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心魔

章節字數:3539  更新時間:23-05-30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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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陸氏兩姐妹為首的旅遊團幸存者,對於陳鬱毫發無損的歸來隻覺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並不驚訝,畢竟在民宿被鬼填滿的時候,304房門大開,那些鬼卻在外麵對著他們流口水,都不敢越過雷池半步。

    陳鬱披著的突兀的外袍,同樣的他們也默契的沒人問。

    站在人群中,陳鬱隻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感覺到處充滿了陰森的冷氣,所有人的眼珠都被一層蒙蒙灰霧籠罩,違和、異樣,隻有旅遊團裏的人和江警官身上沒有這種感覺。

    陳鬱沒有加入巡邏隊,和林深一起呆在寨子裏,也是從林深嘴裏,他知道了還有三天,集齊一個什麼能量就有辦法對付那些鬼東西,三天之後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是真的嗎!”陳鬱的眼睛異常閃亮,抓著林深一遍遍的確認。

    “當然,你都問了我八遍了,”林深安慰的拍拍陳鬱的背,手在觸碰他到的一瞬間好像被針紮的刺痛,林深默默把手放下。

    處於興奮中的陳鬱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隻要三天所有人都可以安安穩穩的回家了!心中的罪惡感煙消雲散,陳鬱想要顯得冷靜一點,可上揚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

    “陸芸她們呢,我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告訴她們。”陳鬱問到,如果提供給他們更多的信息,大家對付那些鬼怪應該可以更容易一點吧。

    可能是他臉上還殘留著隱約的興奮,林深覺得現在的陳鬱不是很正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誠實說他也不知道,可能在巡邏,陳鬱點點頭就往外跑。

    他一離開,死寂古瑪樓裏各種竊竊私語響起,當地人的惡意毫無遮掩的蔓延開來,針對著在場的每一個外地人。

    林深和另外幾個沒到巡邏時間的警官坐在一起,翻了個白眼,用手在地上寫寫畫畫,陳鬱待在樓內的時間太短,沒有注意到在林深和當地人之間有一道涇渭分明的分割線。

    各自占據一塊地盤,互相之間沒有交流,最初到來的時候林深他們也很詫異,小心的和當地人搭話,熱臉貼多了冷屁股之後,也不去識趣兒的討他們的嫌。

    最令他們感到心驚的是前台小姐和民宿裏的工作人員,進到古瑪樓裏不久之後,對待他們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變得冷漠而又懷著淡淡的惡意。

    陸氏姐妹忙著和古瑪、長老商討著作戰計劃,根本不怎麼和普通的當地人有過多交集,劉彪滿心滿眼裏隻有自己的兒子,警官們時不時要去巡邏,和一起巡邏的當地人小夥子關係還行,都沒注意到古瑪樓內當地人的反常。

    隻有林深,他沒什麼能力跟著一起去巡邏,反而是和當地人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人,最先察覺出了不尋常的地方。

    所有出現問題的人都是當地人,而昨天上山的警官和旅遊團的人都很正常,可在民宿裏的時候,民宿裏的當地人還是和從前一樣,一晚過後,仿佛就被同化了一樣。

    林深百思不得其解,剛剛到來這裏的時候,雖然那些當地人也排外,但絕不到現在這種程度,祈禱著這三天內不要再出意外了,希望隻是他過於敏感多疑了。

    古瑪望著被烏雲層層遮住的天空,一絲陽光都無法穿透烏雲照射到大地上,體內的陰毒翻湧。

    “老爺爺?”陳鬱找不到陸芸、陸荷兩姐妹,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他剛來的時候迷路遇到的老人家。

    “小伢仔是你啊。”古瑪也認出了這個小孩兒,看見他的穿著暗暗皺眉頭。

    “那個您見過兩個女生嗎,大概那麼高,都很漂亮,一個活潑,一個酷酷的。”陳鬱拿手比劃著,一路上他問了許多人,沒一個搭理他的,見了他都繞道走。

    “你說的是陸芸和陸荷那兩個丫頭嗎,你找她們做什麼。”

    “我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告訴她們,”陳鬱簡略的把對郝導遊的懷疑告訴了古瑪,“所以這一切肯定是他的陰謀!”

    “那個導遊嗎,”古瑪摸摸胡子,對陳鬱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我看見她們會幫你轉告的,現在你應該好好和你的同伴們待在一起,外麵危險,小伢仔。”

    巡邏隊再沒遇到一個像陳鬱一樣好運的幸存者,整個古瑪樓外一隻鬼影都看不見,暴風雨前的寧靜,所有負責巡邏的人可不會當做鬼已經都跑光了,而放鬆警惕,雙方都在積蓄力量。

    他們都知道最後的惡戰對他們來說都不會輕鬆,誰先完成力量的積累,誰就占據優勢。

    夜幕到來,陳鬱躺在冰冷的地上,古瑪樓裏房間不夠,大多數人都擠在一堆,年輕人和男人們都自覺的把房間讓給了更需要的人。

    特殊的時候沒條件洗澡,這短時間以來都是陰雨天可不代表氣溫低,周圍又都是大男人,汗味兒和隱隱約約的血腥味,無處不在,陳鬱怎麼樣都睡著,地上的蚊蟲好像在身上爬來爬去。

    忍忍吧,他這樣對自己說。

    一夜無眠,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陳鬱眼下多出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幾乎是天一亮他就睡不下去了,坐起來靠在一邊發呆。

