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40

章節字數:3385  更新時間:24-03-04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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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內官從他手中接過布帛奉於太後蕭芳,蕭芳早不知看過幾遍,當下仍耐心閱了一遍然後冷笑一聲遞給慕容籌,皇帝打開看了看,叫人傳給太皇太後,向下首站著的慕容恪皺眉問:“皇叔,國舅說的可是真的?可是另有隱情?”

    慕容恪迎上他的眼睛,狹長的丹鳳眼眯了眯。

    慕容籌還想再說些什麼,蕭琰冷哼一聲,揚聲道:“鐵證如山,攝政王自然無法辨駁。不錯,琰與攝政王本有隙,理應避嫌,且今日乃攝政王大婚之日,但國之輔臣為國諫言避無可避也責無旁貸。琰與攝政王之間實乃政見不同並無私人恩怨,若攝政王能做到一心為國,蕭琰絕不會置喙半句……”

    蕭琰是有高人指點的,因為無論何時何地,隻要站在為國為民這個道德至高點止,慕容恪便辯無可辯,駁無可駁。

    廳內鴉雀無聲,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連咳嗽聲也無,上首的蕭芳緩緩開口,“早年王妃故去後王爺一直不肯續弦,哀家知道王爺心中牽掛故從未勉強,隻是……美人雖好卻重不過江山社稷,王爺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哀家能夠理解那份失而複得的激動與喜悅……如今皇帝年歲漸長,攝政王又娶了嬌妻,皇叔大可放下肩頭重擔將政務交還給籌兒,從此嬌妻美妾左右,過那種鳳凰於飛琴瑟合鳴的日子就很好。”

    宇文婷一直知道慕容恪金屋藏嬌,其突然對女子產生了興趣她雖感到奇怪,但隻要他顧全大局何必在意。慕容恪心思深沉,別人難以走進其心裏,但他也曾少年,宇文婷知道他心底一直藏著一個人,隻是宇文婷沒想到,二十年的時間他還是沒有放下,她心裏不由對那位女娘的身份產生了興趣。

    慕容恪不動聲色地迎上上首蕭芳的眼睛,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太後一番好意,可孤若是不願呢?”

    蕭芳一僵不及反應,蕭琰怒道:“你愛美人不愛江山,此乃對國不衷,既心有所屬又舍不下榮華富貴另娶穆家女兒,此為不義,不衷不義之徒又有何麵目把持朝政不放,皇帝在此,容不得你不願!”

    說著將酒壺猛地擲在地上,摔得粉碎。瓷器碎裂聲還未散去,全副武裝的禁軍一陣鏗鏘聲裏奔入殿來,手執利刃將整個大廳團團圍住,內官將正殿大門紛紛闔上,將院內臣屬、列國使臣的目光一下隔絕。

    攝政王府的親兵攔在禁軍與慕容恪之間,常度刷一下抽出佩刀。

    蕭琰勝券在握,怒叱道:“慕容恪你睜眼看看,你造的反嗎?!”

    慕容恪沒說話,眼看局勢失控,與攝政王結親的穆氏中人出麵勸阻,“大將軍莫要造次,攝政王定是有苦衷……”話還未說完,蕭琰走過去對著那人腰腹處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說話那人手捂傷口頹然倒地。

    廳內眾人大驚,老族長瞪大眼睛手指顫抖,“蕭琰,你敢在大殿之上,在國君麵前公然行刺,你要造反嗎?”

    事出突然,蕭芳雖不喜與慕容恪結親的穆氏族人,但眼下並不是得罪老族長的時候,出麵緩和道:“你們趕緊將穆愛卿抬下去醫治,大將軍為國為民,心雖是好的,行事確實魯莽了些,罰他半年俸祿。但大將軍要說的道理,哀家亦要提醒各位宗親,前有攝政王愛美人不愛江山,後他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亦或拱手讓出江山之時,各位宗親能否轄製?!”

    諸人一時麵麵相覷,這誰能保證得了,有人長年被慕容恪打壓,此時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時,“太後娘娘說得極是,攝政王權力過大、責任過重,沒有監督的權力是禍害,失去控製的私欲對國對民都是一場災難。”

    蕭琰從禁衛身上抽出佩劍,他今日表現不過為了向世人表達鬥爭已然白熱化,沒有中間路線,宗室或選擇皇帝慕容籌或選擇慕容恪,沒有騎牆派,沒有首鼠兩端。他將手中的佩劍遙指慕容恪,“君便是君,臣就是臣,來呀,將慕容恪一幹人等拿下。”

    旭日閣雖不比太皇太後所居的泰寧殿大,也比不上太後居住的翊寧宮繁華,更比不了皇帝慕容籌所在的太極宮戒備森嚴,但其畢竟是在宮牆之內,受宮規限製,慕容恪能帶進宮內的親兵不多且不能攜帶重武器,所以麵對全副武裝又數倍於已的禁軍處於絕對劣勢。

    在蕭琰看來,慕容恪除了束手就擒毫無勝算的可能。

    情勢危急之際,老族長在左右的攙扶下起身,大聲嚷道:“住手!”

