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8 更新時間：10-09-11 17:12
話說，這人一安生了，還就渾身不對勁。
沒事陪弦華散散步，在我說三句他答一句的情況下，我純屬犯賤呢！
夕陽下，山坡上，我盯著弦華那帶了麵紗的臉。
“這幾個月裏，青源派的藏書你都看過了吧？有什麼心得？”
弦華波瀾不驚的眼眸漸漸染上色彩，停駐在我臉上，“博大精深。”
我抿了抿唇，“你有武功的吧？你三天兩頭往藏書樓跑，是有目的的吧？”
弦華沉默了片刻，“既然知道，為何不阻止？”
我攤攤手，“我說過，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若我不是，豈非害了青源派？要知道，武林泰鬥的名號，可有不少人覬覦。”弦華神態坦然，語氣也十分自然。
“就算要做壞事，你也會光明正大的吧？我不想問你到底要什麼。反正我知道，你不會傷害青源派就可以了。弦華，你為何不問問我呢？藏書樓的秘笈，每一本我都背下來了。”
弦華微微詫異的看著我，“背下來了？全部？”
“是啊。我練武功沒有天賦，師兄就讓我死記硬背。有沒有用我是不知道，但起碼現在還記得。”
所以說，我就是一活動藏書樓啊。明明應該是很吃香的，為什麼到現在還是無人問津啊？！
弦華輕輕一笑，“倒是我小人了。以後，我叫你曉辰，可好？”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他這是相信我了？
“那，一個月後，你同我一起去看武林大會麼？”我歪著頭，閃著星星眼看他。
弦華伸出手，在我頭上輕輕一拍，“你是個聰明的好姑娘。”
你沒覺得我們的對話很像兩個次元的麼？
“弦華，我不想做個聰明的好姑娘。”我板起臉，十分認真的說。
“嗯？”弦華側過身，不解的望著我。
“我想做個美麗的好姑娘！你看看我這張臉，沒救了沒救了沒救了！”捂臉，哀叫。
“容貌不過表象，你何必那麼執著？若是你不喜歡這張臉，大可做張麵具。”
“不要。無論是麵具還是動刀子，那都不是我自己的。我隻要屬於我自己的。才不要別人的！”
弦華的眼裏刹那間彙聚了世間的光華，絢麗的令人無法直視。
“噗通”——“噗通”——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重。
“我覺得，你已經很美了。從內心散發出的美，沒有人能夠與你比擬。”弦華的聲音很輕，很柔，很暖。
我的大腦當機十秒鍾，然後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那個，我去吃晚飯。”
腳下像是踩了棉花似的，腦袋裏裝的都是漿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回的房。
這一天，我一宿都沒合眼。
想了足足一晚上，我也算是想通了。
活了這把年紀，有件事，我覺得我是時候該做了。
啥事？！
談戀愛啊！！
上輩子加這輩子，都快奔四了的人了啊！沒談過戀愛那是要被人笑死的！
對象是弦華的話……雖然有非常多的不定性因素，但我就是莫名的有安全感。
好吧，這事兒得問問當事人。
然後我屁顛屁顛的就跑去找人了。
房裏沒有，藏書樓沒有，後山沒有。
跑啊跑啊跑，找啊找啊找。
在某條過道上看到了。
我一個激動，嗖的就衝上去了。
“弦華啊，我跟你商量件事兒啊！”
弦華站定了，轉過身看我。
我一個激靈，嗖的就繼續往前衝。
“那個啥，我喜歡你。”
“……”
囧
囧的不是我無厘頭的表白，也不是弦華麵無表情的表情，更加不是圍觀的那一串人鴉雀無聲的表現。
而是……我衝過頭，直接穿過人群，遁了。
史上最悲摧的表白。嗚嗚……
這下可好，在當事人沒啥表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這件事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關鍵是，我當時太急、太窘，音量不小心就拔高了那麼“一點點”。
沒臉見人了。
穿過層層走廊，往後山時常去的湖邊跑。
為什麼？為什麼關鍵時候會出這樣的問題？我甚至都不敢看他！
我蹲在湖邊，掬起清涼的水潑在臉上。
臉上的熱度，估計快沸騰了。
“曉辰。”
“啊！”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我直接掉進了湖裏。
我鼓起腮幫子，抬頭瞪視眼前的男子。
“你想怎樣？嚇死我你很開心嗎？！”
啊，真是該死，我那麼激動幹嘛？
弦華那雙閃動著琉璃光芒的眼眸直直的盯著我，盯得我莫名的心虛。
“你方才說的……可是真心？”
我一怔，沉默的望著他。
一時間，相對無語。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真心的呢？你要怎麼做？”
他的眼睛太美，美得讓人覺得，他不該屬於任何人。
我害怕，我膽怯，真的如同飛蛾撲火似的，雖然有些驚心動魄，卻還是義無反顧。
