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61 更新時間：10-06-14 00:38
-未說出口的話，你聽得見麼？
狸側身微靠牆站著，修長的指摩|擦著木門，傾瀉而下的長發遮擋輪廓較好的側臉。光的警告依然回旋在耳邊，縱使他有萬分的思念也無法靠近，隻是心中的迷惑令他不懂，明明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是麼？
隻是我未能說出口的話，一牆之隔的你聽得見麼？
他違背了家族，將一個人類輕易拉入了自己的世界，然後一手摧毀了他的未來，改變了他的人生。即使如此他仍舊覺得不夠，在兩人相視的刹那他甚至想要毀了這個人，當然也包括玷汙他的靈魂。
薇子說的沒錯，他早已將訂立契約的初衷丟之腦後，而且還樂享於這岔路上帶來的快•感。所以錯的終究還是他自己。
【這孩子對你很重要麼？】
這是光詢問而他未來得及回答的問題，隻是此時等他冷靜下來時，卻忘了當時想要脫口而出的答案，
那麼你對於我究竟是誰呢？狸收回門上的手疊在胸口，那裏傳來聲聲有力的跳動，僅是告訴他，狸你還活著，除此之外卻無任何答案。
所以，薇子這個問題看來並不怎麼重要呢。對麼？
薇子……
薇子……
薇子……
是深秋還是初冬，或者春末、夏至？裸露在外的皮膚忽冷忽熱並不能清楚地感知現在的氣候，躺在床上的人試圖睜開雙眼，奈何眼皮似有千斤重物壓製一般。痛苦的呻|吟不經意自嘴角泄露，驚擾了窗台嬉戲，玩耍的雀鳥。
薇子清楚地聽見，他們唧唧喳喳的四下飛散，隻是在這之中似乎還夾雜著誰輕聲的呼喚。
他聽得清楚，那人在叫他的名字，溫柔的，焦急的，卻不失耐心。似乎是在等他醒來，或者說等他無意的一聲應答。
嗯……嗯……是我，是我……誰在叫我……努力想要發出聲的少年，用簡單的單音回答著呼喚的人，雖然不清楚是誰，卻愛急了那種熟悉的味道，安心，甚至會覺得幸福。似乎所有的一切，包括疼痛都會瞬間消失一般。
隻是半晌卻沒了回答，薇子有些急了，他覺得那人走了，或者說不要他了，像是曾經無數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一樣，來的匆忙，走的亦是如此。他們對他不曾有半點的留戀，更不會給他所謂的寵愛，他隻是那些被稱作可有可無的附加品。
於是他更加的焦急，隻能盡力的去掙紮，希望借此製造出更大的聲音來挽留住那個呼喚他的人。
“不、不……要……走……”
這已是盡了全力，薇子可以說將渾身所有的力氣都凝聚在喉嚨處，他努力的張著雙唇，大口大口的呼吸，斷斷續續的挽留。
可惜空氣中隻能聽得見他虛弱的粗喘。薇子絕望的放棄掙紮，感受著緊貼著床褥的後背傳來的粘膩。
他想，那人定是走了，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如曾經所有後悔過的事情一樣，如果他能早一步挽留，或者回應，是不是結局都會不同呢？也許現在的他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有個幸福的家庭，和爸爸媽媽一起喝著下午茶，講著他在外麵遇到的趣事。而他養的小黃狗則不停的追趕著它調皮的尾巴。
如果真是這樣，該是多美的畫麵啊。可惜這隻是如果，現實中的他像是缺水的魚隻能靜靜的等待死亡。
狸推門進來的時候恰巧看見薇子眼角流下的淚，緩慢的似乎不想離開，卻也無奈的隱於發跡。
如果說之前聽到的幾聲嗯嗯啊啊的回應可以被他稱之為幻聽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細微的幾字他是否可以認為那是真實存在的呢？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的那總愛問婦人的話。
【婆婆，你說人為什麼會覺得絕望呢？】
【有麼？我都這樣一把年紀了也沒有這種感覺呀。】
【不是，不是，隔壁家的小孩整天說他對爸爸媽媽多麼多麼的絕望。可是，婆婆絕望是什麼意思啊？】
【絕望麼？那是希望出現之前我們所必須要接受的情感。薇子記住哦，絕望並非是壞事，隻要我們還在努力，下一秒或許就是希望也說不定呢。】
隻是年少無知的他不能體會的現在卻有了答案，隻是此時更加確信了婦人給他留下的是足以他用一生財富。
“傻孩子，是醒了吧？既然醒了為什麼不睜開眼呢？難不成不想看到我？”
沮喪，又帶了點孩子氣的詢問。薇子痛苦的皺著眉頭，不是的，不是不想睜開，是睜不開……
掙紮之際，手被人緩緩的握住，溫度，力度恰到好處。體內原本肆虐的氣息得以平息，薇子試著動了動指尖，以此回應男子的溫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倒是你為什麼不好好的休息呢？是在怪我麼？還是說你真的很生氣呢？不過說起來也的確怪我，要是我能好好地和你說話，告訴你我心裏想的，也就不至於如此……”你也就不會受傷，不會痛苦，更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明明才幾日卻像瘦了十幾斤一樣。
不是，不是，薇子確信他聽到了更多的話，甚至感覺到了男人的痛苦，也更加確信了他真的未曾離開。而就是這個之前會令他覺得幸福的人，果真就是狸。原來，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切情感的來源啊。
這是無聲的訴說，薇子已手指細微的動作告訴著男人，他不怪他真的不怪他。而他自己竟也確信狸一定聽得見，感覺得到，畢竟那是他真心想要傳達的，隻要努力一切都還是會有希望。
