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惑世篇  風雨前湊

章節字數:4476  更新時間:10-07-30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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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聖上一紙恩旨下來,撤消了對賈府的圈禁,並賜下黃金百兩,白銀千兩。雖然牢中的賈赦、賈政還未放回,但這多少這讓賈府一門又看到了希望。

    太後自從知道汐兒的真實身份後,那看汐兒的眼神中就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憐月,咱們來這宮中已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該送份禮物給太後呢?”汐兒噙著笑,細細的撫摸著手中一尺多寬的精致檀木匣。

    “主子的意思?”

    “這皇宮我也有些膩了,就讓這些早些了結吧。”

    “是!”

    憐月捧著匣子,來到了‘慈寧宮’。

    “奴婢叩見太後!”

    “起來吧,你不在宮裏伺候你家娘娘,上哀家這幹嘛?!”太後微閉著目,側躺在榻上,旁邊有個小宮女正在給她錘著腿。

    “回太後,我家娘娘說,進宮好些時日了,讓奴婢送份禮物孝敬太後。”憐月說著將手中的匣子遞給了太後身邊的管事嬤嬤。

    “放這吧,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太後抬了抬手,讓憐月退下。

    “奴婢告退!”憐月恭敬的退了下去。

    “月奴,將盒子打開看看。”

    管事嬤嬤聞言,輕輕拿起檀木匣。

    “裏麵是什麼?”太後依然閉著眼睛,緊不慢的問著。

    “回太後,好像是幅畫卷。”

    “哦?”太後一愣,坐了起來,“給哀家看看。”

    月奴忙將畫軸從匣中取了出來,雙手捧到了太後麵前。太後接過畫卷,慢慢打開。隻見整個畫軸一尺來寬,三尺來長,上麵畫著一座金璧輝煌的宮殿隱在雲霧縹緲間。旁邊還配著一首小詩:暮雲宮闕棲古龍,傷心明月掛欄緋。綠暗紅稀藏彩鳳,流盡光年是此生。太後不解的看著這幅畫,皺緊了眉頭。一雙精光閃爍的鳳目一直在那行小詩上打轉。突然她臉色一變,握畫的手輕輕的顫抖起來。畢竟是打風浪尖上走過來的人,她穩定了情緒合上了畫,不動聲色的掃了下麵一眼。

    “你們都下去吧!”

    “是!”

    室內內剩太後一人,她再次打開了畫軸,雙目緊緊盯在那行小詩上。嘴唇不由自主的咬緊了。。。

    第二天‘慈寧宮’傳出話來,太後抱恙,所有後宮妃子不必前來請安。可汐兒卻換上一身淡雅的月白衣裳,嫋嫋婷婷的向太後的‘慈寧宮’走去。

    “娘娘,太後已吩咐過了,身體欠安想靜心休養,不用前來請安了。”月奴在宮前阻住了汐兒。

    “哦?是嗎?”汐兒一手撫著飛雪柔軟的絨毛,一邊淡笑道:“那煩嬤嬤再去請示下太後,就說汐兒前來請安!”

    “這?”月奴遲疑了一下,但見汐兒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便轉身進去。果然不一會,她就出來了,帶著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汐兒。

    “娘娘,太後請娘娘進去!”

    汐兒邁著悠雅的蓮花步,慢慢跺進了太後的寢宮。

    “聽聞太後身子抱恙,臣妾特來給太後請安!”汐兒並沒有象以往那樣跪下,隻是站在床頭,微微施了一禮。

    月奴心中正自奇怪:這皇貴妃以往很是守禮,今天怎麼這樣怠慢?

    “隻皇貴妃留下,你們都下去吧!”太後並不以為意,揮手叫室內的宮女退下。

    “太後可喜歡臣妾送的禮物?”汐兒含笑看著倚靠在床上容顏略顯蒼白的太後。

    “你。。。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太後一雙精目灼灼的射在汐兒身上。

    “臣妾能有什麼意思呢?隻不過送些東西給太後解解悶罷了。”汐兒找了張椅子,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你。。。”太後的臉更加的蒼白,“你敢威協哀家?”

    “嗬嗬,太後這是說的什麼話呢?臣妾前來隻是想弄明白一件事,這事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後的意思?”

    “什麼事?”

    “我父林如海真正的死因?”

    太後聽後一陣沉默,神情有些恍惚,半天才沉聲道:“是皇上的意思又怎樣?”

