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6 更新時間：10-05-18 01:12
五歲的時候，林玉清他爹對他說：玉兒啊，咱們林家祖宗十八輩都沒有出過一個讀書人，全是仗著一身硬功夫行走江湖的鏢師，如今，咱們林家鏢局也闖出了一些名堂，家底兒還算豐厚，你幾個哥哥也都出息了，你生得弱，就好好讀書吧。爹也不求你考個狀元郎回來，但求你能背幾首唐詩，知道啥叫之乎者也就夠了。
林廣義對林玉清說這番話，純粹是怕打擊林玉清。林家世代習武，個個都生得精壯威武，隻有他的小兒子——林玉清，一生下來體弱多病，三歲的時候才學會走路，細胳臂細腿，一看就不是習武的材料，麵容也像了他娘，生得麵若傅粉，唇若胭脂，要不是在鏢局裏的養出了些大男子氣概，隻怕初見他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把他認作女孩。
“爹，孩兒想習武。”林玉清看著他的哥哥十一二歲就開始趕趟保鏢，幾年下來名山大川都跑了一大半，自己卻天天守在學堂裏，聽那老得掉牙的先生講《四書五經》，心裏不知道有多嫉妒。
“習什麼武，好好讀你的書去！”林廣義罵道。
最近林家鏢局的死對頭烏家鏢局總鏢頭烏漢生的兒子中了個進士，在他麵前好好炫耀了一番。
“呦，這不是林鏢頭嗎？我那犬子實在不行，考試的時候緊張了，要不然，摘個探花是沒有問題的。身為烏家的人，竟然犯這種錯誤，真是該死，可他現在是皇上的人了，我打又打不得，隻好叫他麵壁思過去了。”
想起烏漢升那陰陽怪氣的音調和得意洋洋的神情，林廣義攥緊了拳頭，心裏下了個狠心：一定要好好培養林玉清，以後一定要混得比烏漢升那王八的龜兒子要好！
“習什麼武？！習什麼武？！你看你那小胳臂，還有你那小瘦腿，上麵那幾兩肉還不夠我下酒呢，就你這樣的小身板，是塊料也是塊廢料，還要練武？！還不好好給我讀書去，要是你先生在我麵前告了你的狀，仔細你的皮。”
他是個粗人，脾氣本來就火爆，又受了烏漢升的氣，口氣自然好不到那裏去。
林玉清的娘雖然隻是個偏房，出身風塵，但是讀書識字，是個小家碧玉的人物，加上伶牙俐齒，十分會做人，所以林家上上下下都非常愛戴她，林玉清從小跟在她的身旁，也學會了她的表麵功夫，所以這會兒林廣義罵得帶勁，他也隻是垂手站在一旁，認認真真地聽著。
罵了一通，林廣義的心裏舒服多了，臉上的怒容已經消了八分，伸手拍了拍他寶貝兒子的背，笑道：“玉清，爹也是為你好，趕緊去學堂吧，別叫先生多等。”
林玉清唯唯諾諾地出了門去，剛出林家的大門，立刻就換上了另一副神情，一臉的春色，滿麵的挑花，他慢悠悠從袖中掏出一個折扇，“啪”一聲，熟練地推開，輕輕晃著。
旁邊賣燒餅的李三走上前來，諂笑著道：“林三公子，又去學堂呢？”
林玉清不屑地瞥了瞥他，不耐煩道：“是不是又有燒餅沒有賣完？”
李三訕訕笑了，眼睛還不離林玉清的臉，隻等他一聲令下，自己今天就可以收攤了。
“罷了罷了，本公子就包了吧，隻是李三，明天別讓我看見你。媽的，你當我爹的銀子是撿的？”
話雖這樣說，手上卻往李三的懷裏擲了一小塊碎銀子，口中道：“你那些燒餅，一點兒肉星都找不到，我家狗都不屑看一眼，豬都不會啃一口，要想生意好，還是誠心誠意地多加點料才行。”
得了銀子的李三自然滿臉堆笑，道：“是，是，公子教訓的是，以後小人一定認認真真地做燒餅，再不想那些砸自己招牌的歪點子了。”
林玉清不理他，徑自邁著方步子走了。
青石板路，煙雨紛紛，詩畫江南。
他去的方向竟然不是去學堂的路，而是走向一個窄窄深深的巷子。
巷子裏住了一位佳人。
佳人長得俏，小嘴一嘟，臉上嫩得都可以掐出水來；佳人嗓子妙，吹拉彈唱，小曲兒唱得人神魂顛倒；佳人功夫好，要多銷魂有多銷魂，那一聲聲嬌吟，簡直就要把人的心肝都叫化了。
林玉清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褲襠間的那一畝三分地就一陣陣的熱。
他埋頭想著，也未留心，就撞上了一個人，那人走得飛快，這一撞可不輕，幾乎要把林玉清撞倒在地。
“哎呦，沒長眼啊，敢撞本公……”
林玉清破口大罵，沒罵完，後半句就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撞到他的人是個少年，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兩隻眼睛微微地眯著，上下打量林玉清，眼神狂傲，好像任何人都不會被他放在眼裏，一張灰黃僵硬的臉上平鋪著些扭曲的五官，毫無表情，奇醜無比，但是眼睛卻是少有的明亮。
