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9 更新時間：10-10-09 00:17
吃晚飯的時候，羅染在電視裏意外看到了舒漫的身影。舒漫這次去參加的並不是戛納柏林奧斯卡這種級別的大電影節，整個劇組又很低調，但由於舒漫本身的影響力，新聞還是不多不少有一些。羅染這人很少看娛樂新聞，每天上上網也就是查資料收郵件，偶爾打打遊戲，重要資訊是會看，但刻意避諱看娛樂新聞。大概是因為他本身是做這一行的，內部消息比較了解，對種種炒作手段又看得透徹，覺得無趣的緊。
唐笑笑看著羅染對著電視凝思，神神秘秘地用胳膊肘碰碰林白，“我偷偷告訴你哦，電視裏那位可也是羅染提拔的呢。”
林白認得舒漫，電視裏也好鬧市區也好，都能看見舒漫代言的廣告。林白聽過他的歌，喜歡他漫不經心中流露出溫暖的聲音，但從沒有刻意去關注。一個少年學習壓力重，家庭不睦，同學關係糟糕，每天小心翼翼地過日子，是沒有太多時間精力金錢去像諸多同齡人那樣追星的。唐笑笑說的這個消息讓他整個人都懵了，他知道羅染是音樂人也是不久前的事，但對此並沒有什麼具體概念，幕後畢竟不及台前光鮮。現在告訴他舒漫這樣一個明星居然也是羅染造就的，這就對羅染的工作的印象理解直觀得多。羅染真是好厲害好厲害。林白怔了怔，隻發出一聲：“啊……”
唐笑笑看著小朋友呆呆的表情，興致盎然，又趁機從鍋裏撈出剛煮好的番薯——林白也愛吃這個，得先下手為強，不然他可搶不過羅染。
羅染本來是在想舒漫怎麼這麼久都沒給自己打電話，心裏有點惦記。他聽到唐笑笑的話本想警告他幾句，結果扭過頭就直對上林白欣羨崇拜的眼神，著實被林白這個反應搞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做過什麼的。我們隻是認識比較早，年輕的時候一起聊聊音樂什麼的。”停下來，發現林白還是那種眼神望著他，似乎想他繼續說下去。羅染想了想，現在小孩子們都追星，估計是因為這個，“啊，那個，你要不要他的簽名啊？”
林白還沒回答，唐笑笑搶先擠兌他，“簽名什麼啊，直接見真人不就得了。”說完轉而對林白眨眨眼，“羅染可是神通廣大喔。”
羅染瞪唐笑笑，“喂……”語氣充滿警告意味。羅染倒不是不想讓兩人見麵，他隻是對林白太明顯的崇拜眼神搞得有點受不了。
“切——”唐笑笑哼一聲，“沒事，羅染不帶你，我帶你見。想當初我認識舒漫的時候，羅染還不知道在哪呢。”
“哦——”羅染故意拉長聲調，“是，我不知道在哪的時候，你在天天蹲點偷窺。”
“這是我對美的追求……”唐笑笑做仰望蒼天狀。
羅染懶得和他繼續犯貧了，從火鍋裏給林白夾菜。
“誒，林白啊，你不知道當年的舒漫是多麼的——”唐笑笑從深沉狀態走出來繼續調戲小林白。
“嗯哼——”羅染重重咳一聲，“唐笑笑，我煮的番薯去哪了？”
“啊，這個這個嘛……”唐笑笑打哈哈，“我再煮，再煮不就行了嘛……”
晚上把唐笑笑和蘇蘇送走之後，羅染洗去滿身火鍋味靠在陽台的藤椅上抽煙。他最近都很少抽了，他癮本來也不大，況且現在又住進林白，二手煙危害大，索xing就不抽了。天氣很好，這附近沒什麼燈光，星空看得很清楚。羅染猶豫地要不要給舒漫打個電話問問最近情況。舒漫走之前羅染沒和他說過林白的事，明明不是刻意瞞他，可到了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心虛。就這麼一直斜躺著，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麼，又好像一直沒想到什麼，竟然就到了十一點，外麵的學校最後一批上晚自習的學生也離開學校要回家了。三三兩兩走在一起，倒是難得給這寂靜的夜裏增添了幾分生氣。
