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23 更新時間:10-05-30 10:31
我怎麼又來到了這裏?漂浮在半空中的我,無力的看著夢中熟悉的屋子,還有那張絕美的容顏——這個與我同名的少女啊,此時卻眉頭緊鎖,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你說的,是真的?”她失神的問道。
坐在她一旁靜默不語的阿周那點了點頭:“暹羅人太狡猾了。竟然與占婆達成同盟,占婆人堵死了邊境的關卡,斷了摩恩的後路,而暹羅人左右夾擊,將摩恩的隊伍團團圍住。陛下遲遲不派援兵,如果沒有軍士與糧草的供給,你哥哥他們是撐不了幾天的。”看來摩恩的處境不妙啊。
普麗莎一張清明的美目幾乎要湧出水來,她不信的問道:“陛下為什麼不派兵。摩恩哥哥,是他最得力的將士啊,他這樣做,難道,難道……”普麗莎這句“難道”說了幾次,終究沒有道出個所以然。哎,果然“難道”啊。
阿周那神色複雜地看向普麗莎,其中有憐惜的神色,有同情的神色,可夾雜於兩者之間的,卻是隱約的幸災樂禍。
“別擔心,普麗莎。摩恩打了那麼多次仗,哪一次不是有驚無險,說不定,這是他與陛下的計謀呢。”阿周那故作輕鬆的說道。
“計謀……”普麗莎搖了搖頭:“不會是計謀。陛下是故意的,他是要哥哥的命。周那,他想要哥哥的命。”普麗莎抓起裙角,神色慌亂地答道,竟沒有注意到粗亂的語序。
“哦,誰要誰的命?”阿周那佯裝不知,他按住普麗莎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普麗莎,別多想了,你哥哥是陛下的大功臣,他怎麼會要臣子的命。否則在殿堂上就會奪取了。傻丫頭,好好休息,知道嗎?今年你被選入宮引舞了。”
“入宮……”普麗莎喃喃道,眼神如同迷失的羔羊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亮。
忽然間,她站起身,神情激動地說道:“不,我不要入宮,我要找哥哥,我要去看摩恩。”
在她嚷嚷的刹那,我看到阿周那的臉色如煤炭般,暗黑無比。他拉住普麗莎,啞著嗓子問道:“難道在你心裏,我竟沒有一點比得上他?”話語間,很明顯一股醋意。在上方的我吐了吐舌頭,妹夫吃大舅子的醋?將來好歹是一家人,阿周那這家夥,也太酸了。
就在此時,木門被人重重地推開了。飄著銀發絲的朵拉婆婆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唯唯諾諾的普麗莎的母親。
“阿周那。雖然你與普麗莎有婚約,但未婚女子的房間,容不得你亂闖。”朵拉婆婆說著,手中的拐杖重重敲打在了地上,登時,屋子裏能動的東西,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顫兒。
普麗莎低下頭,不敢看向朵拉婆婆,連普麗莎的母親都垂首立在朵拉婆婆的身邊,能讓一對母女忌諱至深,想必這位婆婆不簡單吧。
然而,阿周那卻反問道:“我來我未婚妻房間,何必向您彙報呢。待普麗莎完成獻舞後,您的使命就結束了,我自會與她結為夫妻。”
朵拉婆婆的身體顫抖起來,她的拐杖指向阿周那,怒道:“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為了一個女人頂撞我,你……”
普麗莎的母親急忙扶住婆婆,對阿周那怒道:“混小子,有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還不過來道歉。”
普麗莎拉了拉阿周那的衣角,示意他過去道歉。阿周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的走到朵拉婆婆麵前,隨口道:“師父,既然您是我未婚妻的師父,我也尊你為我的師父。隻是,您也知道,我等她等的太久,所以才想迫不及待的與她完婚。剛才出口若有不遜的地方,還望您看在你徒兒和不肖徒兒的未婚夫的麵子上,海涵。”
聽了阿周那這番咬文嚼字的話,朵拉婆婆的眉頭舒展開來,臉色也不如剛才那般寒冷了。不過,她還是矜持的為自己找了一個台階:“既然你們還沒有完婚,就不該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還是走吧,省的讓不相幹的人說普麗莎的閑話。”
