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62 更新時間：10-05-09 19:39
契子
「你愛她嗎？」他透過越洋電話，用著淡然的語氣對遠在英國的他問─
他沒有回答，隻是沉默著─
「沒有答案嗎？」他閉上眼，等待一個能救贖自己的答案。
然而，現實還是殘酷的，簡短的兩個字，讓他想離開他的決心再次動搖。
「沒有─」
「是嗎？」他睜開眼，過了會兒，才又問：「打算什麼時候回國？」
「不知道，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或許─」電話的一端，男人突然沉默。
「不回國了？」他替他講。
電話的彼頭，依然靜默─
他走到觀景窗前，瞪著遠方如嘍蟻般的車水馬龍，語氣淡淡地問。「伯父知道你的決定嗎？」
「我還沒告訴他─」
「需要我幫你轉告伯父嗎？」他問。
「不用。這事我需要在想想，等確定後，我會親自跟他說─」
「也好─」話落，他閉上了眼。
也好？
「─你不問我，為什麼我會作這種決定嗎？」電話的彼端，男人忽然問他。「勻人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麼不想回國嗎？」
聞言，宮勻人睜開眼，麵無表情。
「為什麼不說話？」
宮勻人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聲調，如他所願。「是什麼原因讓你想永遠定居在英國？」
也許是沒料到宮勻人真的會問他，電話裏的男人反而沉默了。
宮勻人笑了。「不能說？還是不想說？算了，就當我沒問。好了，如果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別掛─」一聽見對方要掛電話，電話裏的男人突然急了。「不要掛，先不要掛─」
他的語氣讓他有點擔心，再來，他講了三次叫他不要掛電話，這讓他皺起眉頭，不安的感覺更深了。「陸揚？發生什麼事了嗎？」
靜謐~~
「─沒有，沒發生什麼事，我隻是倦了，太累了，所以打電話來想聽聽你的聲音，如此而已─」
宮勻人想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心裏的擔憂。「這不像我認識的你，陸揚？說實話，今天的你讓我很擔心，真的很擔心─」
聞言，電話裏的男人又沉默了。
勻人，我心中的摯愛，讓你擔心，是我的不對，但，錯過今天，我們的緣份就算盡了。
來生，如果有來生，就請上蒼憐惜我也憐惜你，再續這段未完的情緣吧─
「陸揚？」
電話裏的男人輕歎了口氣，微笑道。「請別為我擔心，至少今天不要，今天我跟你，就隻要聽聽彼此的聲音，感覺你、也感覺我就在彼此身邊，這樣對我來說就已足夠，所以，勻人，答應我，不要為我擔心，好嗎？我真的沒事。」
雖然他嘴裏說他沒事，也叫他不要擔心，可問題是，他直覺，他有事瞞他。
宮勻人疑惑。「陸揚，你─」
電話裏的男人打斷他的話。「怎麼辦，我突然好想抱抱你，然後親吻你的臉，你的唇，再來是跟你做愛做的事─」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直說這種話？你在哪？在英國的哪裏？我馬上訂機票飛去找你─」聽著、聽著，宮勻人心頭湧上強烈的不安，憂心如焚的感覺讓他口氣變差。
電話另一頭陷入沉默，這次沉寂的時間詭異的長。
「為什麼又沉默了？陸揚？陸揚？說話？你的聲音呢？被貓咬了嗎？說話？我命令你說話？該死的你，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該死─」
「勻人，對不起，明明不想讓你擔心的，可我好像讓你更加為我擔心了，這不是我的本意─所以，今天的思念就到此為止，再見了，我的勻人。」對於宮勻人怒氣，他聽而不見，隻想深情的跟他話別，然，他沒等他跟他說再見，而是閉上眼，他切斷電話。
他居然掛他電話！
瞪著手機，宮勻人因為擔憂，呼吸略顯急促了起來。
也許他該打通電話到陸家，因為今天的陸揚實在是太令人不安了。
片刻後─
當他打算按下陸家的電話號碼時，他的手機倒是先響了起來。
他按下通話健，聲音微微顫抖。「有事？」
「今天的新聞你看了嗎？」陸芳顫抖著唇，虛弱地問。
新聞？不安的感覺，像骨牌連鎖效應漸漸擴大。
他沉默。
「勻人？你還在嗎？」因為聽不見宮勻人的聲音，陸芳慌了，所以她著急地叫道。
「─妳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妳人不舒服嗎？」他淡淡地問。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泛白。「我沒事，不過─」她沉默了。
「我在聽─」他說。
「我知道─」她答。
「嗯？」
「對不起─」她的聲音哽咽。
「─為什麼？」
「有件事雖然我很想親口對你說，但是一聽見你的聲音，對不起，我實在說不出口，所以，
勻人，我希望你在我掛掉電話後，你馬上去打開電視，仔細看，認真的看，因為裏麵有我想對你說的重要的事─」說到這裏，她沉默了下，才又開口說：「記住，當我掛掉電話後，你馬上就去把電視打開─去找我想告訴你的答案─」話落，陸芳直接關掉手機，然後走進浴室裏，關上門，大哭特哭。
當然宮勻人並不知道陸方將自己鎖在浴室裏哭泣的事。
他隻是─
拿著手機整個人怔在原地，原因，今天他被陸家兩兄妹前後掛掉兩次電話。
半晌後，他想起陸芳掛掉電話前一直要自己看電視的事。
他握著手機的手放下來，麵無表情地走到電視機前，按下電源，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兩眼開始目不轉睛的瞪著電視機屏幕瞧。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地─
十分鍾過去了，他依然沒有從電視上，找到陸芳堅持要自己找的答案。
「也許，直接打電話過去問伯父會比較快？」他瞪著電視，喃喃道。
然而，就在此時，電視上驀然出現了幾行字，字雖不大，但他看見了，也因為他看見了，他的心，痛到無法呼吸。
血色漸漸從他斯文秀氣的臉上徹去，胸口的揪痛，讓他全身劇烈地顫抖著。
原來所有的不安都是真的─
原來他是來跟他訣別的─
可為什麼？當一個人死了之後，他還能打電話來跟他說他想念他？
陸揚，你好自私─
胸口的疼痛，逐漸讓他雙眼發黑也發寒。
然，他的心卻是越漸鮮明。
這次，「陸揚」是真的離開自己了。
縱使他從他訣別話裏聽出，他對他有多麼的不舍，但，事實仍舊是事實。
陸揚死了，而他，宮勻人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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