    老族長雖多年不管政事,但小皇帝勢弱,慕容恪雖實際執掌鮮卑政權但畢竟隻是王,小皇帝名義上仍是他的主人。在雙方力量均有缺憾或暇疵時,老族長的屁股挪向哪邊至關重要,所以他說出的話自然有人聽。

    慕容籌為示對老族長表示尊重,揮手讓禁軍且先退下,但蕭琰未有反應,禁軍亦未退下。

    老族長見禁衛軍仍將慕容恪及其親兵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忍不住叱道:“成何體統,同室操戈親者痛而仇者快,還不速速讓人退下。”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蕭琰說的。

    蕭琰雖不情願,但亦知老族長說話的份量,他不信事到如今老族長還能如何為慕容恪辯解,在蕭芳頻頻遞來的眼色後,他權衡再三揮手摒退了劍已出鞘的禁衛軍,外甥慕容籌皇權穩定之前沒必要得罪宗室。

    “恪兒雖有疏漏,好在大將軍力挽狂瀾,布陣圖終在鮮卑人手中,說明連上天亦眷顧我鮮卑,我鮮卑雄師兵鋒所指之處無人可擋,晉人不行、氐人也不行。”話鋒一轉,“恪兒確實有錯,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鮮卑雄師征戰沙場為了什麼,自然為占得更多土地,獲得更地財富並擁有更多女人。”

    上首的蕭芳黛眉長蹙,沉吟問:“老族長的意思是攝政王為了一已私利無視國家的利益可以任意妄為,出事後自有老族長出麵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原以為先前的證據已說服他老人家,沒想到他還是這麼冥頑不化一心想回護慕容恪。

    老族長一時語結,“太後我自然不是此意,我本意是和為貴……”

    蕭芳不待老族人將話說完,她揚著斜插入鬢角的長眉道:“若老族長是為慕容恪說項的,不用再說,我這裏有史官上諫的攝政王三十餘項罪狀,皇叔不再適合攝政之職,軍政大權必須還於皇帝。”

    內官遞上諫書,老族長一目十行。貪汙、受賄、走私、通敵、弄權、結黨,一條條一樁樁寫的有名有姓有時間有地點,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攝政王罪大惡極其罪當誅。

    老族長看了直歎氣:“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呢!攝政王乃國之棟梁,太後又是皇帝生母,為何非要鬧到如今局麵?且今日還是攝政王大婚之日,何必一直咄咄逼人致人於死地。”

    眾人皆知蕭氏與慕容恪的矛盾早就勢同水火,但大家都看破不說破,今日被老族長說成蕭氏逼害攝政王,蕭芳忍不住翻臉,“老族長的心早偏了十萬八千裏,哀家也想請問老族長,在我蕭氏滿門被貶被打壓,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獨守宮闈之時,老族長您的公平正義在哪裏?君權天授,我兒才是鮮卑唯一的皇帝,天子有違天命必遭天罰,何況攝政王?”

    蕭琰幫腔,“太後娘娘所言甚是,老族長,我蕭氏並非要逼他慕容恪入絕路,我們不過是請攝政王自動請辭,還政於皇帝。”

    老族長張口結舌,盡管蕭氏一方說得都對,隻是太過優秀太有實力的外戚也讓人擔心。慕容恪雖有瑕但他畢竟是皇族血脈,宗室與外戚之間他自然偏向宗室。

    話說到這裏,慕容恪也不能再緘默不語,讓老族長一人麵對蕭氏的狂風驟雨。他撥開常度手中舉起劍,親兵知他有話要說,遂往外前進一步給他讓出空間。隻是如此一來,攝政王府的親兵與圍禁他們的禁軍便麵麵相對,中間隻餘不到幾分的距離,幾乎臉貼著臉,呼吸可聞。

    慕容恪身形高大,在人群中相當顯眼,執政多年不怒自威。他走到中央環視著廳內眾人,眾人表情盡收眼底,“五年前先皇駕崩皇帝年幼,故而太皇太後及宗室召孤回大棘城主持朝政,這些諸位宗親顯然清楚。皇伯您也知道當年為何沒將皇權交由皇嫂代理,不過考慮牡雞司晨,婦人專權於國於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待他說完,蕭芳忍不住叱道:“眼下有言官參王爺三十三項罪狀,你在此顧左右而言他,難道以為旁人都可愚弄?!難道你為不舍送走美姬拒絕別人送來的氐族布陣圖亦是大將軍瞎編的?”

    “三十三項罪狀?”慕容恪冷笑,霸氣十足道:“別說三十三項,三百三十項亦沒用,欲加之罪而已。恪非擅權之輩,等皇帝及冠後自然會辭去攝政解甲歸田。隻是如今君主年小而母親年壯,女子獨斷驕橫就會淫蕩放肆,免掉慕容恪攝政之權事小,到時無人能阻止太後,更無人能阻止蕭氏事大。慕容恪不敢愧對鮮卑諸位先王,將江山交予外戚手中。”

    聽到這裏蕭琰再也坐不住,厲聲道:“一派胡言。好你個慕容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自己貪戀權力卻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明明是你操弄朝政為美色誤國被言官彈劾,卻還敢在這裏避重就輕,挑撥離間。”

    慕容恪環視大殿,偶有大臣觸及他的眼睛很快被其威力所懾低頭讓開,他淡道:“諸位應該聽說過漢朝呂後及其外戚的故事,鮮卑難道想重蹈覆轍?!”

    “啪”一聲響,蕭芳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慕容恪,你太放肆了!你巧舌如簧卻抵不過證據確鑿,你以為可以支手遮天權傾天下,可這鮮卑還有皇帝還有清明之人。禁軍何在,將這個不君不臣不衷不義之輩給哀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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