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淮水  淮水.4

章節字數:3306  更新時間:24-05-23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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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四皓追出糧倉,連李逍的背影都沒看見。

    四皓丙適才因站的近,盡管及時避讓,衣裳上仍沾染些許粉末,他脫下身上外裳,輕輕嗅了嗅感覺不對,用手去碾,四皓乙阻攔不及。

    四皓丙聞著手中味道惱道:“我們被這臭丫頭騙了,這哪是什麼癢癢粉,分明是女娘用的胭脂。”

    四皓甲橫了他一眼,“嚷嚷什麼,嫌我們臉丟得不夠大!”四皓丙乖覺地閉上嘴。

    四皓甲望向四皓丁,“老四,你把這丫頭找出來。”

    四皓丁頷首,“放心大哥,隻要這丫頭不是鳥就要落地,落在地上我就能憑痕跡找到她。”蹲下身子沿路仔細觀察泥土上淺顯駁雜的腳印,然後指了個方向。

    其餘三人也不費話,互相對視一眼當即散開追了過去。

    關中平原上西山四皓正在追殺李逍,而金陵的謝衡早啟動了分化北方聯軍的連環計劃,他先是派出說客潛入大棘城對原藉晉國的商人進行拉攏,又讓李逍在北岸燒毀聯軍糧草輜重,同時讓群龍無首的北府軍主動後撤一百裏。

    晉國朝內的主戰派對謝衡主動放棄青州後撤的行為不能理解,一時群情激憤,名士運筆如刀將其罵得狗血淋頭,大臣則上書晉帝要求對其革職下獄,聯名上書者竟有百人之多。桓慧兒對謝衡的人品是毋庸置疑的堅信,但她一人難堵天下悠悠眾口,遂回桓府爭取桓烴的支持。

    桓烴知道桓慧兒所為何來,可他表示謝衡早捅翻了馬蜂窩,原是謝衡月前頒布了兩項新政早將朝廷權貴門閥士族,無論主戰派還是反戰派得罪了個幹淨。這兩項新政一是舍人稅地一是修改九品中正製,將選舉權收回中央。

    新稅法無異撬動了地方門閥的利益,畢竟門閥們擁有國內九成九的田地,他們隻想多占利益少擔稅賦。而修改九品中正製則是將選舉權收回中央,重新建立士人與朝廷官僚體製的聯係,削弱地方門閥對士人的影響。

    兩項新政試圖將財富重新分配並削弱門閥對晉國政策的影響,所以不出意外,謝衡成了眾矢之的,吵架的說情的以及自認公正派的都對謝衡新政不滿並反應強烈。

    桓烴:“我理解定之,畢竟打戰繳匪都要花錢,而晉國如今內外交困、天災頻仍,國庫早已枯竭,巧婦亦難為無米之炊。但新政的出台引發門閥階層強烈的反對,我提醒過定之”無欲速,欲速則不達”,可惜他聽不進去。”

    桓慧兒為夫君的行為分辨道:“三哥知道前線戰事不利,而國中匪患尚未根除,晉帝向不問事,三哥麵對積弊亦束手無策,難道夫君就該聽之任之,任前線因無餉無糧從而敗北,看著北方各族踏馬江南,對國人燒殺奴役嗎?!言而總之一句話,改革刻不容緩。”

    “道理我們都懂,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定之動了別人的根基,那些人是要拚命的,他的某些政見我雖不認同,但我欣賞他身上的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執拗。小妹回去告訴定之,新政我雖不讚成卻也不反對,也提醒他小心為上。”

    由於謝衡對新政的態度無一絲退讓,對他不滿的聲音愈來愈大,就連一向不關心時政的林帆也特意跑來謝府,提醒大表哥注意人身安全,坊間皆是對他不利的傳言,更有甚者說要花重金雇凶買他人頭。

    紛紛擾擾之際,前線失利的戰報一件件傳到金陵,先是淮水全線失守,後是淮陰被鮮卑軍攻克,北府軍損失慘重。

    國內主戰派對謝衡的不滿到達頂點,不止他,連帶著整個陳郡謝氏都飽受爭議。

    而反戰派們又開始賣力散布他們那套投降理論,“晉國弱小需要發展而不是窮兵黷武,當一個升鬥小民因無錢養家糊口吃不上飯時,談國家榮譽純屬不切實際。發展需要和平,想要和平就不要抵抗,隻要我們投降了就不會再有血腥和殺戳,生活將恢複平靜。”

    隨著北府軍被鮮卑軍壓著不住往後撤,北岸重鎮楊州一度告急,身在江南的士族門閥都知道,阻攔鮮卑聯軍繼續南下的除了楊州便隻剩下長江天塹,但這道天塹並不能阻攔多久,當初他們為避戰亂倉皇南渡的印象重又在腦海浮現,若再失去江南,那天下還有何立身之地。

    前事戰事失利讓主戰派在朝內失去了聲音,而北方聯軍的步步緊逼致使反戰派的遊說占了上風,連一向戒急用忍的桓烴都覺得朝內風向不對,此時倒是謝衡表現淡定。

    “再等等。”

    “定之,你是不是有了計議。”

    謝衡搖頭,“不是我。”

    “是誰?”