阿周那聞言,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笑。他轉向普麗莎時,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嘴型,分明是“老巫婆”的發音。哈哈,我差點笑出聲來,這個阿周那,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家夥。
“我會等到你,心甘情願地做我妻子。”阿周那靠向普麗莎,輕聲說道。這句話很小聲,朵拉婆婆是聽不到的,普麗莎的母親也不會聽到。然而,惟一聽到的普麗莎卻身上打了一個寒顫。她低下頭去,雙手不安的擰著衣裙。
待到阿周那走後,朵拉婆婆坐在普麗莎的屋子裏,長篇大論起來。她無非是告誡普麗莎,要普麗莎安心準備即將到來的獻舞,此外,做為女子要潔身自愛,不能隨意招男子入房間雲雲。
普麗莎跪在地上,低著頭,雙眼無神的看向地麵。看得出,她有心事,是為了兄長摩恩嗎?我同情地看向她,這個美麗的女子,若生在現代,必然會被眾星捧之,成為耀眼的一份子。可是,生於古代的她,卻悲哀的守著靠父親兄長丈夫的悲哀宿命,無法反抗也無力反抗。
月,逐漸爬上了樹梢。普麗莎失神的坐在床前,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將她蓋在其中,女子曼妙的曲線在黑發的覆蓋下顯露無遺,宛如一尊唯美的雕像。
“普麗莎,吃點東西吧。”普麗莎的母親走了進來,手中端著荷葉盛的食物。
普麗莎搖了搖頭:“我吃不下。”
“傻孩子,你是在跟誰慪氣呢。”普麗莎的母親坐下,焦急的看向她:“你是我惟一的女兒,是朵拉夫人最後的願望,阿周那與你是遲早的事兒,你還亂想些什麼。”
“我答應過哥哥,要等他回來。他若回不來,我……不會嫁給阿周那。”普麗莎的眼直直的,可語氣中卻有著無可拒絕的堅定。
“摩恩?”少婦挑了挑眉,歎息道:“這孩子,像極了你父親,整日就會打打殺殺,可運氣卻比那短命鬼強,每次出去都有驚無險。”
普麗莎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雙眼如失去光澤的星子,惹人憐惜。
當遙遠的燈火一盞一盞滅掉後,普麗莎仍然坐在原地,雙目直直地不知在想什麼。桌子上跳動的燭火,在風的擺弄下,前後左右搖曳不定。閃爍的燭光,映的普麗莎的眼中更加迷離。
“還在想摩恩?”阿周那再次潛入了普麗莎的房間,坐在她身旁問道。
普麗莎聞言,卻不正眼看他,徑直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冷不防,阿周那的一句冷冷的話語在耳邊炸了起來:“聽說,占婆的將軍持國,昨日進入了王城。如今在驛館內歇息。”
持國?普麗莎茫然地看向阿周那,聽他繼續說下去:“持國的身份,說小也不小,他掌控著邊境所有的軍隊,隻有得到他的手諭,邊境之門才會打開。占婆人這次下了死功夫,他們不會給摩恩留下任何生機。而陛下派兵的希望也不會很大。惟今之計,隻有得到持國的手諭,才能解摩恩之圍。”
“所以……”
“今夜,我要會一會持國。”阿周那笑著說道。然而,在搖曳的燭光中,他的臉卻時明時暗,閃動的眸子卻隱藏不住即將到來的風雨滿樓。
“我跟你去。”普麗莎的眼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她拉住阿周那,乞求般的看著他。
阿周那低頭看著普麗莎,眼中閃過幾分酸意:“他對你,就這麼重要嗎?如果當初,被抱回來的人是我,你是否也會這樣對我?”
普麗莎無措地鬆開了拉住阿周那的手,沒有一絲猶豫。這個普麗莎呀,怎麼對阿周那這麼絕情?看著那張酷似傑弗瑞的憂傷的臉,我的心如被剜了般,疼痛啊。難道我還放不下對傑弗瑞的感情,所以愛屋及烏?可每當觸及傑弗瑞,我就會縮起腦袋當起烏龜,所以至今心裏亂亂的,不知該如何回想。情字於人,著實模糊的很呐。
阿周那轉過身,長長的歎出一口氣:“如果他是你屬意的良人,我祝福你們。可如果,他對不起你,普麗莎,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我的心頭顫動起來,因為阿周那所說的每一句,都是他咬著牙狠擠出來。他此時,一定對普麗莎又愛又恨吧。不過,那個他是誰?
