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78 更新時間：10-07-30 22:41
當所有人都還親睹江湖第一美人顧輕顏的真容而連連驚歎，兩雙同樣氣勢驚人的眼睛早就撞上，電光火石。各自生活二十六年，從未碰麵，卻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莫塵和那男子就辨認出，他們是兄弟，孿生的兄弟，那種奇異的血脈相連的感覺，無論如何都不會騙人。莫塵久居皇城，眼前這人的皇家氣息他瞬間就能辨別，而且自己產生的血脈相連的感覺，確定眼前的人是誰絲毫不難。
他們長得並不十分相像，隻有嘴唇薄薄的線條和唇角的冰冷如出一轍。氣質截然不同，卻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傲。不過，莫塵的傲是不染塵世的清冷孤傲，而那男子的傲是睥睨天下的唯我獨尊之傲。
身世隱秘旁人不知，在莫塵心裏卻永遠是一根生根的芒刺，不理它，則總是隱隱硌著你不舒服，理它，則如挖開你血肉般地活生生的痛。沉寂那麼多年，現在遇到，真是痛得精彩萬分。
兩人就這麼互瞪著對峙，平靜下的洶湧狂暴的暗流激蕩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令人惶惶，又令人心潮激蕩。
“是你。”
“是你。”
幾乎同時的，兩人開口。那男子一身紫色錦衣，濃眉揚起，似笑非笑地說：“終於見麵了，弟弟。”那一聲弟弟，輕飄飄，靠在莫塵耳邊吐出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般的輕柔。可莫塵還是心頭一軟，眼中的酸澀一閃而過，教顧輕顏等看了個真切，驚訝於那男子到底說了什麼讓一向堅韌如千年寒冰的性格出現軟弱的汙點。很快，那紫衣男子將注意力轉回顧輕顏身上，那灼熱直白的眼神看得顧輕顏節節敗退，別過臉去。“記住，我叫照。”大步離去。
“他的衣服料子是皇族專用的。”蘇瑤開口，一臉疑惑，她出身享譽京城的蘇家，自然有這個眼力。慕容也是納悶，皇家子弟怎麼會在這裏，難道朝廷暗中派人來了？幾人都等莫塵的答案，可莫塵似乎陷入了沉思，靜默著喝酒。
不遠處，蓮煩躁地揮退身邊的侍女，扶著額頭想竭力回想什麼。剛才，看到顧輕顏，彈琴唱歌，好像記憶中也有這樣的畫麵。更讓他暴戾之氣頓生的便是那個紫衣男子與莫塵耳邊私語的動作，莫塵的失神。他倏然起立，快速走至莫塵跟前，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看著好一會兒，眼神裏盡是探尋之意。莫塵被打斷沉思，抬眼對上蓮的視線。
“你是誰？”頭痛得厲害，那些模糊的畫麵漲得他的腦袋快爆掉，白色的身影，美麗的雲海日出，溫柔的眼神……莫塵被問得一呆，他是誰，嗬，他是誰……“那你又是誰？說啊？你真的叫蓮嗎？”莫塵一把揪住蓮的衣襟，鼻尖跟鼻尖都快貼到一起，很想說他的心，痛得快炸了，你知不知道！蓮瞪大雙瞳，那暗紅變得越發濃稠鮮明，刺目乖戾得可怖，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手中的劍隨著手臂發出嗜血的嗚鳴，幾乎不可控製地慢慢拔出那把劍，理智也漸漸被蠶食。劍光閃過，大堂裏那些尋歡作樂的人都退到了角落，被今晚連連發生的強者對峙嚇得不輕。
“蓮，不要。”連錚意識到蓮有一年多沒發作的神智失控可能會再次出現，驚出一身冷汗，毫無他法地死死抱住蓮，一手遮住他的眼。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說：“蓮，閉上眼睛，平靜下來，平靜下來，不要傷害自己。”涼涼的體溫，涼涼的語氣，蓮火熱的身軀和鼓蕩的胸膛隨著連錚的擁抱和叫喚慢慢冷靜。那樣的失控，是連錚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的。那個失控的蓮，走火入魔，會瘋狂地揮舞劍，會聲嘶力竭地咆哮，會經脈錯亂地渾身滲血，把自己折騰到抽空所有力氣，最後重度昏迷。他，決不允許。
什麼叫殘忍，就是這樣吧。莫塵抓著蓮的手鬆開，無力垂下，眼睜睜看著他被別人抱住，安撫他暴躁的情緒。那雙眼睛，太陌生，太無情。明明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絕望充斥著莫塵不再冷靜的頭腦，沒有聲音地喚了一聲，小雲。可惜蓮沒能看見。莫塵走了，頭也不回，因為沒有回頭的力氣了。其他三人神色複雜，看向連錚的眼神也是意味十足。
隨後的幾天，蓮都沒有出房門，他們想要接近的機會都沒有。而針對連錚，倒是圍堵了好幾回，卻沒得到連錚的任何回應。隻能推定，蓮，也就是樓出雲，失憶了。
連錚推門進入蓮的房間，看著在床上盤膝調息的蓮，眼中流露出珍惜。剛才，莫塵他們還跟他過了幾招，追問蓮的事。慕容逝水一針見血地說出蓮身體症結所在，是個很大的隱患。但是連錚心中清楚，練了那個功法，就會有弊端，撂下的病根非廢武功不能治。當然，蓮清楚得很，可是他表現出的對武力近乎癡狂的追求令連錚乍舌，那沒日沒夜的修煉，恐怕連蓮本人都未必懂。所以他偶爾會迷惘，會失措，這些都是連錚對他忍耐的理由，無論多麼驕傲，還是願意屈身，欣賞別人看不到的他的純真睡顏。
莫塵，慕容，他們跟蓮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一直縈繞著連錚。師傅說，發現蓮的時候，他們的商隊被一群黑衣人殺光了。從當時商隊標誌看，是北方莫莊，但是他們也不清楚蓮到底是什麼人。後來他查探了莫莊，天下商鋪開遍，不入江湖，但有一支江湖人人生畏的地下組織，莫塵的武功更是無人知曉其深淺。與神鋒山莊宿敵，後覆滅其全部勢力。蓮不會武功，卻似乎身懷異寶，師傅發現他時那強大的火熱氣息讓師傅和右使當即救下帶走。
蓮，當你有一天清醒，你是不是會毫無留戀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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