    早飯是不用想了,古瑪樓裏沒有太多存糧,要吃飯的人又太多,不可能保證每人每日三餐都吃飽,所以除了巡邏隊員和三天後準備和鬼大戰陸氏姐妹與古瑪、長老,其他人一天隻提供一份食物。

    “憑什麼他們就可以多吃一頓。”

    中午,饑腸轆轆的陳鬱終於等來一碗稀粥,吃了不到一口,後邊一個矮小的男人和過來送餐的人吵了起來。

    “他們要保護我們,不吃飽沒力氣怎麼和那些東西對抗。”送餐的小夥子好聲好氣的解釋,“我們這種要團結,要互相理解,才能一起渡過這場劫難。”

    “他們隻是明天在外麵走個一小段時間而已,談什麼保護。”那個男人滿臉不屑,“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我跟上去偷偷看了,外麵根本一隻鬼物都沒有!”

    “話不是這樣說的……”

    “我們都是弟兄姐妹,憑什麼要分出個高低,我們也要吃飽!”那個男人非常激動,振臂高呼,成功的挑起了一部分人的認同,陳鬱不欲參與,想到角落好好吃飽肚子,沒想到還是收到了波及。

    那個男人一把打掉陳鬱的碗,粥水撒了一地。

    “看看,就這樣和水一樣的粥誰吃得飽!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所有和我一樣人,如果隻有我一個那我吃什麼都不會有一句怨言,可還有那麼多兄弟姐妹還在餓肚子。”那個男人說的正氣淩然,仿佛自己有多為了其他人考慮一樣。

    陳鬱則欲哭無淚維持著捧著碗大動作,他昨天接近下午才到古瑪樓,自然就錯過了每天唯一一頓飯,在殷涵的鬼蜮裏被噩夢驚醒,又被殷涵的兩個選擇逼得焦躁,也沒有想起要吃飯。

    直到現在他已經整整一天還要多的時間滴米未進了,肚子咕嚕嚕的抗議個不停。

    “誰不想吃飽,我每天也隻有這樣一碗粥,我說什麼了嗎。”送餐的小夥子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們現在是什麼處境你也了解,如果能讓每個人都吃飽,我們會故意讓你們挨餓嗎?”

    “就隻有三天而已,三天的糧食都沒有了嗎!連飯都不能保證,我們怎麼相信你們可以打敗那些鬼物?”

    “這能混為一談嗎?”

    雙方都越來越激動,不知道誰先動手推了地方一下,很快事態升級,從普通的口角發展到鬥毆,場麵混亂無比,陳鬱來不及跑出去,被卷入了鬥毆的人群中。

    “抓緊我!”林深眼疾手快,拉住了即將跌倒的陳鬱,吃了的把他拖出來。

    “真的太謝謝你了。”陳鬱撐著腿喘個不停真誠的朝林深感激,“要是你不幫我一把,我估計就要被一起揍了,要真是那樣,我還不知道要傷成什麼樣。”

    林深揉著刺痛的雙手,跟陳鬱說沒關係。

    “你的手受傷了嗎?”林深的動作引起了陳鬱的注意。

    “沒事兒,可能是拉你出來的時候扭到了。”林深低著頭,揉手的動作沒有停。

    打架的人很快被回來換班的巡邏隊拉開了,那個鬧事的男人猙獰的還要衝上去和人打鬥,那個瘋狂的樣子,簡直都不像人了。

    “既然東西都不夠吃,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收留那麼多外地人!把他們趕走,他們的口糧就可以分出來給我們了!”他這樣大吼著,滿臉恨意。

    “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送餐的小夥子捂著嘴,不敢相信這是平時憨厚善良的族人說出來的話。

    有人跟著暴躁喊叫、有人勸導大家要冷靜,有人在一旁冷眼旁觀、有人放聲大笑、有人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不讓孩子受到混亂人群的傷害,眾生百態皆顯露於此。

    “把他拉下去關起來,等到事情結束再放出來。”古瑪逆著光,從樓外走進來,銳利如劍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對現在的安排又任何不滿就來找我,再私下生事,和他一般處理。”

    古瑪的到來如同在沸騰的開水裏澆下一盆冷水,讓他們過熱的大腦冷靜下來。

    “所有還活著,還在這裏的每一個人,不管他來自哪裏,他們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與其在這裏做些無意義的事,說些無意義的話,還不如保留精力,去做些真正能夠幫助到現在的寨子的事。”

    古瑪每說出一句話,就有幾個人低下頭,當古瑪離開,還是沒人敢開口說話,在沉默中收拾殘局。

    他是古瑪?!陳鬱震驚的張大了嘴,剛要和林深說自己認識那個古瑪,林深就輕輕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別說話。

    那個男人說了那句話之後,當地人和寨外人間的隔閡愈發明顯,就連一直跟著古瑪和長老忙前忙後的陸氏姐妹都察覺到了。

    這一天裏陳鬱餓的不行,而樓內壓抑的氛圍讓他不僅是在肉體上,精神上也受折磨。

    饑餓、壓抑,沒有手機、沒有娛樂活動,這一天對於陳鬱來說漫長的可怕。

    好不容易挨到夜晚,躺下,陳鬱安慰著自己隻剩下兩天了。

    耳邊有隱隱約約的哭聲傳來,陳鬱不知道其他人睡了沒有,沒有人責怪哭聲的主人擾了自己的安眠。

    哭聲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陳鬱都在懷疑到底是人在哭,還是鬼在哭,像一道纏繞在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的心魔,痛苦、壓抑的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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