,微微揚起了唇。
岸邊的黑衣男子默默的撫著胸口,依舊站著不動。倒是他身旁的男子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是一心想要‘靈動’嗎?”
水中的男子微微揚眉,斜眼看了不發一言的黑子男子一眼,冷笑:“我是想要,可是我最想要的是讓淩洛自己送給我,而不是搶過來。”
“既然如此,那不是更好,淩洛會因為沒有將‘靈動’交給你,而感到內疚,如果因為那個失蹤了的‘靈動’你反而受到了傷害,那他不是更愧疚嗎?”
“哦。”男子有些恍然的笑了起來,緩緩的自水中站了起來,水珠順著白皙勻稱的身體劃落,立在一旁的灰衣男子立刻上前用浴巾裹住了他。男子任由他擦拭著身上的水珠,手指不停的纏繞這垂落胸前的長發,隨後露出了一抹妖孽的笑容:“你說得沒錯,比起讓他心甘情願的送給我,讓他內疚讓他愧疚似乎更有意思。”
“那……”灰衣男子看了身旁的黑衣男子一眼,欲言又止。男子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原諒他。不過他倒是可以幫我做一件事。”
“但憑吩咐。”黑衣男子開口道,麵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安,但更多的還是一片死白。
“吶,那些老家夥活得太久了呢……”
少了爭鬥,王宮還是平和一如當初,梁戀菲沒事的時候便會找淩洛下棋,這種黑白子相鬥的遊戲,他很喜歡,但和原亦葦下時總是贏,贏多了也覺得沒意思,隨後又找淩洛下,同樣也一直贏。在一次偶然中碰到了躲在淩洛寢宮的蒼寒,便拉著他下棋。在連輸了三十次後,他總算明白自己的棋藝很爛,而之所以能贏原亦葦和淩洛,恐怕也是他們在放水吧。
“太過分了。”在今天八次輸給蒼寒後,梁戀菲暴走了,死死的瞪著蒼寒手中的棋子:“我要和你換,我來下白子。”
“剛才你說黑子的運氣比較好。”蒼寒涼涼的開口。
“我是說我拿了黑子的話,你的運氣就比較好。”
“額,好吧。”蒼寒也不在與之相爭。兩人重新擺好棋子,剛落下一顆黑子,門便被重重的撞開了,淩洛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拉住蒼寒便道:“我們馬上出發。”說完拖著蒼寒便走,絲毫不顧走廊上那些妖魔使看到蒼寒後的驚詫表情。
“怎麼回事?”被拖著走了幾步,蒼寒奇怪的問道。
“昨晚沐炎被人攻擊了,傷勢很重。宮內禦醫說沒有辦法,我們現在隻能孤注一鄭,馬上帶他去新月族。”
“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聽夜歸說昨晚有人偷偷進入沐炎的寢宮打算將其帶走,但是後來被他發現了,在爭鬥中,沐炎被黑衣人打傷了。”
兩人匆匆忙忙的寢宮,在前宮外,已有妖魔使備好了馬車。文雨站在車外一臉的不讚成。看到淩洛拖著蒼寒,後麵更是跟著梁戀菲和原亦葦時,臉上的不讚成更加明顯了:“我君,還是讓妖魔使們去吧,太冒險了。”
“如果新月朗夜不肯救,難道看著沐炎死嗎?”
“可是?”文雨愣了一下,但還是不死心,又將目光轉向了蒼寒:“你不反對?”
“因為我會保護淩洛。同樣也會保護沐炎。”
文雨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轉身又去準備馬車了。
沐炎始終昏迷不醒,敞開的浴袍間依稀可以看見一道黑色的掌印,不時有血水滲出,染紅了白色的衣袍。夜歸原本打算同去,但他也受傷了,禦醫稱他需要靜養,不宜舟車勞頓。麵對夜歸擔憂的視線,淩洛並不同情他也不喜歡他,因為誰也說不清夜歸對沐炎到底抱著怎樣一種心態,如果真的是關心,又怎麼會將沐炎綁來邪魔族。其實對夜歸和斷天,他還是有怨恨,如果沒有他,他不會連回頭路都走不了。但在怨恨他們的同時,也更加的怨恨自己。比起沒有受到懲罰的自己,似乎沒有資格去要求他們為那些死去的人陪葬。更何況,沐炎曾經說過,他們是他對狄雅的最後留戀,如果那兩個人也死了,他會懷疑狄雅是不是真的存在過,而他們又是否真的相愛過。因為這個原因,他一直沒有對夜歸和斷天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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