看著床上氣息漸漸平穩的少年，狸痛苦的表情表露無疑，若不是因為薇子極力表達的安慰，他想他一定會狠狠地處罰自己也說不定。隻是光的警告無時無刻的的提醒著他，現在的他絕對不是應該出現在此地的。
雖說薇子的狀況稍微有了起色，卻也是短暫的，危險仍舊存在於兩人之間。
狸輕柔的撫摸少年額間變得濕潤的發，小心的舒展開皺緊的眉頭。
“乖，我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害怕哦。”略微有些冰涼的吻，落在少年的臉頰，輕柔似羽不易察覺。狸重新將少年的手放回被中，瞬間摘下幾縷發隨意散落在他的床邊，戀戀不舍的看了薇子一眼縱身躍出了屋子。
狸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悠悠歎了口氣，關於靈動的琴聲這個傳言他很想趕快查清楚。然而可以確定的是，這與光口中所謂的傳言定是同一個，雖說他已在薇子不知情的時候調查過了，可對於結果還有些模棱兩可，但是既然連光這種身份不明的人都在意，定還是有幾分真在裏麵的。
其實那日他剛一踏入村子時周圍濃鬱的妖氣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隻是薇子似乎對這個很難有所察覺。很難想象再過一陣子這個小鎮會變成什麼樣子。要是不快點找到散布謠言的人，恐怕整個城鎮的人都要成為那些魔物的夜宵了。
“哎，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居然還有空管那些人的死活。”狸隨意伸展雙臂，微眯的雙眼卻透露出與之不同的光芒。確實人的死活對他而言根本是無所謂的事，可是他卻很清楚薇子得知之後是怎樣的表情。此時此刻他再也不願那孩子多一點點的痛苦了。
“喂，我說，既然來了就出來吧，躲躲藏藏的算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怕我了？”狸揉著細碎的黑發看向不遠處的黑暗角落。
那個地方本是背光，再加上現在已經是夜裏了，雖說不能清楚地看到“人”的蹤跡，可是氣息他還是聞到一點的。
“嗬嗬……沒想到你還是如此敏銳，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呢。”滿不在乎語氣，隨著逐漸靠近的黑影越發聽得清楚。
低哼一聲，無需看便知道此人是誰。“敢問這位先生有何貴幹呢？”貌似禮貌的語氣，卻明顯引來男人的不滿。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不去陪你的新玩具，在這站著作何？”同樣好不到哪裏的口氣，甚至更多了點嘲諷在裏麵。
“吹風而已，倒是你為何總是陰魂不散？”
“哦？是麼，那還希望吹完風趕快進去吧，畢竟這夜裏可不安全啊。”
“哼，謝謝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問題？我說我隻是路過你信麼？”
“K！我念在彼此還算有點交情的份上給你幾分麵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喲，狸大人，你可算直呼我名字了，我還以為幾日不見你不認得我了呢。”K一改之前的無賴形象微微正色道。
“別和我扯沒用的，是不是你搞得鬼？”
“您說的是？恕在下愚昧，還請明言。”
“這村子的謠言是不是你散播的？”狸也懶得與他周旋，幹脆直說。
“我說不是，您信不？”
“你……”狸微眯的雙眼，透漏著危險，其怒意已在明顯不過。隻是這對麵的人似乎毫無懼怕，仍舊一臉玩味的看著他。
“狸，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曾華那女人的話你最好不要全信，但也不可不信。隻是小心點，別為了區區一個人類把自己栽進去。”話落男人剛想離開卻發現雙腿已動彈不得。
“喂，我說不用做到這份上吧，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提醒？嗬~你會有這般好心？你不處處阻擋我已經不錯了還會為我好？”狸也不慌，把弄著手上捆綁住男人的發絲。
“哎，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處處小心就是了。”說罷男子隻稍動小指便輕易斬斷了身上的發絲，縱身一躍，眼看下一秒便要消失於夜色之中。
“混蛋！！！！我遲早會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到時候你告不告訴我都由不得你了。”不是說狸留不住他，隻是沒這心情，眼下要做的事可不是與這無賴糾纏。
K轉頭衝他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又何嚐不知道狸的能耐，隻是沒辦法啊。狸，你若非要弄個究竟最終苦的還是你啊。
已是千年的詛咒不停地輪回，輪回卻終還是落在你的身上，本以為記憶全失的你會有個新的開始，卻不曾想是造化弄人啊。
狸，看來我終究不是死在你手上就是死在那人手上。
好自為之吧，給你，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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