羅染看到林白屋子裏還亮著光，走過去輕敲幾下沒反應，推門看見他卻是靠在床背上睡著了。羅染上前抱著他躺平，蓋上薄毯，把空調溫度調高些，關燈出去。他也有些困了，舒漫的事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早晨羅染推著林白在外麵吃的早點，林白嗜甜，羅染看著他往豆漿裏加了一勺又一勺白糖喉嚨直癢，這得齁死了。小攤生意很好，豆漿豆腐腦這類可以馬上端來，但油條就得排隊買了。羅染去排隊等油條，林白這邊一個人甜甜地喝豆漿。
“呦，這不是林白麼。”一個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林白刷白了一張臉，克製著顫抖不回頭。
“啪。”一隻手搭在林白肩上，硬生生把他掰過來。
林白低著頭不肯抬起來，“你走你走，我又沒得罪你。”
“哈哈哈哈……”痞痞的笑聲。
羅染端著油條走過來，掰開男生的手，坐到林白旁邊，“誰啊。”漫不經心地夾一根油條給林白，看也不看那邊一眼。
“同學。”林白諾諾地答。
“喔——”羅染還是不抬頭看那邊的男生一眼，“要不要再來一碗豆腐腦？我看你單喝豆漿甜死了。”
“不用，夠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慢慢把這一頓早點吃完，來滋事的男生早已不知去向。羅染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推著林白往家走，恐嚇一個小孩子的事他做不出，這不符合他的身份和原則。林白轉學，然後他們在學校附近換個地方住，這就完結了，他不想做些沒必要的事。倒是林白的神色一直很不安，羅染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脊背繃得僵直。
林白很害怕，他感覺那人把自己好不容易擺脫的泥沼又帶了過來，這些天的平和安樂都快讓他忘了他本身的不堪，他感到強烈的自我厭惡和鄙夷。
羅染一邊走一邊緩緩開口，“我8月底要開始正式工作，我想換一個離公司近的地方住。公司離這裏有些遠，我們換一個學校好了。”
這話不是詢問不是命令，隻是柔柔軟軟地陳述。林白灰敗下來的心被這話保住了一點點血色，羅染以自己做借口輾轉將他從那幽深腐敗的泥沼裏拉了出來，這種溫柔讓他想不出拒絕的理由，輕輕地點頭，“嗯。”
羅染也不再說話，心結還是需要自己解的。拐進初遇的那條小胡同，聲音一下安靜了下來，仿佛這是個與世隔絕的地域。路邊的不知名的樹很是茂盛，寬闊的枝葉可以庇蔭整條小道。羅染想到了他在這裏和林白的兩次相見，忽然就有些感慨，第一次見的時候自己還覺得倒黴呢，現在這麼看來，倒真是有些命運天注定的意味了。這麼想著，就有點想笑了。
“呐。”林白開口。
“嗯？”羅染還在想不知道林白是不是還記得自己之前也救過他一次呢。
“你知不知道其實你之前就救過我一次。那天天有些暗，你過來說要報警把他們都嚇跑了。”
“嗯。”羅染不置可否，等他繼續說。
“我以前很怕這條路，但最近每天從這裏經過，幾天下來，我覺得這條路其實很安靜很美。”
“我也喜歡這條路。”
“所以，我想再過些日子，也許我見到他們也不會怕了，你不要擔心。”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林白第一次主動對羅染吐露心跡，還是寬慰他，這讓羅染驚喜非常，他感覺自己的胸膛都要被這喜悅漲破了。他雖然一直沒對別人說，可心裏始終是忐忑的，現在林白的話讓他對自己開始有了信心，也許他真的可以完整地做到自己的承諾——他們會有一個家，現在不已經初具雛形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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