他俯視著我，我卻產生了他俯視天下的錯覺。
弦華太高貴，他是遺世獨立的，該君臨天下的男人。
“算了，我開玩笑的。”
讓這樣一個人喜歡上誰，為了誰付出真心付出一切，太不切實際了。
況且對象還是我。一個女生男相的一無是處的女子。
“哪怕我如今這個模樣，你也喜歡？”
弦華自動忽略了我上一句話，固執的模樣讓我困惑。
“你的長相和你這個人，有關係麼？”
我微微歪過頭，疑惑的看著他。
“那麼……這樣呢，你也願意麼？”
弦華說話間，揭開自己的麵紗，隨手拋在一邊。然後……摸上臉的邊際，慢慢的掀開一層薄薄的膜。
我的眼睛隨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的睜大，最後不禁瞳孔緊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那是……怎樣的容貌、怎樣的風華、怎樣的氣度。
純粹。
是的。是純粹。並非妖冶、清冷、儒雅、陽剛或其他什麼。
他長得太純粹，無法融合任何雜質，簡直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任何濁物都和他無關。
他，像神。
無論長相還是氣質。
沒有人不喜歡美人。但是弦華是不能用美人來形容的。他隻會讓人覺得……不能褻瀆。
如果他是這樣的。如果他是這樣的。如果……
不，不可以。這樣的人，誰敢去喜歡？
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我勉強鎮定情緒，坦然的看著他。
“那麼，你呢？你願意接受我麼？無論我長什麼樣？”
弦華緩緩勾起一抹淡笑，踱步朝我走來。
我想後退，但後知後覺的發現我現在是站在湖裏，退無可退。
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高傲如他任由湖水浸濕白色的衣衫，一步一步走著，直到他站定在我麵前，與我對視。
要是有天使為你折翼，然後和你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是不是說明，他是值得的那個人？
是啊，弦華就是弦華。就算他真的是神，在我麵前，也不過是我喜歡的男人。
弦華一手輕輕攬著我，另一手抬起我的下顎，俯身，單薄的唇印在我的唇上。
也許，從某方麵來說，我們也算是同一類人。
我的心跳停了一秒，然後當機立斷的推開他。
“先把你這張臉給我藏起來！不準給別人看！”
弦華的臉不是迷人，而是震攝人。五官精巧完美，堪稱上帝的藝術品。
哦，世上竟然還能有人長成這樣！每天麵對這張臉，誰受得了啊！！！！
弦華溫柔的笑，“好。”
暈眩。
“啊！不對！你的臉什麼時候好的？！”他騙了我多久？！
“幾天之前。畢竟，毀掉的容貌比較安全。”弦華牽起我的手，將我從湖裏帶出，往我的院子走去。
這倒也是。
“那你以後還是帶麵具吧。比起你這張臉，我還是習慣你過去的樣子。”
開玩笑，這張臉多看幾次，肯定要得心髒病。
弦華輕笑了兩聲，“竟有人喜歡醜人的？”
“我就是！怎樣？”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不不，還是不要再看他的臉了。
“過些日子，我與你一起下山。”
“好啊。對了，你家在哪裏？”
弦華的手，僵了片刻。
“可能，沒有了。”
“對不起。”
“傻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不怕，以後青源派就是你的家。”
弦華側過頭看我一眼，“我不需要。”
我站住身子，“那，我給你一個家。屬於你和我的家。”
弦華怔怔的看著我，相處了幾個月，我頭一次看到他流光溢彩的眸子裏，閃現名為灼熱的光彩。
我咬了咬唇，“不願意就算了。”
弦華突然伸手將我抱緊，“嗯，等我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之後，我們……成親。”
嘴角無可抑製的上揚，我回抱住他，不願再放開。
世界上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曾經的承諾也可能化為利刃，將感情連同身體無情的撕裂。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此刻我們之間隻有彼此，將來，我們彼此之間，有整個天下。
所謂承諾，隻是美好的憧憬。它不一定會實現，甚至，會幻滅。
如果知道以後會發生的一切，我是不是會後悔，後悔救他，後悔和他定下白首之約。如果知道早已注定的結局，我是不是到死都不會離開青源派一步。
如果，這是世上最可怕、最可恥、也是最可悲的詞。
而我們的世界裏，從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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