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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桃歌少年2
大周王朝盛世繁榮歌舞升平,陳文得隨身伺候的奶娘玉清警告加監督,很安分地在宮裏晃過了春秋七載。那些皇宮探險的夢全被無情地扼殺在搖籃裏。
平日裏陳文除了與諸位皇子一起讀書,閑暇時刻足不出戶,凡有挑釁的一律裝傻混過。在偌大宮殿中保留自己的一方天地,小日子倒也過得悠然自在。
是夜。陳文捏著手中的密函有些發呆,文俊王來信,讓她選擇一個陣營。這麼直白的話陳文不會不懂。
儲君之位懸空多年,皇上的身體越漸不好。加之皇上有意無意地對諸位皇子暗示,儲君之位能者得之。不止皇子們,就連朝中也已暗潮洶湧。
陳文皺了皺眉,隨即又釋然開來。原來她那帥哥爹爹不是要謀反,而是要參加奪嫡。如此正好,了卻了陳文一直以來的顧慮。
論謀反,她的身份就很危險。若是奪嫡就相對安全許多。
“少主保重。”
陳文看著送信的黑衣人對自己抱拳一禮,忽地消失在眼前,如同來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看得她又忍不住咂舌:功夫真是個好東西。隻可惜與自己無緣。
帥哥爹爹信中隻有寥寥數語,照玉清的話說,就是安插自己在眾皇子身邊做眼線罷了。陳文哀歎一聲,將信件舉到燭火邊燒了,末了伸手扯下頭上的錦帶,翻身倒在床上罷了個大字型。
皇帝將陳湛的兒子扣住,讓他做了殺雞儆猴的榜樣。這出戲表麵上告知天下君臣間的融洽,暗地裏告訴眾臣子:別搞小動作,皇帝的眼睛亮著呢。
陳文低低歎氣,一雙眼珠在夜裏格外明亮。這時的她在玉清的威逼利誘下對大周已有了了解。
當今皇上年過半百,妃嬪無數。育有六位皇子,四位皇女。四個皇女均已出嫁,三位皇子已成家。
大皇子劉冀年十九,已婚。
二皇子劉叄年十七,已婚。
三皇子劉黎年十七,未婚。
四皇子劉瓚年十七,已婚。
五皇子劉裕年十二,未婚。
至於六皇子劉絳嘛,比陳文還小上兩歲,自然未有婚配。
大周的皇帝是個很盡職的皇帝,後宮無專寵,雨露均沾。對子女也無偏愛。也正是如此才會有如今的局麵。
陳文打從心底尊敬這位把心思放在國家大事黎民百姓的皇帝,卻也埋怨他對後宮嬪妃的薄情。七年來,她隻看到了皇帝大叔堅硬冰冷的帝王心,即便笑,也不帶半點凡塵的味道。
“奴婢蓮玉,請文世子沐浴更衣。”秀麗的宮娥指揮舍人將熱水搬入室內,畢恭畢敬地站在陳文床前,保持合適的距離。
陳文揉揉眼睛,抱著錦被在大床上滾了一圈,頗有些無奈。想到最後自己竟是稀裏糊塗睡著了。帥哥爹爹信中的話也忘得一幹二淨。
揮退眾人,陳文脫掉裏衣爬進浴桶,忍不住又要歎氣。真是,一顆純女人的靈魂竟有了一副純爺們的身體。陳文想,這輩子都不可能瀟灑釋然了。
真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換其性別,苦其心誌……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一番梳洗後,用了早點,陳文便隨著皇上派來的年輕公公去了眾皇子上課的書齋。
上書齋的路線陳文走了七年,一路風景有什麼是不熟悉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個年輕公公了罷。陳文猜不透皇帝大叔的意思,走走停停,似是貪看風景,心思卻又轉回昨夜的問題去了。那年輕公公見此也不催促,隻笑不語。
“奴婢參見皇上。”年輕公公的聲音並不難聽,陳文從他的吟唱中驚醒,隨著下跪行禮,隱忍了膝蓋的磕痛。
“小陳文,過來讓朕瞧瞧。”
陳文嘴上應著,走到皇帝身邊,仍由其打量。
心中鬱悶。一個月裏總會那麼一次見麵,這皇帝大叔今天是抽哪的瘋,特意差人來,難道隻為叫上我一聲,瞧上我一眼?
皇帝的心思果然不是等閑之人可以琢磨得透的。但見皇帝盯著陳文仔細看了看,嘴裏連說兩句甚好,便領著一幹宮人翩然而去。
陳文雖然鬱悶難解,卻也不敢逗留,直奔書齋。
玉清的告誡陳文不敢忘,忘了便是自己的小命,忘了便是王府上下一百多人的性命。自己在這宮廷之中到底處了什麼位置,陳文很明白……每每掃到皇帝的笑容,就讓她小心肝直抽。真是應了帥哥爹爹的話:伴君如伴虎,順毛就好。可是皇帝的毛是那麼好順的麼?
