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謠

第二卷  第68章 落葉墜飛綠轉痩

章節字數：1877  更新時間：10-12-11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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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

    所以當言淺之今日早上將夏沐塵叫到這座別院來，說出條件的時候，夏沐塵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夏泠澈於他是世上唯一的血親，所以夏沐塵一早就想好，不論言淺之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他都會答應——言淺之這般的人，怎麼會做多餘的事情。包括救夏泠澈。

    “那好，三日之後出發。北上踏秋，尋訪湫名山。”言淺之舒眉微微一笑，“除了爾嵐，同行的還有穀裏的吟風使，空葉。你還未見過他罷。他身子不好，一路上多照顧些。”

    南宮央司沒有在其中。

    夏沐塵將目光落到一進門就看到的坐在堂中的年輕男子——裹著暗紫色的緩袍，顯得他異常瘦小。他抬臉對夏沐塵一笑，細軟的目光有一種水樣的溫和。

    此刻初陽的光正好從一邊的鏤空的窗格子裏透過來，投上他的臉，透明的金黃拖出一個長長的菱形，從眉間直到嘴角，一種掩飾不住的溫和就這樣緩緩的散發出來。讓人看了一眼便覺世界安然歲月靜好。

    夏沐塵突然胸口一睹，不知為何，他隻看了那麼一眼便對空葉存了一份嫉妒。這個人身上的這份溫和，正是每個人渴望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嗜血江湖。

    他就像是你心靈中的那一道光芒。無論你是多麼冷酷，多麼無情，你的心靈深處總會存在著一道光芒。惴惴不安，卻又隱隱發著光。你看到他的眼神，那道光便在這個不經意的刹那，將你生命中那最沉鬱的黑暗打開一線，讓你觸摸內心深處那道最溫暖的光。無法言語的安心化作實質，可感可摸。

    “空葉不能說話。”言淺之看夏沐塵不知是否開口的樣子，解釋道，“但是他能聽見。”

    夏沐塵黑眸裏一閃而過驚愕，或許這份出世的恬淡安然是出於那麼一個無聲的世界？

    空葉站起身來，暗紫色的緩袍寬大地拖曳在身後，發出稀稀落落的輕響。他微笑著走到言淺之身邊，手指輕輕比了比，指指夏沐塵，又指指臉，最後對著言淺之露出狡黠一笑。

    言淺之目光暖暖的，對上夏沐塵道：“空葉說，近看你更美。”略去了後半句，你該好好珍惜他。

    “以前見過？”夏沐塵脫口問道，卻又立刻後悔了。穀中四大使是直屬於言淺之的，穀中很少人知曉他們的麵目司職，但他們卻對梧深穀的事務了如指掌。自己身為香櫞館的館主，空葉又怎會不曾見過。

    空葉點了點頭，細軟的眼神落到他臉上，堅韌、安靜、憐憫……他的眼中的浮世悲哀那麼恬靜，似乎在為夏沐塵的所有遭遇感同身受，寬慰鼓勵。

    如果說言淺之的溫柔讓你甘願為他支離破碎，那麼空葉水樣溫和的笑容可以掃去你一切的自卑、猶疑、恐懼。

    “我還有事，這三日你們便在空葉的落墜齋準備準備罷。”言淺之淡淡道，他此話的意思很明確——不管是沈爾嵐還是夏沐塵，都不準去探望夏泠澈的傷勢。這是命令。夏泠澈的傷勢非常嚴重，就算是沈爾嵐也隻能勉強護住她的心脈，命懸一線，言淺之卻在此刻微笑著問夏沐塵，可願與他一同踏秋。

    若不是言淺之親口提出，夏沐塵簡直要長劍出手了。但是他明白，這是命令，也是要挾。夏泠澈的傷，除了行香山，普天之下也隻能有梧深穀可治了罷。夏沐塵知道現在的他寄人籬下，有求於人，又如何去回拒。更何況，他也沒有權利。言淺之這個男子出現的地方，一切都為他所控。

    言淺之離去後，夏沐塵隨著侍女來到了為他安排的住處。

    這個落墜齋非常的簡樸。梧深穀的草木極多是在藥物催發下生長的，不由季節所控。而這裏卻不然，初秋的關係，很多草葉開始零落，庭院中頗有些淩亂衰敗，但卻別有一番渾然天成的愜意。

    “沐塵，”爾嵐手中拿了一個小盒走來，“這些花草，給你泡茶。”

    夏沐塵接過，點了點頭，又問道：“姐姐她……”

    “不用太擔心了。我雖是椛醫館的館主，但是館中妙手回春的醫者多的是，言兄既然答應救治夏……夏姑娘便一定不會食言，”沈爾嵐有些尷尬地改口，如今的夏泠澈已然不是落紅閣神秘的閣主了，“再者……她的傷勢，若沒有拿到佛兜鈴，我也隻能做到此地步了。她醒與不醒，都隻在乎於佛兜鈴。”

    佛兜鈴是一味藥，能跗骨生肌。極其難尋。相傳隻存於皇室醫庫。普通人自然是想都不敢想，可是既然到了梧深穀，或許真的能被拿到也不一定。

    “沒有他法了？”即便如此，夏沐塵還是擔憂。言淺之，真的會為了這麼不相幹的人冒如此險？

    沈爾嵐將手中的盒子打開，一股清新氣味散出來，他拿過一邊煮著的熱水開始泡茶：“……沒有。”

    夏沐塵沉默地看了一眼那些藥草藥花。

    細長的翠綠，尋瑤草。淡黃色的六瓣小碎花，月亮花。白衣青核的橢圓果實，天香豆蔻。每一種，都是價值傾城，此刻卻被沈爾嵐如此隨意地泡著茶。

    “好了，喝過茶就休息一下。死生不離的蠱……夏姑娘的傷勢接下來是否會影響你，影響到如何地步，都還是未解。還是多休息為上策。”沈爾嵐隻是不知，夏沐塵已然知曉了這些藥草為何物，叮囑後出了門去。

    夏沐塵的黑眸落在冒著熱氣的玉杯，茶香四溢，直到熱氣變得稀疏，轉為虛無，然後慢慢冷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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