    “……晉國人。”

    兩日後大棘城傳來噩耗,晉國駐鮮卑的使臣因置疑慕容恪故意挑起戰爭致晉國鮮卑人民於水火之中,被鮮卑大臣當街砍死。

    晉使選擇以身伺虎隻手擎天,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喚醒國人打消對國內投降派的幻想。謝衡悲憤之下寫了一篇追悼文,肯定晉使舍小我而利大道主張的同時告訴世人,伏低做小難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麵,晉人不能將自己及國家的命運寄托在敵人的仁慈上。

    謝衡作為金陵三傑,又曾任學宮祭酒,在文壇有著很高的威望。學生們看了他寫的追悼文,不由群激激憤摩拳擦掌,叫嚷著反戰不啻投降,消滅敵人前先消滅掉國內的投降派。

    敵情在前輿情洶洶,晉帝再次召集群臣庭議,謝衡力戰群儒堅持主戰,並再度提議謝戡為上將軍人選。晉使在大棘城當街被當街殺死的事實讓主戰派的力量再次壓倒了反戰派。晉帝難得有主見一回,準了謝衡的提議。

    上將軍已然確定,但打戰的錢糧仍有缺口,此時不分主戰派和反戰派,士族門閥仍舊扯皮不肯交出手中利益,有人認為退了一步同意陳郡謝氏之人出任上將軍,那謝衡是不是也應也退一步取消或推遲新政。

    謝衡不為所動,兩邊矛盾尖銳,桓烴勸謝戡,“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謝衡卻表示,“亂世用重典,沉屙下猛藥,緩不得。”強力推行新政。

    終於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傍晚導火索被點燃,下朝的謝衡被人當街行刺,虧了謝母因流言不放心兒子,請了吳痕貼身照顧,這才沒讓凶手刺殺成功,但打鬥中也把趕車的老仆嚇個半死。

    吳痕按謝衡的意思將凶手送去了京兆府,誰知審問後對外宣稱刺客乃山裏的土匪,不過劫財而已,不存在幕後黑手。這個結果不說晉帝、桓烴,就連街上的販夫走卒都不相信,但謝衡竟然認了。

    反對者們認為謝衡的新政必像以前的曆次改革一樣,雷聲大雨點小終不了了之。又看到謝衡躲在府內終日閉門不出,反諷聲嘲笑聲響徹金陵內外。

    就在大家以為謝衡迫於壓力偃旗息鼓之際,吳郡朱氏的府邸卻遭到一夥蒙麵人的劫掠,朱氏任職工部尚書期間的賬冊被這批人從書房翻出,翌日被謄抄的賬冊被飄灑在街市之中,上麵清楚寫明何人何時何地送賄受賄。

    禦前朱氏大呼冤枉,“陛下明察,臣乃被人勾陷,哪有土匪不取金銀隻要賬冊的道理!”

    謝衡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駁道:“朱大人此話差矣,你說土匪的想法非以尋常人可度量,前有土匪當街刺殺大臣隻為財,現有吃飽飯的土匪劫掠朱府隻為書冊,沒有什麼奇怪。”

    朱氏明知是謝衡設局卻無話可說,但謝衡的反擊並未停止,他先根據賬冊上的名單將朱氏手下一一抓捕歸案,以最快的速度審結或流放或革職。被去掉左膀右臂的朱氏知道大勢已去,托人向桓烴表態會支持朝廷新政,主動按田畝數上繳稅賦。

    吳郡朱氏不似衣冠南渡的北方士族乃本土門閥,根基深厚。朱氏服軟致反對派終於裂開縫隙。

    謝衡又用對付朱氏的方法對其餘阻攔新政的門閥如法炮製,同時出台政策鼓勵舉報貪腐和差錯,凡查證屬實者得銀五兩,被查者輕則被收沒財產重則流放嶺南煙癉之地。一時間千百封告密信如雪花般飛來,誇大其辭者有之,無中生有者有之,有無實例其實對謝衡來說不重要,隻要有人告衙役就可登門抓人。一時金陵城內外鬧得雞飛狗跳,朝廷上下吵得沸反盈天。

    最後的最後,麵對懸在頭頂的聯軍利劍,麵對每日雪花般的告密信,麵對神出鬼沒的“土匪”,士族門閥們最終妥協,至此新政始得以推行。

    桓慧兒心疼謝衡為國事殫精竭慮卻招來罵名,從前人人都誇謝家大郎乃不世之才,如今人人稱謝定之是個奸詐陰險的小人。

    謝衡對外間評論一笑而過,“個人榮辱在國家利益麵前不算什麼,我不介意別人說什麼,娘子也無需介意。”

    當晉國朝廷的紛擾告一段落之際,北方聯軍因糧庫被毀致聯軍的問題提前冒了出來。聯軍長途跋涉所費巨多,但因糧草相繼被毀,一來無處補充,畢竟晉軍撤出北岸時連人帶糧全都撤走;二是買糧的額外花銷對七部來說是很大負擔。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止戰士要吃糧食,戰馬也需糧草喂養,於是七部隻能被摁著頭皮將銀錢交給秦部,由秦部統一從獲得鮮卑許可的商賈那裏購買糧食。

    可是七部很快發現,他們購買的糧食裏多摻雜了碎石粒,或多或少,有誇張的米與碎石比例達到三比七,根本不能食用。而看秦軍營裏的糧食不僅沒有摻石甚至連陳年的穀子都少,全是新糧。

    其餘七部都感不滿,羌部帶頭說出七部心聲,“我們一樣交銀錢買糧食,為何秦軍統一采購分配下來的糧食如此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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