若不是現在是白天，林玉清隻當看到了鬼。
雖然不會武功，也未行走過江湖，但是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林玉清還是清楚地意識到麵前的少年，他惹不起。
“不好意思啊，本公子不小心衝撞了英雄，敢問英雄的名諱？”林玉清打著哈哈陪笑道。
少年皺了皺眉，顯然是看不慣林玉清圓滑事故的樣子，諷刺道：“不敢稱英雄，怎麼比得上公子風儀俊美？”
林玉清也不生氣，仍舊賠笑：“看英雄步履如飛，輕功蓋世，又生的這麼的……這麼的……一表人才，一定是武林上前途無量的新秀了。”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誇這個少年了，因為這個少年長得實在太醜了，醜到天上有一，人間無二，醜到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幸好那個少年還算豁達，擺了擺手，道：“算了。”
林玉清聽他這樣說，心裏總算放下心來。
幸好沒有得罪。
“我隻當被狗咬了。”少年又盛氣淩人地補了一句。
被人罵做是狗，林玉清也算個讀過書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誰是狗啊？本公子給你麵子，把你當個人物來敬，你卻這樣不知好歹。你知道這是誰的地……”他罵得不夠盡興，嘴巴卻被那少年緊緊捂住。
“不要說話。”少年低低說道，一隻手像拎小雞似的揪住林玉清的衣領，隱在一旁。
“烏……嫩……”本來隻是出門尋個樂子的，誰知道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人劫持了，這事安誰身上誰都會不爽。林玉清想喊救命，卻喊不出，隻能發出這兩個不清不楚的音節。
“啪。”
少年忽然轉過頭來，用嘴巴堵住林玉清的嘴。他雖長得醜，但是嘴唇卻極為柔軟有力，將林玉清的嘴巴緊緊吸住，舌頭纏住林玉清的不安分的舌頭，兩隻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青石巷。
青石巷上飛快地走過一高胖一矮瘦的兩個男人，兩隻腳像安了風火輪似的。
他們兩個低低地交談著，隻言片語飄進林玉清的耳朵。
“幫主這次竟然要這麼大張旗鼓。”
“全幫兄弟都來了，隻怕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幫主蟄伏多年……”
後麵的話就隨一陣風飄散了，再也聽不見。
直到那兩個人走遠了，少年才放開林玉清，不隻是手放開，嘴巴也鬆開了。
林玉清揚起手來打在少年的臉上，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又羞又憤。
“你，你有病啊？”
一想到被人強吻，而且強吻他的還是男人，還是奇醜無比的男人，林玉清的胃裏直翻騰，想吐，吐不出。
少年冷笑道：“你唧唧歪歪，捂住了嘴都不住口，我有什麼辦法，隻能出此下策了。”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讓林玉清的肺都要氣炸了。
“你親就親吧，你非得動舌頭……”林玉清此時的樣子就像一個被調戲了的良家婦女，一臉怨念。
少年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動舌頭就動舌頭吧，你還一點都不專心……”
少年斜睨著林玉清，對這句話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本公子和你沒完！”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和我沒完了。”少年壞壞一笑，展了展身形，一個縱身，已經飛出五丈遠，看他的樣子，竟然是要去追那一胖一瘦的兩個男人。
林玉清連嫖妓的心情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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