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魂曲

幻界  4

章節字數：2503  更新時間：13-06-26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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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裏，聽老漁民講過很多事，絮絮叨叨地都是些極瑣碎的小

    事，暮焰最是一邊吹著海風，一邊看著茫茫無際的海浪，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也

    不見得對這些事多感興趣，單是喜歡看著老人家娓娓道來的樣子，一生也不過就是那淳

    厚的聲音，寥寥幾字。老人講到他年輕時獵捕捉海獸的英勇事跡時，也僅僅隻有一句：

    “反正不是吃掉它，就是被它吃掉，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還好，老天爺賞了我一副好

    胃口和更好的口福。”

     不知不覺，已經離海很遠了，上一次聞到海水的味道，仿佛已經是一輩子的

    事了。幸運的是暮焰的胃口一直還不錯，但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老人那樣的好口福。如果

    這一次僥幸逃脫，他一定回去小漁村，和老人家促膝長談一下。不過，老人家有他篤信

    的海神庇佑著，暮焰一向對神魔不感冒，現在臨時巴結一個也來不及了。聽天由命吧。

     他被帶到一個金碧輝煌的神廟裏，裏麵的陳設和布局和其它地方供奉主神的

    神廟裏的沒有特別不同的：主要以遠古文字為花紋的雕欄畫柱，配以巨幅的神獸彩繪為

    頂；正中是神壇，地麵是以結界為藍本，雕刻出來的紋絡，大概是年代比較久遠了，已

    經磨蝕得有些看不清了。但就算是站在外麵也能感覺得到結界周圍散發的壓迫力。神壇

    上擺好了祭祀的各種用具，就連燭火都是現成的，就差那最後一份禮物了。暮焰從沒想

    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這麼莊重的儀式裏壓軸的關鍵環節。這樣莫大的榮譽沒能引起他

    一絲喜悅。

     “那個，可不可以問一下，祭祀之前，不是都要沐浴更衣，齋戒三天以示尊

    重嗎？”暮焰笑容可掬地對膩在廖星身邊的清秀女孩說。暮焰有一副英挺帥氣的好皮相

    ，這給他帶來了不少的便利和許多樂趣。他很清楚如何在異性麵前展現自己的個人魅力

    ，而且對此他有十足的信心。

     “說得也是，廖星，這樣匆忙地進行，隻怕達不到理想的效果，那要不然…

    …先讓神獸自己看一下‘供品’再時行儀式，不是更好麼？”米婭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神線卻沒有離開廖星半分。至此，暮焰才發現，其實他自己完全被無視了。這個事實

    比自己被困住還要來得可怕。不得不說，他心裏其實是很有些嫉妒的。

     “隻要你認為可以那就一定是正確的，按你自己的意願去做就行了。”廖星

    輕輕一笑，眾生迷倒。米婭羞得滿臉飛霞，忙轉過臉，默念了一段咒文，在暮焰麵前憑

    空開了一扇門。裏麵是一個山洞，暮焰很自覺地往裏走進去。他在心裏狠狠地鄙視著這

    個男生女相的家夥。廖星，廖星，難不成，真成了自己的克星？進去前，他狠狠瞪了那

    對男女一眼，眼神堪稱幽怨。

     但是束手就擒不是暮焰的個性和作風，隻要是有破綻可以鑽，有東西可以憑

    借，有機會可以擺脫當下的窘境，他一定不會放棄。

     在見到神獸之前，暮焰還在想，等他逃出去了，一定好好找個神來拜拜；見

    到那頭周身烈火火熊熊，氣勢凜凜的神獸時，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足夠了，應該可

    以無憾了，就算是葬生在這裏，也不會覺得有傷顏麵了。

     很顯然，神獸也被這個不速之客嚇了一跳。隻是遠遠地站著，血紅的眼睛一

    動不動地看著麵前的人。

     暮焰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是一個空曠的洞穴。除了地麵上的累累白骨以外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和神廟大殿裏無處不在的考究味比起來，簡陋到難以入目了。傳

    說中，在很多年前的聖戰中，與近神一族並肩作戰，立下赫赫戰功，而為後人景仰崇拜

    的靈獸，竟然會生活在這樣逼仄的地方，還以人類為食？也太不可思意了。所有的傳說

    都有編造的成份在裏頭，這一點可以理解，但是把一個食人的怪物當作神一樣看待也太

    離譜了一點。這之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想到這些，暮焰心裏倒是鎮定了不少，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裏出現了。

    他記得，漁村老人的故事裏，近神一族與靈獸是以血盟來建立信任的。而這一點後來被

    人類用在同類身上：靈力強大的人，例如禦靈師，會與靈力低下的平民，或者流民（無

    靈力者，絕大多數是黑發黑眸）形成羈絆，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影奴，供自己使役。原本

    是基於信任的儀式成了一種不平等的束縛，一類人統治另一類人的直接手段。這是關於

    血盟來源的又一版本。和其他的版本一樣，人類到後來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也忘記

    了，最強大的力量並不是源於絕對的控製。暮焰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功，但他一定要試

    一試。他不是對自己的信用有信心，而是在賭靈獸這個族群骨血中流淌著的驕傲。

     進入這個莫明其妙的地方後，暮焰的靈力無法自如使用了，但召喚死靈的咒

    語在這個陰森森的地方還是十分見效的。橫死的人帶著深深的怨念從地底石壁裏湧現。

    它們由於神廟結界的“保護”，無法離開，更無法輪回，鬱結一處，一經召喚便都集聚

    到這裏來了。神獸看著越來越多的死靈，嗚嗚地低吼著，它的火焰對這些沒有固定形態

    的東西幾乎沒什麼作用。它隻有一步一步地倒退，最後終於無路可退了。暮焰覺得，自

    己的機會來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這些死靈一定不是第一天在困擾著你，對吧？

    也許我可以想個辦法讓你解決這個問題，而且，還可以放讓你自由。”暮焰說完，神獸

    安靜下來了，似乎在等著暮焰說出自己的條件。

     “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們可以以血為誓。”為了表示

    誠意，暮焰劃破了手掌，遞到神獸跟前。神獸頓了一會兒，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將

    暮焰手中的血舔舐幹淨了。暮焰念完一個冗長的咒文後，他的手掌多了一個黑色的符號

    。是上古文字，意思是“紅魔”。靈獸將自己的名字質押給人類，以示信任。

     “挺適合你的嘛。”暮焰笑道。“這樣一來，你背負的罪孽也就分給我一半

    了。想要讓那些死靈消氣，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血債血償了。”暮焰舉起了淌著鮮血

    的手掌，帶著罪孽的血液對於死靈來說，是種致命的誘惑。它們紛紛被吸引過來，貪婪

    地汲取著那甜膩的血腥氣，同時也在自己體內種下了走向毀滅的火種。當它們被地獄之

    炎燒成灰燼時，紅魔長嘯了一聲，仿佛要將積壓了很久的壓抑全都釋放出來一樣。

     洞穴裏的氛圍輕鬆了很多，連光線似乎也亮堂了不少。但暮焰卻是一言不發

    ，隻在默默地為那些死靈超渡。死靈被烈炎淨化後，還有一些殘念留下了。雖然神廟的

    結界對這樣微小的東西沒有什麼作用，但如果不正確的引導的話，仍然是沒有辦法順利

    輪回的。等最後一朵藍色的火花消失時，暮焰也已經精疲力盡了。他伏在紅魔身上，鼾

    然入睡了。

    洞穴的石壁上又出現了一道門，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著洞裏的場景，神情

    複雜。

    “竟然是他……”那人默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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