    “太後認為臣妾會怎麼樣呢?”汐兒帶著一絲冷笑,嘲諷的望著太後。

    “你。。。難道你想。。。”

    “嗬嗬,不愧是太後,一下子就猜到臣妾想做什麼。”

    “你敢!”太後倏的坐了起來,猙獰的盯著汐兒。

    “是嗎?太後認為臣妾不敢嗎?那太後認為臣妾又為什麼會進宮來?”汐兒低著頭,雲淡風輕的撫著飛雪。

    “你就不怕哀家立刻滅了你?”太後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太後要不要現在就試試呢?”汐兒滿不在乎的揚起了含笑的小臉,“如果太後真能現在就滅了我,說不定會是皇家的幸事呢。”

    “你。。。”四目相對,太後終於挫敗的垂下了頭,眸中精光斂去,換上了一絲無奈和哀傷,“這事皇上並不知情,都是哀家一人做的。希望你能放過皇上。”

    “這麼說是太後命人滅了我林家三十餘口?”汐兒四周的氣溫驟然下降,就連聲音也變得森冷無比讓人不寒而栗,太後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什麼三十餘口?”太後不解地望著汐兒,“哀家隻是命你父林如海服下了慢性毒藥,讓他遠離了京城,然後每年給他送去一次解藥。”

    “太後在說笑吧?難道我父死後,林家上下三十餘口不是你命人殺的?”汐兒嗖的從椅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逼近了床邊。

    “有這事?”太後鄂然的瞪大了雙眼,“哀家敢作敢當,不是哀家做的,哀家決不會承認。當年你父無意知道事情真相後,哀家本來是想殺了他。但看在哀家那不成氣的兒子癡戀著你母親的份上,哀家並沒有下殺手。哀家隻是和你父達成協議:你父服下慢性毒藥,遠離京城,嚴守這個秘密。哀家則每年派人送一次解藥上門。”

    “林家上下果真不是你殺的?”汐兒緊緊盯著太後的眼睛,似要看到她骨子裏去。

    “千真萬確!如有謊言,哀家願意遭受天打雷霹,不得好死!”太後神情莊重的發著毒誓。

    汐兒慢慢收回了緊盯著太後的眼神,轉身往殿外走去。

    “你到底想怎樣?哀家求你不要傷害了皇上。。。”

    身後傳來太後蒼惶無助的乞求聲。自那天以後,太後倒真是一病不起,這可急壞了皇上,隻得吩咐著太醫小心診治。

    就在這裏,宮中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眼看生產在際的元妃,意外的流產了。這讓玉宇軒格外震怒。雖然不喜愛元妃,但對沒有什麼子嗣的他來說,那個孩子倒是他的全部希望。盛怒之下嚴令內務府查處。結果卻將矛頭指向了一向溫婉嫻淑的皇後。

    原來,那日清晨,元妃突然想喝玫瑰花露。但自己宮中的花露用完了,就打發人上皇後宮中要了一些。可沒過上一個時辰,元妃就叫肚子疼,有了早產的征兆。等穩婆七手八腳的將胎兒接生下來後,那可憐的小皇子不到半個時辰就因早產氣血不足而死去。玉宇軒爆怒之下,命人嚴查。

    當查到皇後送的花露時,也並未發現毒素。可偏偏就在這時,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也就是皇後的陪嫁丫頭¬¬——絮兒。一口承認是自己下的毒,並說自己是受了皇後及皇後之父柳丞相指使。絮兒招供後,就當場咬舌自盡。玉宇軒一怒之下將皇後打入冷宮,並命人將柳丞相及其全家押到了大理寺大牢,嚴刑烤問。柳丞相為官清廉,在朝中頗具威望,當下有不少官員為之求情。卻全被玉宇軒當成同犯,關進了大牢。就在這時,邊關卻傳來了鄰國入侵擾民的消息,朝堂之上一時風雨飄搖。

    玉宇軒微紅著雙眼,腳步虛浮的踏進‘曦月宮’。他趴在汐兒的腿上,將臉深深的埋在她的雙腿間,肩膀一起一伏。

    “好端端的個皇兒,就這麼沒了。。。我枉為天子,真是愧對列祖列宗,連個子嗣都保不住。。。”灼熱的淚滾滾落下,燙得汐兒生疼。她舉起了自己的手,伸到了半空,猶豫之下還是將手輕輕放在了玉宇軒的頭上,輕輕拍著。

    “玉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皇上還年輕,子嗣以後會有的。”

    “年輕?我已近四十,可卻一個子嗣也沒有,難道這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嗎?”

    “哎!”看著痛哭流啼的男子,汐兒輕輕歎息了一聲,心中莫名的一痛。眼前的身影似與心中深藏的那個人影相重疊在了一處。。。

    送走了玉宇軒,汐兒心煩意亂的站了起來,往宮外走去。

    “娘娘?”海公公和妙涵嬤嬤忙跟了上來。

    她漫無目地的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皇後的‘坤寧宮’。本來就冷清的宮殿,因皇後被打入冷宮顯得越發的清冷。一陣嚶嚶的啜泣聲從宮內傳了出來。汐兒信步走了進去。本來散漫的宮女太監因汐兒的到來,忙規矩的站列在院子中。

    “什麼人在哭?”