普麗莎再次低下了頭,直到阿周那黯然離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普麗莎雙腿無力的滑坐在地上,兩行眼淚如瀑布般湧下,哽咽道:“對不起,周那。”
普麗莎房中的燭火,搖搖曳曳閃動了一整夜。而普麗莎坐在地上,對著燭火默默流淚,幽泣了一整夜。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皮白,普麗莎才吹滅燭火,坐到床上,閉上眼睛小寐起來。
我望著普麗莎熟睡的樣子,心中百感交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一個現代相隔十萬八千裏的陌生時空裏?我是真的死了嗎?我看著自己飄在半空的身體,暗自乞求上帝不要對我開這種可怕的玩笑。我試著向前飄去,希望能找到一個能幫助我的人,可是,我始終飄不到門哪裏,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冥冥之中羈絆著我。
當普麗莎醒來時,日頭正好上中天。我無所事事的坐在她旁邊,細細的看著她,這一看就耽誤了那麼久。普麗莎的母親清晨送來的食物擺在桌子上,盡是一些清淡的小吃與稀粥。普麗莎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隨即換上了件不顯眼的衣服,打開門悄悄向外走去。
我仍坐在普麗莎的床上,見她出去了,心中正難過不能和她一起走。可忽然間,我的身體仿佛被什麼拉住一般,直直向外飄去。穿過幾層門廊,我依稀看到,前方疾走的是普麗莎。難道,我的身體被普麗莎牽住了?還記得我第一次來這裏時,也是被動的跟隨普麗莎下樓並送別摩恩。
下樓後,普麗莎悄悄推開了花園的門兒,當她揭開牆壁上的厚重的蔓藤時,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出現了。普麗莎屈身鑽入了洞中,很快就到了外麵。被她牽引的我也跟著到了外麵,不過,不同於她的鑽洞,我直接穿過了牆壁,輕輕鬆鬆地飄了出來。
當眼前幽靜的村莊出現在眼前時,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普麗莎的家。外麵的村莊大多是低矮的石房或者草房,與普麗莎家那高高的腳樓比起來,簡直就是平民對上皇宮,遜色了無數。
普麗莎快步走著,她盡力繞開人群,拐入了一個低矮的巷子。巷子盡頭,立著一個稍微高點兒的石頭房子。普麗莎走到門前,輕輕地拍著門板,一聲一聲,盡訴著她的謹慎。
門“吱呀”一聲開了,普麗莎閃身鑽了進去,隨後,厚重的門在我門前合死。可這扇門已經難不倒現在的我,我輕鬆的飄過石牆,穿入庭院中。
“周那……”屋裏傳來了普麗莎的低泣,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普麗莎的哭聲,那麼斷腸?
待我進去後,滿屋的血腥之氣席卷而來。普麗莎跪在床前,床上躺著一個胸口纏繞繃帶的男子,繃帶上沾滿了片片血跡。
普麗莎身旁的一位老年男子輕聲說道:“小姐別自責,主人昏迷前,告訴小的,如果小姐能來看他,就證明在小姐的心裏,還有主人的一席之地。就算主人離開,也心滿意足了。”
普麗莎聞言,抽泣地更加厲害:“傻瓜,真是傻瓜。如果你出了事,我又該怎麼辦。周那,你這個笨蛋,傻瓜。”我聽得一臉黑線,這個傻姑娘啊,難道就用這幾個字招呼深愛她的男人嗎?
“有沒有請大夫?”
“大夫剛走,他開了幾副藥,我正要去抓,這裏就麻煩小姐了。如果主人醒來,千萬不要給他灌水,一次隻能讓他喝一小口。”老人如是囑咐道。
普麗莎點點頭,她站起身來,輕輕為阿周那合上胸前的衣服。而她身後的老人見此,欣慰地笑了笑,低頭走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將房門合死。
普麗莎剪開桌子上一塊布,沾了點水,擦在阿周那幹裂的唇上,她的眼淚,也在俯首的瞬間,滴落進阿周那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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