“於太傅,陳世子到了。”年輕公公提高聲貝打斷講課講得忘我的老頭,側身恭候陳文進書齋。
“於太傅。”陳文拱手做輯,畢恭畢敬。
“遲則罰。”於老頭眼也不眨,用古板的聲音說道,“散學之後留下。”
“是。”陳文掃了一眼堂上正坐的四人,走到餘下的一個空位,大方地坐了下來。
待陳文坐下,於老頭虛抬著眼拈了花白的胡須,又繼續講他的課,拽他的古文去了。
“你,過來。”
趾高氣昂的調調,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誰。陳文忍著嘴角的抽搐,一副迷惑的模樣磨蹭到幾人麵前,保持安全距離。
“陳文你倒是膽子越發大了啊,見了五殿下也不請安。”說話的男孩是秦貴妃的侄子,秦默。
秦默本是清俊樣貌,隻是陳文對他的印象不好總覺他尖嘴猴腮,狐假虎威。
“陳文見過五殿下。”陳文將手攏在袖子裏,規規矩矩行了大禮,忽聞悅耳笑聲。陳文不敢擅自抬頭看,心中隻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走吧。”
忽聞劉裕不鹹不淡的聲音,陳文隻想謝天謝地,讓他們走吧走吧,最好走快點。待視線內的幾雙腳都走遠了,才鬆了口氣,真是時刻體會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愛卿怎麼看?”
“少年老成,心思過重。”
“臣到覺得文俊王世子很好玩。”
“果然趙卿知朕……關於文俊王主動請纓鎮守邊關一事……”
“臣以為,可準。”
“臣也認為,可準。”
“如此,甚合朕意……蔣卿趙卿,再陪朕走一走吧。”
“老臣遵旨。”
這廂,陳文還為平安無事沾沾自喜,卻不知那廂已經被人賞析鑒定貼了標簽。
大周國的文化同初中課本上的差不多。大周國尊的儒術,也就是孔子提出的學說,其餘的學派也與中學課本上的不謀而合。就連字體也是統一文字後的繁體,學起來不算困難,唯一困難的就是寫字的工具。
陳文沒有心思跟發育不完全的小屁孩鬥氣,專心與於太傅布置的作業做鬥爭。將吸滿墨汁的毛筆提起,還未下筆,一陣哄笑讓陳文握筆的手抖了抖,墨汁滴落,瞬間在宣紙上暈開。
“文世子的字永遠那麼……別具一格啊!”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六皇黨的小屁孩們去而複返,自己一定不能全身而退了。
說話的是秦默,譏諷之意不消多說。
陳文放下筆,按了按突跳的眉頭,轉身一臉燦爛的笑。於老頭讓抄的書本就多得讓她有火無處發。如今送上門來的出氣筒怎有不用之理?
“陳文謝秦兄謬讚,秦兄若是喜歡,陳文提首詩贈予秦兄如何?”說罷,也不管眾人反應,抓起毛筆,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陳文將寫好的打油詩拎起來吹幹,一掌排在秦默懷中,抱拳道,“陳文尚未完成太傅布置的作業,先行告退。”甚是瀟灑地走了,這是陳文自我感覺。她如此之舉,落在他人眼裏,盡是說不出的囂張狂妄。
“你你……他……”秦默氣得語不成調,幾爪(zhao)撕了陳文的大作。
“你,你怎麼撕了,我們還未看誒。”
“這種東西不看也罷!”
“遺憾啊……”
“文觀,你也想氣死我嗎!”
“小弟不敢。”麵對呲牙咧嘴的秦默,文觀賠笑著露出兩頰的酒窩強壓著好奇心,不敢再調笑他了。
一旁的五殿下搖著折扇,一副看戲的摸樣,倒是他身邊一直沉默的男孩若有所思地朝陳文離去的方向,看了看。
次日,那首陳文信手拈來贈予秦默的打油詩,以不可忽視的速度廣泛傳播。陳文的本意隻是反擊秦默的諷刺,說他唇紅齒白像個兔兒爺,卻沒料到這首詩被歌姬舞女口口相傳,成了淫詩一首。
陳文聽著玉清的稟報,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想想那日是衝動了些,而詩中言語也過於放浪形骸,說是淫詩就淫詩罷。
春日柳腰細,秋日遠山眉,相知是春秋,公然赴雲雨。
春秋是秦默的字,經這事一鬧,秦默便不準別人再這樣叫他了。據說是,誰叫誰倒黴,誰叫誰受罪。
也因如此,秦默與陳文的仇也算正式結下了。捎帶著,五殿下的四人幫也正式與陳文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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