    “回娘娘,是小公主。”

    “她!”汐兒這才想起來,皇後打入冷宮後,這小丫頭好像就一人在這‘坤寧宮’中。

    “茹兒?茹兒?”

    “漂亮姐姐!”小丫頭聽到汐兒的聲音,從殿內慢慢走了出來,臉上灰蒙蒙的,紅腫如核桃的眼中噙著晶瑩的淚花。

    “幹什麼哭呢?看你,都成小花貓了。”汐兒拿帕子輕輕擦拭著小公主的小臉。

    “茹兒。。。茹兒想母後。。。”提到母後,小丫頭又痛哭起來。

    “茹兒乖,姐姐帶你去看母後。”說著,牽著小公主的手,默默走了出來。

    “小海子,冷宮在哪?”

    “主子?”小海子看了小公主一眼,欲言又止。

    “什麼都不要說,隻帶本宮去冷宮就行了。”汐兒一挑眉,眼中帶著一絲惱意。

    “是!”小海子忙垂下了頭,在前麵領著路,往冷宮走去。

    冷宮座落在皇宮最北邊的偏僻一角,雖然帶個宮字,可卻也不過是間四合小院。高大的院牆與世隔絕。院外雜草叢生,淒涼無比中透著一絲陰森的味道,唯一的院門緊閉。

    “啪啪!”海公公上前叩了叩門上鏽跡斑斑的拉環。門吱吖一聲開了。

    “什麼人?”一個消瘦的老太監站在了門口。

    “咱們娘娘帶著小公主來看皇後娘娘。”

    “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探視皇後。”老太監瞅了幾人一眼,就欲關上大門。

    “大膽,知道咱們娘娘是誰嗎?那可是皇貴妃。”海公公怒瞪著老太監。

    “原來是娘娘,請恕奴才有眼無珠。”皇上心尖上的人,這皇宮早就傳了個遍,冷宮雖然冷清,但這消息也是知道的。

    “起來吧,皇後娘娘呢?”

    “娘娘在裏間呢,請娘娘隨奴才來。”老太監說著將汐兒讓了進去。向其中一間小屋走去。

    “皇後娘娘就在裏麵,娘娘請!”

    汐兒點點頭,“你們就在外麵等著吧。”說著牽著小公主的手,邁進了低矮的小屋。

    “母後,母後?”房中光線非常昏暗,剛進去根本看不清裏麵的物件,小公主隻得大聲叫著。

    “茹兒!”

    好容易適應了些,能勉強看清,就見一蓬頭垢麵的婦人從一張破舊的床上爬了過來。

    “母後!”小公主一下子撲進婦人的懷中,嗷嗷的哭了起來。

    “茹兒你怎麼來了?”皇後止住了女兒的淚,吃驚的望著她。

    “漂亮姐姐帶茹兒來的。”小公主指了指門口處,皇後這才發現站在暗中的汐兒。

    “妹妹。。。多謝妹妹帶茹兒前來。。。”皇後哽咽著,隻緊緊抱住了小公子,說不出話來。

    “皇後娘娘客氣!”汐兒慢慢走了過來。

    “妹妹不要再叫什麼皇後了,臣妾現在隻是個被打入冷宮的犯婦。”皇後的神情黯了下來,“隻是卻不想連累了半百的老父老母。。。”

    “哎!”

    “妹妹可知道家父什麼時候開堂審理?”

    “聽說是明天在大理寺,由皇上親自監審。”

    “妹妹!”皇後放開了小公主,突然對著汐兒跪了下去,“臣妾求求娘娘。”

    “皇後娘娘快起來,有什麼話起來說。”

    “不!請恕臣妾再叫娘娘一聲妹妹,求妹妹救救家父,他是冤枉的!”

    “你就不冤枉嗎?”

    “臣妾已是百口莫辯,死不足惜,但父母是無辜的,求妹妹求求皇上,放過臣妾的父母。”皇後說著咚咚猛的磕頭不止,“臣妾來生,就算做牛做馬也一定報達妹妹的大恩大德!”

    “皇後,快起來吧!”汐兒忙拉住了皇後,卻見她的額頭已破裂,血絲慢慢滲了出來。

    “何必如此呢?”汐兒皺著眉,取出絲娟,纏在了皇後的額上。

    “妹妹?”皇後淚眼朦朧的望著汐兒,憔悴的容顏上布滿哀愁,“求妹妹答應!”

    “好!”看著那雙絕望淒婉的眼,汐兒猶豫了下終於慢慢點了下頭。

    “謝謝妹妹!”皇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將小公主的手放在了汐兒手心,“煩妹妹照顧這可憐的孩子。”

    “恩!”汐兒再次點點頭,站了起來,“皇後娘娘保重!”

    “好!保重!”皇後噙著笑,摸摸小公主的頭,“茹兒一定要聽漂亮姐姐的話,不可調皮。”

    “茹兒知道!”小公主乖巧的點點頭,牽著汐兒的手,一步一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冷宮。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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